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以前的记忆突然闪现大脑,这似乎是闻钰刚开始教他写字时,他墨水糊了满脸,闻钰顺手拿了个毛巾给他擦。
他刚学会,炫耀地把学会的字写在了那块毛巾上给闻钰炫耀。
他以为这块毛巾已经不在了。
恰巧这时,闻钰推门走入,就看到萧子野打开的柜子,稍加平稳的气息,崩塌瓦解。
好像打雷了。
萧子野呆滞看着立在门边的闻钰,敲到好处地四目相对。
他哥又脸红了。
他也有点热。
原来是心跳。
“哥。”萧子野没来由地心虚,大脑瓦解又重构,才反应过来应该心虚的是闻钰。
他轻咳一声,想要打破这诡异的平静。
而两人都没动。
窗外风雨以惊涛骇浪之势席卷,水痕沿着玻璃蜿蜒,无孔不入,狂风掠过树影倾倒,妄图闯入吞没一切。
亮光炸现,黑夜陡然亮如白昼,像是上天怒吼般的雷声——盖不过心跳。
刹那间,闻钰已经出现在了萧子野面前,柜门被关上,一只手用力抵住。
“不睡觉吗?”闻钰低头不知道看哪里,只是不看萧子野,说了句最没用的话。
两人心跳都无法回笼,萧子野鬼使神差抬手揪住闻钰红得发烫的耳垂,气息不稳,“睡不着了。”
他凑近,“哥,你知道这个柜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吗?”
明知故问。
太近了,闻钰什么样的小动作都逃不过萧子野的眼睛。他控制不住吞咽口水,喉结滚动,双肩抬起落下。
顺势而为,吻住了萧子野,气势汹汹,像是要将眼前人吞吃入腹,和窗外如世界末日来吞没一切的风雨一般,搅动这摊本就不平静的湖泊。
这是闻钰宕机的大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这是他藏了多年,最大的秘密。
“哥。”萧子野被闻钰桎梏,唇舌纠缠,嘴角却控制不住颤抖上扬。
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那不得不紧闭的房门,不让任何人人踏入,尤其是萧子野不可以踏入的房间,那个里面会不会藏有一样的东西?在闻钰难捱,痛恨自己是Alpha,生理不得不获取需求活下去的时候,闻钰究竟干了什么?
闻钰吻得更深了。无数火星在空气中爆炸,电光火石间,不断升高的温度燥热得要将两人烘烤融化,化成一滩只剩下爱的浓水,才算是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萧子野抓住闻钰后脑发梢,用力扯着往外拉,想要开口。闻钰只皱了一下眉,就任由萧子野拉扯,身体横冲直撞,继续吻住那红肿的唇,像是个只剩求欢的牲畜。
呼吸被掠夺,缺氧使萧子野不得不软下身来。陡然两人摔在了地上,脚踝的铁链缠作一团。
萧子野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满含水光盯着闻钰,任由闻钰作势低头埋在他颈间胡闹。他闷声笑出声,静静等待闻钰睁眼与他对视。
不出预料,闻钰睁眼了,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放慢动作,将人抱在怀里,败下阵来。
“不想,哈……不想和我说,说些,什么吗?”萧子野气息不稳,笑音却包含其中,他抓住闻钰的肩甲,歪头靠在他的身上,“我可是,很想知道呢。”
闻钰胸腔起伏,埋在萧子野颈窝,只能用嗓子发出一个“嗯”。
“我看出来了。”萧子野尽力平稳呼吸。
“嗯。”闻钰仍旧是一个字。当萧子野拿起那毛巾时,他就知道萧子野看出来了。
这是个属于他们的标记,那是闻钰教会萧子野的第一个字。
仍记得那天闻钰早晨醒来,他们所有共有的物件上都拥有了这个印记。小小的萧子野顶着大花脸,笑得傻里傻气,窝在那一团东西里,像只捣乱的小狗。
那也是第一次,闻钰觉得这个家有了自己的一部分。
Alpha的筑巢行为是生理学正常现象,依靠爱人使用过、沾满味道的物品或是衣服,完全制造出一个被浓厚气息围绕的人为安全屋。
这是Alpha没有爱人陪伴时,大脑激素助推伪造出的生理缓解。一般出现在长期爱人不在身边,又情感封闭的Alpha身上。
相较于抑制器或抑制贴对信息素的直接压制,筑巢这种温和、较为长期的缓解方式更受医生推荐。
或许是闻钰那张高贵精英脸,总让萧子野忽视这种几乎失去理智,展示脆肉的退化行为,柔软蜷缩在一个小小的巢里的闻钰,他实在难以想象。
大概闻钰也这般认为,他总喜欢在萧子野保持温柔自持强大的兄长模样。
才会如此时这般逃避。
“闻钰。”萧子野叫他。
闻钰一激灵,脑中下意识清醒,寻找自己的错处,却发现这次摆在面前。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我爱你。”萧子野用力抱住闻钰,重重说道:“作为家人,也作为爱人。”
闻钰脱口而出,“我也爱你。”全世界只有你。
心脏归位,热度升腾。萧子野听到了门外的风雨。
他在闻钰耳边说:“我会成为你的巢。”
风雨交加,雷声大作宛如世界末日的夜晚,闻钰有家,也拥有了自己的巢。在今后无数个易感期汹涌时,他都可以安心了。
雨停了。
萧子野在闻钰怀中安睡。
***
萧子野恍然意识到自己和闻钰错过了好多年,尽管他们现实没有分开过超过五天。
一想到,他们有那么多时间可以亲吻拥抱,在一个被窝里述说爱意,而不是隔着房门,靠小机器人传递互相隐瞒的情绪,又相互带着隔阂猜疑。
他总会有些遗憾。
那些不清不楚刺痛对方的行为和话语消磨在时光洪流中,突然提起时,还是内心一滞,发现当时难过的是两个人。
那栋远离市区的两层小洋房,是他们逃脱世界,逃脱现实的乌托邦。
但他们自愿离开,他们有彼此,有未来。
乌托邦永远在那里,只要他们在,他们仍旧相爱,就永远会屹立在世界末日的狂风骤雨中,带着盖不住的心跳。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江铭凯好不容易约人出来喝酒,萧子野却一直盯着酒杯发呆。
“你前几天应该有爽到吧,难不成还在回味?”
萧子野左耳进右耳出,下意识点了头,“嗯。”
江铭凯表情狰狞,目光移到热闹的舞池,灌了口酒,“你真是没救了!”
语气中嫌弃溢于言表,萧子野才抬起头,“你刚说什么?”
江铭凯更无语了,“说你蠢。呆货。”
萧子野咋舌,“改改你动不动就骂人的毛病。”
“你改改不听人说话的毛病。”江铭凯回击。
江铭凯看萧子野仍旧盯着酒杯,来了也没喝几口,“怎么,谈恋爱了,这些都不吸引你了?”
萧子野抬头,瞥了江铭凯一眼,又继续盯他的酒杯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一般都是被标记的omega会在离开自己Alpha时,生理和心理出现极大落差和不适感。对易感期刚结束的Alpha同样,算是双重影响。
而他是beta,为什么一离开闻钰就开始想他,希望闻钰陪着他的欲望也如此强烈?
“果然还是闻钰比较重要。”江铭凯无语地说:“你幸好不是个omega,就你粘闻钰的劲,要真是个omega,你两就成连体婴儿了。”
萧子野恍然大悟,低头看了眼时间,对着江铭凯笑,“我要去接我哥下班了。”
江铭凯更加无语的话到了嘴边,都不知道该先说哪句。
“你知道吗?你现在有种已婚男人在外的拘束感,像是害怕做了什么被抓包。”江铭凯吐槽,认为萧子野是无药可救了。
“对哦。”萧子野却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笑得眼睛都亮了,蹭的一下站起,声音掷地有声,“我要和闻钰结婚!”
寂静。
喧闹的话都听不清的酒吧,突然变得寂静。
江铭凯没跟上萧子野的脑回路,他这个发小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不是……你刚说什么?”
萧子野刚才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或许是江铭凯这个老板和他这个富二代常客的影响力,几乎整个酒吧大厅的人都看向了这边。
萧子野被注视得不自在,拿着车钥匙把重复的话憋了回去。快走到门口了,又停住,萧子野转头瞟了眼皱眉的江铭凯,原路返回站在了他身边。
他憋不住笑,再次给了江铭凯当头一棒,“我要和闻钰结婚!”
还不忘加一句:“会请你当伴郎的。”
“……”
江铭凯再次怀疑自己幼时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和眼前这个笨蛋做朋友。他深吸一口气,“闻钰知道我带你去‘欲’了吧?”
萧子野睁大眼睛,“你怎么猜到的?”
“你刚和我说闻钰突然就进入易感期了,虽然我大概了解一点闻钰信息素的情况,但能一点预兆没有,应该是被刺激了。”江铭凯面无表情解释:“我能想到的刺激只有这个。”
萧子野点头,安慰道:“我哥是个很宽容的人。”
江铭凯半天憋出一句,“他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