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的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班级里清个老早就在复习了，董涵正唠叨着考试注意事项，生怕他们一个不注意就懊悔一整天，“你们啊，考前先看看准考证号是不是自己的，查对后再动笔写姓名，如果不是就跟监考老师说。遇到不会写的题千万别空着，尤其是数学啊化学啊这种的，实在不会的话公式也给分……”

宋宁雪挑出上午要考的学科书本，抱着书向林曦月问道：“曦月，你书堆哪里的，我也一起放过去。”

林曦月正在看作文素材，押着作文题。她闻声抬头，指了指黑板墙角的那堆堆的乱七八糟的书堆说道：“最外面那个书堆的第一摞书是我的。”

墙角那有两堆书，一堆乱作一团，中间稍稍隔了些距离，另外一堆整整齐齐的。中间的空气简直就跟分界线一样，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的书堆。

宋宁雪抱着书就走了过去，放在了她旁边，没眼看旁边的惨状，忍不住吐槽道：“我的妈呀，那坨怎么跟垃圾堆一样，那群男生还分的清哪些是自己的吗？”

宋宁雪发出灵魂疑问。

这时候林凌也抱着书过来说：“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那我放你旁边喽。”

宋宁雪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昨天抽盲抽抽到自推了吗？”

一提到这个，林凌就兴奋了：“抽到了！一发就中了！这可能是在预示着我这次考试考的应该不会很差。”

听到这个，宋宁雪眼睛亮了亮：“还有这一说？让我蹭蹭好运。”，说着她就握上了林凌的手。

过了会，董涵站在讲台上敲了敲讲台，全班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这次考试会影响到后面交换生和竞赛的选人，所以都好好发挥……”

贺淮对交换生不感兴趣，正在后头估算着这次考试的难度系数，拿笔盘算着分数，一偏头就瞧见尹琛拿着一支笔揣兜里，然后就开始冥想了。

“你先睡为敬？”

尹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闭着眼过了几秒才道：“昨天晚上补习太晚了，有点累。”，其实是因为心理失眠，昨晚根本没睡好。

尹琛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黑眼圈忽隐忽现，昨晚也是补课最晚的一次。贺淮看着他没说什么，只是在心底默默记下了。

补课不能超过十一点，会累。

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班里都急急忙忙的背着语文诗词，想着临时抱佛脚记几句，毕竟除了选择题能拉分，这种基础题能对也可以拉个七八分。

“学委，如果我古诗词考不出来的话，我会在作文的结尾写上我的遗言。”，陈轩把书摊在头上，看着练习册上那一篇篇跟生僻字无差别的古诗词，现在已经有点生无可恋了。

相比于他，泽译明显淡定许多：“有必要吗？古诗默写而已，两分一空而已，区区八分而已，慌什么。”

陈轩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很严重的侮辱。

时间不等人，有几个还没看完就已经打铃了。

广播里的声音清醒有力，是每个考生的噩梦：“考试将在十分钟后开始 ，请考生立即到达相应考场准备考试。”

云凌的考号是电脑排序的，完全随机，能不能碰上熟人全凭运气。

班里鬼哭狼嚎的场面就暂且不提了，一个个跟赴死一样，只有个别人胸有成竹的拿着笔袋就冲出去了，迫不及待的准备开始考试。

就比如说支赋。这次他没跟许淼分在一个考场，只能只身一人面对这枯燥乏味的考试，巴不得赶紧开始，赶紧结束。

不过为了这次考试他也没少下功夫，每天晚上都拉着许淼跟他讲题，所以第二天早自习总有那么四个人是定点补觉的。

走廊上大部分人都拿着书，想着在去考场的路上还想着多看几眼。

尹琛两手空空，慢悠悠走的出门，完全不慌，双手插着衣兜走在走廊上.看着一个个班号，转头问贺淮：“你哪个考场的？”

董涵之前在班会课上提过一嘴，还让他们千万千万不要忘记，不过那会他们两个还在打游戏。

贺淮浅浅回忆了一下，道：“十班，你呢？”

尹琛轻啧一声说：“十班啊，那可远了，我在六班。”

贺淮挑挑眉，莫名觉得好笑：“六班？那你不完蛋了，上午都是王秉监考，就你那数学，有信心吗？”

“有是有，这次考试不会差的。”，但当听到是王秉监考时尹琛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监考的话……那想都不用想，我直接废了啊。”

——

六班的考场氛围不太好，这还没开考半小时.后面就倒一片了，前面也零零散散的打着瞌睡，只有极个别人还在认认真真写题。

王秉很尽责，看着这群不要好的学生他会时不时的敲一下讲台桌，有时不管用还会走下去敲一下熟睡的考生的书桌。

窗外的鸟鸣叫个不停，学校旁边的柏油马路上到处是来往的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不太安静。

尹琛写到作文时还是剩了近一个小时，本来想着把作文写完再睡 ，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毕竟前面写的那么认真。

但是他刚趴下去还没两秒，王秉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走到他的位子上，一手撑着他的桌子，一边看着全班说。

“有些人啊，不要以为语文不重要，其实语言是最难学的。现在还好只是考考试。那到了以后要上社会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是最重要的，不光要只是会说，还要能道。所以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第一门考试就这样昏昏沉沉的，那下一门的数学你们是不是就要集体放弃了？”

不是你说就说吧，前面说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说到后面时为什么要看我啊。

尹琛感受到目光，没敢抬头，很生硬的拿起笔然后假装在思考题目，生怕他后面又说一些关于数学的东西。

仅仅是这一段话，全班的考生都清醒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说完后就搬了个凳子坐在后面了。偶尔起身逛一逛，没一个敢睡的，尹琛就这样硬生生的扛到了交卷。

每场考试间隔相差半小时，王秉收完卷子宣布可以出去了，尹琛拿上笔就走，回到教室把问卷往书堆里一放，坐上位子就是睡。

这会儿刚考完，班内吵吵的，有些人翻着语文书就专看古诗词那一栏，没看还好，看了简直感觉天塌了。绝大多数人都在复习数学，乍一看，只有尹琛在补觉。

贺淮的考场距离班级有点远，他不紧不慢的回到位上，看着尹琛蒙着头在那睡觉，在暖阳的照耀下，发丝也被照的柔顺了许多。

很暖也很软。

惹的让人总想上手揉一揉。

他盯着看了一会，想摸，但控制住了。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班里唯一一位能让老师担心的数学杀手在考前居然不是在复习而是在睡觉。

嗯，很诧异。

“班长睡得着的？”

“睡的这么香？看来一会的数学考试应该会有点难……”

“他早有准备？”

贺淮坐在旁边玩手机，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刚醒就听见这句“早有准备”。

他趴在那闭着眼在口袋里摸了个口香糖，嚼了会，揉了揉眼睛感觉有点清醒了，把椅子后靠道，“有个毛的准备，我这叫自信。”

贺淮刷着视频，虽然不知道这位每次给他补课都在找借口逃避难题的同桌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但是还是很给面子的道：“自信哥语文考的怎么样了？”

“不是这位同学，你真的很会给同桌起外号诶。”，刚刚小睡了一会，尹琛这时心情不错，倚着椅子回想刚刚那场考试的惨状，很认命的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样，自信哥很自信的坚持到了考试结束，老子上眼皮和下眼皮打的火热.我他妈睡都不敢睡，王叔搁那一站就跟被定住了一样，睡了真就跟赴死没区别。”

贺淮听着他的描述，幻想了下那个情景，只是觉得好笑，也感觉有点熟悉。

前一天晚上他给尹琛押了些题，专门给出了几道练习题，正确率还不赖，然后这人就飘了。

“不是你看，哥就说哥是有实力的人吧，十题错一题，哥啥实力不多说哈。”，尹琛装的不亦说乎。

贺淮坐在旁边没忍住踹了他两脚，说：“滚吧你，入门题而已.得意个鸟。”

这次数学考试并不难，尹琛这次写的特地写慢了些，一方面是为了耗时间，另一方面是真的在仔仔细细的做每一道题，他不想让贺淮“无功而返”，这次他势必拿下校第一，也是为了赴约，他可没忘开学初泽译给他下的战书。

自开学初以来，贺淮没日没夜的给他补课，之前掉的知识点那是一个个的帮他捡起来。知识清单列了一张又一张，细节点一个不落的全写上了。

尹琛数学成绩忽高忽低在高一上那段时间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这个低是相对于他的强项学科而言的，要是单拎数学他也能排校前十，但是跟英语一对比就差的远了。

关于有点偏科的他在刚考进来这个班的时候，班里也有些人在质疑他，不忍怀疑是不是幕后有关系，毕竟有一次他的英语把他的数学拉了近十五分。

但是考过几次小考后，同班的人才发现他们对“学霸”这二字原来是有误解的。数学卡牢135分上下这个点，被扣了足够十五分.总分却还是位居全校前三，后来公布后才知道原来他的其他学科都逼近满分，英语更是只扣了作文那一分。

而本人也是出来辟谣过“我说了我自己有点偏科而已，又不是完全不会。”

“学霸，你对'有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这是偏科吗？还是说我的语文理解应该还有待提高？”

当初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考进这个班，“平行班什么的其实我也无所谓”，那时候考完尹琛其实没抱太大希望。但那年中考简单，他的数学不费吹灰之力考到了139.5，而其他学科他又不容易失分，这才进了尖子班。

尹琛考试习惯性的翻页看大题，惊奇的发现贺淮押题押的还蛮准的，七道大题中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多多少少也挺基础的。

他点点头，表示对这份试卷的满意，自己考的高在贺淮那也有个理由。

这个考试虽气氛不咋滴，但绝对诚信，即便是空着那也不会抄，毕竟他们还没有勇气在出题人面前传答案。

半小时后，王秉在台上闲着没事，走下去看看考生的试卷。看到个别人时他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无奈摇了摇头，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这卷子百分之四十都是他出的，每一个部分都有他出的题。为了照顾差生他还很善心的适当的降低了些难度系数，但没想到即使是这样.依然有人空着大半张试卷，更有甚者连解都懒得写。

他又在后排晃了晃，最后妥协的向前走去，想看看近段时间努力学习的班长。

尹琛这会还卡在填空题的最后一道。

这题考的是函数的变式，恰巧这人对这方面的知识点有些薄弱，也没料到会考这个。

不是我他妈的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破题谁出的？高二的知识点不考回过去考高一的，神经病吗？老子破防了。

他拿着在草稿纸上算着一遍又一遍，数字一个比一个大，直到算出了个四位数。他看着这个答案沉思了许久后，妥协选择放弃推算，挣扎了两三分钟最后决定蒙个1上去。

错了那么多次的压轴题，尹琛已经摸清出题人的套路了。一般这种最后一道题的答案不是0就是1，再者就是负一。

王秉在后面默默的看着他纠结，然后看着他写了个1上去，紧随看向下一道题。紧皱的眉头还是无奈的舒了下来，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题不难，是尹琛把它想的太复杂了，他数学成绩不稳定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个。

考完后尹琛觉得这次考试发挥超常，除了那道填空题，后面简直顺的不行。他难得的没睡觉，王秉收完试卷想叫住尹琛，但后面想了想还是算了，这孩子也不容易，至少整张考卷的分数提高了。

中午时大家还是不长记性的非要对打答案，然后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丧的不行。

尹琛回来就是对贺淮一顿猛夸，但是当贡献者提出要对答案时，尹琛婉拒了哈。

数学这个东西一下不对答案顶多难受一会，对了之后运气不好.那可就是难受一天，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的复习其他学科。

复习.考试.对答案.哀嚎，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