花藤是在第二天知道霍十七已经离开公爵府的，但是他也不着急，甚至还有心思在花园里浇花。
“逼得太紧也不是个事，至少要给她一些缓和的时间。”
这句话刚说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开的正漂亮的花。
昨天他也感觉到了霍十七好像不太对劲，但是他因为能够接近她这么短的距离而兴奋，所以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不对劲。
现在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触手之前没有来过霍家老宅，就算来，也都是霍十七为主导，它跟着看戏就好。
这次突然赶鸭子上架，它臭着脸坐在车子的最后面。
多卡看着它这不情不愿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奈，“老夫人那边确实不能拖了。你现在过去就是当一个花瓶而已。”
“这花瓶给你，你当不当？”
“……我倒是想当。”
“……”触手的脸色越发的臭了。
“好了，老夫人不会为难你的。”多卡这句话说出来连自己都心虚不已。
霍家老宅位于首都星系的一处假日山庄，并不在首都星，而是在首都星附近的伴生星球。
地理位置距离市中心的霍府具有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
整个星球都是霍家老宅。
所以还是颇有威望。
等到他们到达霍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但是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乐呵呵的，慈眉善目，看见它下来，刚想上前一步接它下来，但是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讪讪一笑，停在了原地。
触手从车上下来，算是把它那不悦的表情收了起来，就算也是很难看就是了。
多卡站在它身后，淡淡一笑，“大先生，许久不见，不知道老夫人的身体进来可好？”
男人是霍十七的大伯父，也是老夫人的大儿子。
“老夫人年前就在念叨，说公爵怎么还不回来，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公爵盼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公爵日理万机，把她给忘了呢。”
这不就是讽刺霍十七忘本吗？
这句话立马就让触手感到不爽，它向前一步，刚想怼回去，就被站在它身后的多卡拉住了。
它想到了之前答应多卡的，忍了忍，站在了原地，什么都没有说。
“大先生这话就不对了，最近帝国和联邦刚刚签署了和平条约，战后还有一些抚民工作，更何况联邦还送来质子，都需要处理。并非公爵本意不回来的。这不是一有时间，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了么？”
多卡笑意吟吟，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错误。
男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走吧，别让老夫人等久了。”
触手根本不想来这里，但是比起这里，它更不想面对花藤那个更加烦人的家伙。
“当然。”多卡应了一声，然后推了推触手，示意它跟着去。
进入到大厅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老妇人。
头发花白，但是穿着华贵，不知道在和身边的小辈说着什么。
“孙女给祖母安。”触手回忆着为数不多和霍十七见过老夫人的场面，有模有样地学着她当时的样子。
听到声音，老夫人转过头，看见是她，立马就要从位置上下来。
但是被触手出声阻止了，“祖母身体不好，还是坐那儿吧。”
说完，触手就走上前，坐在了老夫人身边为数不多的位置。
老人看着它，拉着它的手，有些嗔怪：“你这丫头，知道你现在是公爵了，忙，但是也不能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看老婆子一眼啊。”
触手：“……是孙女的不是。”
老人粗糙的手摸着它，让它感觉到浑身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有些坐立不安。
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来。
但是无意间瞥见了多卡，就看见对方对它做了一个嘴型：“忍着”。
触手：“……”
妈的，真憋屈。
老夫人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它已经无心去听了。
触手生性本凉，所以它的体温也比正常人低三到五度。
一旦有不符合身体的温度靠近，就会让它下意识地进入战斗状态，直到对方的体温变成比它还低，或者和它一样低。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
直接让触手应激起来，它下意识地挥舞着手，想要赶走身边的人。
但是还没等它动手，就被多卡拉住了。
等它回过神来，就看见一整个屋子的人全都在看着它。
甚至就连面前的老夫人也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它控制的手距离老夫人的脸，就只有一寸的距离，只要再往前一点，这一拳就会打在老夫人的脸上。
它的脑细胞懵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多卡。
多卡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微微拱手，“公爵最近受国王陛下所托，在首都星附近进行一些训练。所以保持着一些警惕性。并非她本意。”
触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孙儿舟车劳顿，想要先行休息。”
这句话一出来，妇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虽说在其位，谋其政。但是陛下未免有些太糟蹋你了，我去给他说说，就算不给你面子，也该给我这个老婆子面子吧。”
说着，她就想让下面的人拿来她的手机，她亲手给国王发消息。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心里暗道不好，多卡连忙上前一步，阻止了老夫人的动作，“老夫人，这是公爵当时答应陛下的。这不是一结束，就回老宅了吗？”
触手也开口：“是啊，就是因为允许休息，我才回来的。老夫人莫要担心，我没事的。就是休息一下。”
“那好吧，你先去休息，我让下人准备晚餐。”
“好的，谢谢祖母。”
说完，触手就带着多卡离开了这里。
几乎是非常狼狈的，触手回到了卧室里。
关上门，就靠着门，然后慢慢地滑落，坐在了地上，“草，怎么当个人这么难。我想当回触手了，缩在身体里，没有这么多鸟事。”
“现在属于公爵的意识还没有苏醒，你只能暂且接替她的工作。老夫人这边还是比较容易的，如果内阁开会，这才是真正的处刑现场。”多卡站在窗边，凉凉地说道。
“……淦，你这个乌鸦嘴，能不能不要说了。”触手有些恼怒。
多卡没理它，而是罕见地点了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略显愁容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房间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触手问道。
“怎么办，凉拌。”
“……喂，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耶。”触手不满。
“……”多卡将手中的烟抽完，然后将烟摁灭，“还能怎么办，现在只能祈祷万伊泽能快点把相关药剂调制出来，不然你和我都得滚蛋。”
“可是这个玩意儿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你问我？”多卡转过身，伸出食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它，“你在问我吗？那我问你爹？”
“……”触手闭嘴了。
看起来现在形式确实很严峻，都把多卡逼得爆粗口了。
“刚刚那个说法，恐怕还是站不住脚。”多卡说道，“老夫人可能还是想去联系王室。你要注意点，别真的穿帮了。”
“穿帮也不是我想的啊，我他妈都烦死了。”
说着，触手摊在地面上。
原本还有人形的它，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物理意义上的一滩黑水。
然后再多卡的注视下，这摊黑水逐渐凝聚成一条又一条又黑又粗的触手，仿佛生长在地面上一般。
“……”
这些触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好像再宣泄着什么。
“你用力轻点，不然把他们引过来，到时候烂摊子还得你自己收拾。”
“……可恶啊。”触手嚷嚷道，“不行，不行，你现在赶紧给万伊泽打电话，问他药剂研究到哪了？他爹的，这个苦日子老子是一点都不想干了。”
“没有那么快的。”多卡嘴痒了，又点燃了一根烟。
今天抽的烟，比他过去三个月抽的都多。
“你问问呀，你不问怎么知道？”
还没等多卡回答，他们的房门就被人敲响。
一人一触手对视了一眼，触手立马开口，“谁呀？”
“公爵大人，老夫人让我给您送一些东西。”外面的声音恭恭敬敬。
触手立马变成了人形，打开门，看见了站在外面的侍者。
手里正端着一些切好的水果。
不过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是你？”
对方听到它的话，下意识地抬起头，“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殿下了。真是好巧。”
看见它站在门口很久都没有动，多卡有些好奇，走了过去：“是谁啊？”
他微微一愣，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啊，二位在讨论事情吗？那我就先走了，祝大人用餐愉快。”
说完，这个侍者就立马离开了。
“你认识？”多卡看向触手。
霍十七和它的记忆，除非是触手亲自见过，或者是霍十七选择共享某一部分的记忆，否则它是不可能知道的。
“一个小男孩罢了。”触手说道。
“哦？怎么说？你背着公爵找男佣了？”多卡饶有兴趣地看向它。
“滚，别给老子扣帽子。那小子之前是‘夜莺’的侍者。那天晚上她让我试一下对他有没有那个冲动……”说到这里，触手的声音有些尴尬。
它这么一说，多卡也想起来了。
“是他？”他皱了皱眉头。
“不然你以为是谁。”
“不过玖儿为什么不在‘夜莺’做了？”多卡若有所思。
“给的钱不多呗，或者被排挤了，谁知道呢。”触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它虽然不在乎，但是多卡要考虑的就多了。
在“夜莺”是不存在不给钱的，“夜莺”的老板一向给钱给的爽快。
被排挤也不太可能，玖儿不是里面最好看的，也不是生意最好的。
没有道理被排挤。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准备有机会在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