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大院被封后,其他人搬到了新曹家大院。
卞玲珑一直没办法放心,尝试打了好几次Simon,都没打通。忧心之下,又得知曹操和关羽逃亡失败,被关进了禁闭室。
董卓对外声称,曹操刺杀他,关羽帮助曹操逃亡,二人均该判处大辟之刑,三天后,由祭天大典决定他们生死。
这个消息,在卞玲珑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她安慰自己,如果银时空是三国,那么曹操和关羽不会这么早就死的。可是,到最后,她还是不自觉地想,万一呢?
银时空跟她印象里的三国差别这么大,万一曹操和关羽真死了怎么办?
怀揣着这种忐忑,她跟着其他人一起去禁闭室探望。
一进门,敷衍至极的牢房映入眼帘,有多敷衍呢?这个牢房不仅没有门,铁栏杆之间的缝隙还巨大。
“这什么禁闭室啊?连个门都没有。”张飞踹了一脚栏杆,发现脆的不行。
“董卓就是希望我们越狱。”关羽隔着铁栏跟他们说话,也很无奈。
脩打量着二人,没有发现明显外伤:“二弟,会长,你们还好吗。”
“我们没事。”曹操神色平静,目光却是不自觉放在卞玲珑身上。
“董卓就给你们吃这个?”卞玲珑凑近牢房门前的木桶,看见里面装着坨掉的面条,忿忿不平,“这跟泔水桶一样,谁吃得下啊。”
“我们是犯人,董卓想怎么对待我们都行。”作为曹嵩的儿子,曹操也是第一次吃这种苦,但他也没办法,董卓这次给他们安的罪名太大,他父亲很难插手。
卞玲珑越过狱门,拉着曹操的手,迫切问道:“会长,你告诉我,你肯定不会有事吧……你父亲那么厉害,董卓不敢真让你死的吧?或者……或者你直接逃出去,再带兵回来攻打董卓怎么样?总之,你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的,对吗?”
曹操凝视着她,被她握着的手微微蜷缩,他平静的表情不再,带着几分沉重。
他缓缓摇头:
“对不起,玲珑,我没有办法……董卓现在是打着盟主的旗号,如果我用兵,那就是对盟主不敬,是造反。”
“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盟主不盟主啊,你跟我二哥要死了哎……造反又怎样?”卞玲珑抓了一把头发,她这个非银时空土著,骨子里没有“忠君”思想,无法理解此刻的曹操。
关羽此时开口,言辞坚定:“小妹,如果要我关羽顶着造反的名义才能活,那我宁愿慷慨就义。”
一股无名火涌上卞玲珑心头,她不明白,都快死了,这两个笨蛋为什么还要想着有没有正当性,难道不明不白死了,就能守护盟主了?
“随便你们啦!”她冷着脸,甩开曹操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妹!”“玲珑……”其他人在身后叫她,她充耳不闻。
“系统……”卞玲珑觉得很无措,尝试在心里叫着。
没反应。
“滚出来啊!时空夹缝的人都死了是不是?”卞玲珑破口大骂,但脑海里的一片死寂还是让她明白,系统就是个死程序,她在这个全然陌生的时空,没有任何助力。
无力感席卷而来,卞玲珑胡乱找了个地方坐下,用双手遮住脸。
她是真的不想曹操和关羽死,祭天大典……董卓怎么会让他们抽中生牌?这分明是必死无疑的局。
从前,她在时空夹缝踽踽独行,来到银时空,好不容易交到这群朋友,五虎将和脩像哥哥一样护着他;小乔和貂蝉把她当亲姐妹对待;会长……
会长……
卞玲珑叹气,莫名的情绪郁结在心头。
在曹操逃亡的这段时间,卞玲珑不得不承认,她无法不去担心他,无法不去尝试联系他,无法不去……思念他。
包括刚刚,在情绪失控的那一刻,她隐隐感知到了,那些愤怒的背后是什么
——是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担心,所以不愿看着他陷入险境。
可是,喜欢,又如何呢?
抛开她自己的处境不说,现在曹操和关羽都面临险境,怎么救出他们才是她最应该思考的。
“小妹。”衣物的摩擦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脩,他跟了出来,坐在卞玲珑身边。
“大哥,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卞玲珑此时已经整好了心情,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度。
脩笑着摇摇头,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表安慰:“不会,我理解你。你只是太在意二弟和会长。”
“我就是觉得,董卓摆明了就是个反贼,不能因为他扯着盟主的大旗行事,就任他宰割吧。我理解二哥和会长的忠义,但这种时候,明明就是愚忠嘛。”卞玲珑向同样非银时空土著的脩倾诉,认为他能理解自己一点。
脩没有表态,只是开导她:“如果被救的人做了选择,我们还是尊重他们自身的想法吧。或许,在我们看来可以权衡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却是不容撼动。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你拿大便给他吃,他当然有不吃的权利啊。”
脩做了个很神奇的比喻。
诡异的是,卞玲珑居然理解了这个比喻,她哭笑不得:“大哥,你刚是把我的想法比作大便吗?”
“呃……不是啦,就那个意思,你懂的嘛。”脩额头流下一滴汗,尴尬地解释道。
“嗯,我懂的。”卞玲珑起身,往外走去。
“小妹,你又去哪啊?”脩担心自己让她不高兴了。
“去饭店打包点美食给他们送过去啦,免得你又说我让他们吃大便。”卞玲珑开玩笑地说,朝脩挥手暂别,打起精神。
脩说得对,要救人,就要找到最好的方法救。
*
是夜,众人在新曹家大院商讨对策,客厅的收音机却莫名响了,一个女声出现,称自己是刘备祖母,让他们来后花园拜见。
“我姓孙名尚香。就读江东高校,我爸是校长孙坚,我大哥是江东小霸王孙策,是我爸让我来救曹操的。本来——我还不甘愿来嘞。”后花园里,短发女生骑着马进来,英姿飒爽。她一跃而下,拱手作着自我介绍。
“叮——检测到主要人物:孙尚香。”
卞玲珑脑海里的系统也同时出声。
孙尚香?!
这个人物很有意思啊。
卞玲珑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刘备”,发现他正打量着来人,一脸探究。
卞玲珑来了兴趣,三国里面……刘备和孙尚香可是夫妻。
所以,这个真孙尚香,跟脩这个假刘备,会不会有什么故事呢?
“其实,我有办法可以破董卓设的局了,但是……只能救一个人喔,你们说,救谁好呢?”在听脩说完事情经过后,孙尚香略作思考后,便胸有成竹地开口了。
只能救一个人?众人无言,四周一时只能听见虫鸣声。
这根本不可能做得出选择啊。
“让他们自己选吧。”卞玲珑想到白天脩说的话,认为他们是没有权利做这个选择的。
“也对。好吧,那明天,我会去见关羽和和曹操。”孙尚香点点头,翻身上马。
“先走啦!”,她自信一笑,绝尘而去。
“好酷噢。”小乔感叹道。
卞玲珑默默瞥向脩,发现他正望着孙尚香离去的方向出神。
好像……能磕?
曾经的做过一段时间脩寒党的卞玲珑罪恶地想着。
*
很快到了祭天大典前夜。
卞玲珑在貂蝉的请求下,和她一起来到禁闭室。
“小妹,你不是已经送过饭了?”关羽正在禁闭室打坐,看见她,疑惑出声。但在貂蝉出现后,他就沉默了,变得害羞起来。
“貂蝉有话要跟你说啦。”卞玲珑把关羽拉出牢房,担心这个大木头这个时候还隔着栏杆跟貂蝉讲话。
看着面面相觑但又迟迟不开口的二人,卞玲珑非常自觉:
“呃……我想起来,我找会长也有点事。”她迅速顺着曹操牢房的缝隙钻进去,把曹操拉到牢房最里面,给貂蝉和关羽腾出空间。
“玲珑,你又来看我喔。”曹操笑着,任卞玲珑拉着他的手。
卞玲珑后知后觉,慌张地缩回手,她现在很害怕曹操那双温柔的眼睛。
避开他的视线,卞玲珑有些紧张:“那个……会长,我不是专门来的啦,主要是陪貂蝉来找二哥。”
“没关系,不管你因为什么来,只要你来了就好。”曹操看着眼前的女孩,轻声说。
人在面临重大事务前总是会胡思乱想,他亦是如此。在卞玲珑来之前,曹操想了很多。他不知道明天会如何,如果真的会面临死亡,那他,或许会遗憾没有好好道别。
“玲珑……如果明天,我会死——”曹操的声音里有试探,也有期盼。
“你不会。”卞玲珑出声打断,眼神坚定:“会长,你和我二哥,都不会死。我不知道孙尚香跟,你们说的计策是什么,我只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大家一定会和董卓拼命——我们不会让你们死的。”
“谢谢你们……”曹操感动于这份情谊的厚重,但面对卞玲珑,他控制不住奢求更多。
“玲珑,我知道你不愿意这么想,但是……我不希望留下遗憾——我是认真地想问你,如果明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真的会死,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踌躇片刻,他还是鼓起勇气问出口。
卞玲珑沉默了。
她并不傻,早就明白曹操想问什么。但是,她无法回应。
她能说什么?说我其实不是你们银时空的人,我还有KPI没完成,我好像喜欢你,但我不敢和你在一起?
“会长,我没什么想说的哎。”卞玲珑苦笑,面上却是一脸迷茫。
“没关系……”曹操勉强维持住笑意,神情却难掩失望。
卞玲珑看着他黯淡下去的眼神,心里像塞满了浸满水的棉花。她不禁想到过去看到的一些故事,主人公在至亲挚爱死前与他们的最后记忆是激烈争吵,后悔终生。
一想到……如果这有可能是见曹操的最后一面,卞玲珑突然生出些不管不顾的勇气。
“曹操,”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掩盖着情绪,“我刚刚骗了你,我的确有话要对你说,但是,我不想明天过后,只有一具尸体记得我的话。所以,我不会告诉你我要跟你说什么,除非——你活下来。”
卞玲珑已经尽量显得平静,但其实,这番话一出口,有些东西已经心照不宣。
“好。”曹操何等聪明,卞玲珑的反应,已经让他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曹操直勾勾地盯着卞玲珑,只觉得眼前的人能给他无限勇气:“为了听到……卞玲珑想对曹操说的话,我会努力活下去。”
曹操这句话说得格外温柔,卞玲珑不敢看他,只觉得胃里有一个气球在迅速膨胀。
她像一块冰,要被曹操热烈的视线融化了。
卞玲珑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她突然对先前的行为感到懊恼,只好欲盖弥彰。
“会长……我是有话对你说,但是你千万别多想。”
“好。”曹操目不转睛地盯着卞玲珑渐渐泛红的脸,无意识答道。
其实,如果卞玲珑此时敢抬眼看曹操,会发现他的脸比自己的还红。
……
“我说真的,会长,其实……我也有差不多的话要对我二哥说啦。但是跟你一样,要等你们活下来再说。”卞玲珑努力让先前的行为显得平常。
“好。”
曹操像个人机。
……
“会长……要不,那些话你就当我没说过?我俩今晚没见过,也没有胡乱约定什么,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忘掉好不好?”
“不好。”
人机转人工了。
……
算了。越解释越奇怪。
“貂蝉,我们必须得走了啦。”
卞玲珑急忙叫上貂蝉,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