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邓雅茹一巴掌拍在桌上，暴力遣走了欲靠近的所有人，死死地瞪着二鱼：“等放学了我找你的麻烦。”
二鱼有点忐忑，她感受到了她的两个小姐妹猛烈的怒火，但是她不明白她们生气的点在哪里，隔壁的闺蜜蒋鑫鑫就不这样，她吃八卦吃得十分开心。
她开始祈祷着要不自己突然生病，或者叶女士又造个什么幺蛾子，让她下午不用来上学。她一边惶恐一边被点起来背《观沧海》，单景辉在座位上恨不得整个人都扭过来看她。
啊，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二鱼放松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被邓雅茹拽着领子摔到清洁区的墙上，林如意拎着她的包，邓雅茹喝退了慌张成毛球的单景辉，压抑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二鱼想了想：“前两周吧，周一。”
邓雅茹一愣：“我们抄你物理作业那天？”
见二鱼点头，她恨恨地磨牙：“他怎么敢的。”
“我当时看到苗头，我还想着不可能，你绝对不会看上他的。是不是他追的你？他追你你就要答应吗？你有这么缺爱吗？”
邓雅茹喘了一口气：“你说话啊！”
二鱼很平静：“你能听进去吗？”
“你不说就让我自己胡思乱想吗？！我们是好朋友啊，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说，你就这么对待我们吗？”
“我能解释，”经历了上次的表白乌龙，二鱼这次已充分汲取了经验，不断地抚着她的肩膀、小臂，“你们怪我为什么谈了恋爱却没有跟你们说，我不是那种很招摇的人，你们了解我的，对吗？这件事我没有主动跟任何人说，而且，我以为你们看出来了，都不用问我……”
“看出来？”
林如意说：“哦，好像确实你们最近走得挺近的。”
邓雅茹瞪了她一眼：“谁关心那家伙啊。反正我现在发现了，我是全班知道最晚的那一批！看看今天下午班里人的反应，他们都乐意看你们，只有我一脸懵逼！这太侮辱人了。”
佩佩作为头号喇叭传播八卦居然没有传达到全班，还是不够尽职尽责。二鱼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在秋风瑟瑟中装着可怜：“我应该怎么办。”
邓雅茹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狰狞地想了半天：“……算了，我刚刚说话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太生气了。”
“而且也确实是我没说清楚，反正下次啊，有什么事报备一声，特别是这种！谈恋爱的事，”邓雅茹意有所指地点了点二鱼，“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私人不私人的事，都把话敞开了讲！别再发生什么我这个最好的朋友还不知道其他人就都知道了的情况，都听见了不？”
二鱼佯装乖巧地点头，林如意无辜被扯进来，也只好点头。
她们仨这清洁区三结义结束后，邓雅茹从包里掏出了几包瓜子花生给分了：“来说说吧，怎么回事，怎么在一起的？他咋跟你表得白？你们俩最近磨合得怎么样呢？打算什么时候分手？”
二鱼惊讶地发现，邓雅茹八卦起来的样子居然跟佩佩不相上下。
她也不知道她们俩是真消气还是假消气，不知道会不会又点燃她们炸桶一样的脾气，只好简略地过了一遍，装得十分不在意、啊就是玩玩而已的样子。
邓雅茹显然很满意，洋溢着“姑娘玩厌了就早点回家吧家里还有十分爱你的姨姨们在等待着你”的慈爱。
成功哄好了小姐妹，二鱼照例站在路口处，绿灯过了一轮，单景辉就跑过来了。
“没事吧？”他气都没喘匀就着急地开口了。
二鱼好笑地看着他：“我能有什么事啊。”
单景辉有些难为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我看邓雅茹她们，老凶了，”他偷偷瞥着她，“她们不乐意我们俩在一起啊？”
“是啊。”二鱼表情不变。
“那怎么办？”单景辉很明显地紧张了。
二鱼看了看他：“是我选择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单景辉愣愣地看着她，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从脸一路红到脖颈，小麦色的肌肤红起来居然也能这么明显。
“你以为她们要我分手啊？”二鱼见逗得差不多了，终于扬起笑容，“我自己凭本事谈的恋爱，就不分就不分。”
单景辉听不下去了，一只手捂着自己通红的脸，另一只手摸索着，鼓起勇气去牵住了二鱼的手。
真是纯情的小男生，因为一句话脸红了一路。
-
早上来教室的时候，二鱼往大家桌上每人丢了一颗阿尔卑斯。
下午课间，万琮疯玩回来，才发现糖果，嘴里叼着转头过来找她。
“你谈恋爱了啊？”
二鱼一脸“你不知道吗？”的表情：“啊。”
“跟单景辉？”
“啊。”
万琮一脸便秘的欲言又止。
“你干嘛啊，”二鱼看了看他，“借作业？”
“……借！”万琮说，“你英语卷子给我看一下。”
“在单景辉那。”
“那语文笔记呢？”
“在我同桌那。”邓雅茹十分配合地抬起头来，冲他呲了一下牙，意思是你来晚一步。
“……”
二鱼看着万琮的脸色，笑了一声。
“你玩我是吧？”万琮明白了，手长腿长的家伙突然上手去戳了一下她腰，二鱼有一个弱点，就是十分怕痒，偏偏这个弱点万琮知道，这一下给她戳得往邓雅茹怀里蹦：“大哥！大哥我错了！”
万琮狞笑着站起身来，伸出魔爪，玩上头了还要继续，二鱼狂踹他大腿叫他避嫌，突然旁边有人叫万琮。
万琮有点被打扰地转过头去，林如意抱着一个红袋子，眼神在他们之间不住的打量：“万琮，要不要去发糖果？”
“发什么糖果？”
“今天万圣节诶，trick or treat。”
万琮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糖：“哦。”
“茜茜，雅茹，来。”林如意从袋里掏掏糖果给她们每人一大把，“这是我中午从家里带的，挺多的。万琮，你分一二组我分三四组吧。”
“我为什么要分啊。”万琮咕哝着上去，先自己抓了一大把。
二鱼边嚼着橡皮糖边靠在邓雅茹身上看戏。
佩佩从老远的地方滑翔过来，咚一下坐在二鱼腿上，二鱼痛苦地呻/吟一声，感觉都要给她坐骨折了：“诶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你说什么了？”邓雅茹拆着糖果包装。
嫡长女难得搭话，佩佩不敢不从，干脆就跟她俩一起说了：“你觉得他们俩这像不像是在发喜糖？发糖果，然后说谢谢。”
邓雅茹：“……指望你能吐出什么好话。这哪像了？”
二鱼笑了：“你想象力是有够丰富的。”
“不像吗？”佩佩很不服气，“哪不像了？你们再认真观察一下？再用心感受一下？”
她被邓雅茹认真地请滚了。
林如意如愿以偿地拉着万琮给全班发完了糖果，回头看二鱼朝她挑了挑眉，有些腼腆地笑了。
“八成是快了。”二鱼嚼着烤肠。
“我就说是吧。”佩佩也嚼着烤肠。
“什么快了？”单景辉在旁边给二鱼递水。
她们俩一脸单纯的小男生不要掺和进女生八卦群里的样子。
单景辉无奈地笑了笑，朝二鱼眨眨眼，那意思是到时候你跟我说。
佩佩看着他俩暧昧地笑，二鱼落落大方地点头说ok。
下午照常去打扫的时候，二鱼看到林如意手里拿着两把扫帚，就打算伸手去帮她分担一个，林如意却躲开了她的手，意味不明地说：“这个是给万琮拿的，你的不是有单景辉帮你？”
二鱼愣了一下，林如意擦着她的肩膀走过去。
男人，爱情，这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成了姐妹之间的阻碍。
她开始理解邓雅茹，也不再觉得围观是一种乐趣。
终于有一天，林如意问她们：“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你们怎么想？”
邓雅茹一心等着豆腐夹，没明白：“什么？”
林如意顺理成章地转向二鱼：“你说。”
二鱼茫然道：“祝福？”
林如意显然有些不太满意。
二鱼想了想：“他跟你表白了吗？”
林如意摇摇头。
二鱼稍稍睁大了眼睛：“那是你跟他……”
“我们还没有明说，”林如意被问得有些难为情，“不过我觉得其实我主动也可以。”
邓雅茹终于听明白了，默不作声地嚼着食物。
二鱼：“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林如意紧紧盯着她：“你不是正在谈？你没有什么好建议？”
二鱼隐约感受到了危机，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应该缄口不言，但是林如意却看穿了她：“你又不说话。”
二鱼咬了咬牙：“如果我要说我的建议是不谈呢？你不乐意听吧？”
林如意一偏头，夸张地笑了：“理由呢？为什么你谈了却劝我不要谈，你不是很幸福吗？哦，难道是因为你觉得万琮喜欢的是你，我没戏对吗？”
小乖说，扇她一巴掌。欠打的东西。
二鱼想了想，出于朋友的情面，还是凑近了她：“林如意，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明说，不用拐弯抹角地拿话讽刺我。”
林如意皱了一下眉，距离很近，露出难过的表情，然后扯了一下嘴角，拿起包先行离去了。
二鱼看着她走远，肩膀放松下来，恢复了茫然的表情。
很久之后，邓雅茹握住了她的手。
她咬着唇不吭声，眼眶都红了。二鱼疲惫地说：“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