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慈安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房间里一扇巨大的窗户正对着门的方向,赫尔修斯背着手站在窗前,窗外路灯的光芒照射进房间,把她的背影拉的很长。
慈安的脚步在她身后1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他当然知道赫尔修斯找他过来是想要说些什么。
果然,他的脚步才刚刚站定 ,就听见前方传来赫尔修斯不悦的声音。
“慈安,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赫尔修斯冷笑道。
慈安没说话,看来他在冉辉的体检报告中做手脚的事情,赫尔修斯已经知道了。
他做的那些手脚,外人或许能够骗一骗,但是绝对瞒不过赫尔修斯。
更何况慈安一开始就怀疑赫尔修斯也知道冉辉体质上的特殊。
“是秦朗让你这么做的吗?”赫尔修斯问道。
也许是因为幼年期间缺乏安全感,秦朗这个孩子一直有些警惕过头,哪怕他在晓光基地度过了五年的时间,赫尔修斯依然不能完全确定,秦朗已经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相信这个基地。
慈安当然知道赫尔修斯在怀疑什么,因为他心中的怀疑,也是自己心中的怀疑。但毕竟自己跟秦朗搭档了那么多年,在这种问题面前自己不得不向着他说话。
“不是,”慈安回答道,“他没有让我做任何事,同样我也不会让他知道冉辉真实的体检报告的数据。”
“首领,您从一开始就对冉辉特别的关注,”慈安看着赫尔修斯的背影,继续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他体质特殊。”
赫尔修斯没有回答,慈安的心中有了答案,他忍不住进一步问道:“冉辉的身体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赫尔修斯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一个立体精致的轮廓,她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了。”
“但是,你得告诉我,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慈安心里一动,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居然都是错的。
赫尔修斯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冉辉特殊的体质,而是他的身体。
“还行,”慈安想了想回答道:“虽然有些营养不良,好在各项检查的数据都是达标的。”
赫尔修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慈安,你觉得秦朗怎么样?”
这个问题……
实在是很难回答,慈安偷偷的扫了一眼赫尔修斯的背影,赫尔修斯哪里是想问秦朗这个人怎么样,分明是想问秦朗对冉辉怎么样?
脑海中回想起这两人的互动,慈安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两人现阶段正浓情蜜意,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哪怕赫尔修斯对秦朗不满意,想要棒打鸳鸯,估计也是行不通。
“秦朗是什么样的人?”慈安反问道,“您还不知道吗?”
“也是,”赫尔修斯无奈的笑了一下,道“你走吧。”
慈安离开房间。
赫尔修斯这才转过身来,路灯的灯光在她的眼睛上一闪而过,她今天没有戴眼镜,光线便直接照射在她的眼睛上。
她缓步走到办公桌前,弯下腰,拉开最底下的抽屉。
最底下的抽屉中空空荡荡的,只放着两张照片,一张照片上面站着三个人,另一张照片上面却只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的婴儿。
赫尔修斯正欲细看,身后却再次传来敲门的声音,她慌忙收起照片,起身站好,平静道:“进。”
又是吱呀一声,慈安从门缝里闪了进来,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犹犹豫豫的,在门口站了好几秒。
“有话就说,”赫尔修斯道。
慈安有些局促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里觉得自己总是爱多管闲事,但这也没有办法,横竖自己都是这个性格,改也改不了了。
“首领,”慈安又挠了挠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事儿就爱瞎操心。”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跟冉辉之间有点儿什么的话,不妨直接去找他,跟他把话说清楚。”
“在我们这个时代,相聚真的是一件非常可贵的事情。”
“不要错过了。”
慈安说完话,不等赫尔修斯回答,就飞快的从门缝里闪走了。
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他的余光瞥见,外面路灯的光芒照在赫尔修斯的眼眸上,竟让他的眼眸呈现出一种苍翠的绿色。
*
“起来吧,”冉辉有气无力的推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他身上出了一层热汗,摸上去又黏又腻,他皱了皱眉头,道:“想去洗澡。”
基地的热水每天限时供应,错过了时间,就只能冲冷水澡了。
秦朗把冉辉打横抱起来,朝着浴室走去。
洗完澡,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冉辉后腰有些酸痛,秦朗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他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满脸惬意的享受着来自秦朗的擦头服务。
冉辉的头发摸上去绒绒的,在手指尖儿打着卷,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多几分可爱。
秦朗摸了两把,思索着,说道:“头发有点儿长,帮你剪一剪?”
“你会剪头发?”冉辉惊讶极了,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仰头看向身后的人。
“会一点,”秦朗捏着他的发尾,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明天可以带你去找专门的理发师剪。”
“没有没有,”冉辉连声否认,然后撒娇似的说道,“我相信你,就要你帮我剪。”
“那坐好,”秦朗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我去拿剪刀。”
带着水汽的黑发一丝一缕的落在地上,冉辉心里十分踏实,他非常的相信秦朗,因为像秦朗这样的人,一定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好。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秦朗拿着剪刀的手微微一顿,他隐隐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心尖一阵颤抖。
秦朗动手利落,不一会儿,冉辉就听见他道,“好了,去看看吧。”
冉辉站起来,他起身的动作幅度太大,扯动着后腰连着臀部的一大片地方,酸痛的感觉瞬间如潮水一般袭来,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秦朗见状,直接小臂一捞,把人稳稳的端在怀里。
“我的鞋!”冉辉叫到,秦朗的脚下不停,冉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自己的拖鞋之间越来越远。
卫生间的地上残留着不少水渍,秦朗端着冉辉略一思索,当下就做好决定,他把冉辉放下去,让他踩着自己的脚背站着。
冉辉第一时间没有去看镜子里的自己,而是低头去看自己的脚下,看完又仰头看向身后的秦朗,他的神态中有的带着一点罕见的天真,问道:“我不重吗?”
秦朗没有回答,他只是抬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后脑勺。
冉辉这才朝着镜子里看去。
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头干净清爽的短发,连绵的红痕布满裸露在外的皮肤。
冉辉当即红了脸,他躲躲闪闪的离开目光,敷衍的夸赞了一句秦朗,便催促他赶紧带着自己离开。
与此同时,他没有注意到,秦朗的身体忽然放松了一下,似乎在此之前,他一直提着一口气。
离开浴室时,秦朗心虚的瞥了一眼镜子,冉辉刚才只要多看两眼就会发现,自己后脑勺的头发中出现了一小块盆地。
回到床上,冉辉看见的手环跳出一条消息提醒。
点开一看,是慈安的消息,内容大概是他的体检结果出来了,有一些事情要亲口交代他,请他明天上午来一下绿楼。
冉辉回了一个好。
在他旁边的秦朗自从获得了正式身份以后,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配得感,他如今简直是大大方方的干涉起冉辉的事情。
他随意的扫过消息界面,道:“我跟你一起去。”
冉辉:“……”
他转头看着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的眼角眉梢透着一股深藏的得意与餍足。
这是一件好事,冉辉心里也变得轻松起来,他往秦朗怀里一靠,脑袋蹭着秦朗的脖颈开始打瞌睡。
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晚上又劳动了这么一通,他此时真的累的是一根手指都不想抬。
靠着秦朗滚烫的胸膛,他的神智很快开始飘散。
在他迷迷糊糊马上就要睡着时,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忽然抓住了秦朗的手臂,上半身微微抬起,随后又在困倦的袭击下重重落下,他嘟囔着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秦朗微微一怔,没等他做出反应,又听冉辉小声道:“有幸……还在等着我们。”
“有辛?”秦朗重复道。
冉辉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他闻言,笑了一声,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他的声音太低,如果是一般人绝对是听不清的。
但秦朗是的Alpha,哪怕蚊吟般细小的声音,他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冉辉带着笑意说:“无憾事为有辛,有辛乐无忧……”
这人都要睡觉了还记挂着这事,秦朗的心里一紧,他垂在一旁的手缓慢地握紧成拳,他的目光聚焦在房间里的某一个点上,长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