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伟家养的猪又生小猪崽了。
罗玉美在喂另一个猪圈里的大猪,郑乐悠去她家里玩,站在另一个猪圈外面,盯着圈里睡在母猪肚子前面的一群小猪崽看,“小猪崽好干净啊,比别的猪漂亮多了。”
罗玉美提起剩下的小的半桶猪食,全部倒进猪槽里,“它刚从猪肚子里出来,肯定是干净的。就跟小宝宝一样,刚生出来全身都是白白嫩嫩的。”
四岁的郑乐悠懵懵懂懂地说:“才不是,小孩子都是捡来的。”
“谁说的?”
郑乐悠掷地有声,“安安姐姐说的。”
罗玉美将手里的猪食桶放在圈门口,无奈地叹了叹气。
她小时候还没读学前班时,斜对面的陆易安就骗她说她是爸妈在厕所里捡来养的。
在陆易安的嘴巴里,郑煦,陆果果,郑乐悠全是父母捡来的。
罗玉美否定了郑乐悠的来历,郑乐悠跑回家,推开哥哥房间的门,扯着在做试卷的郑煦的袖子问:“我真的是爸爸捡来的吗?”
郑煦忙着刷题,敷衍道:“是,你就是老爸从菜地捡来的,跟陆安安一样。只不过陆安安的妈妈是白菜,你的亲妈是莴苣菜,你不是我亲妹。”
从未正视过自己来历的郑乐悠宛如晴天霹雳一般。
她只知道自己是爸爸在菜地里捡来的,老妈是莴苣菜她并不清楚。
郑乐悠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垂着头去隔壁找陆易宁。
如果连七七姐都说她的妈妈是莴苣菜,那她就真的是菜生的。
而此时的陆易宁正撅着肚子在去超市的路上。
中午正做着作业呢,肚子一阵疼,感觉肚子里像是被一个秤砣压着一般。
这辈子第一次来生理期,陆易宁跑去父母的房间找卫生巾,只找到了一片,老妈还没补货,没办法,只能自己去买。
十分钟的路程,肚子一阵一阵地坠着疼。
天气已经变凉了,脸上的冷汗冒出来,被冷风一吹,异常冰冷。
超市里卫生巾的牌子陆易宁完全没听说过,好在肚子不疼了,陆易宁有时间看包装袋上的介绍。
几个男生来超市里买烟酒,在放酒区选了几瓶啤酒,一转头,就看见站在对面生活区里,正在选卫生巾的陆易宁。
陆易宁在细细比对手里的两种牌子的卫生巾,一阵嬉笑声从对面传来,她抬头看过去,三个跟她一般大的男生手里拿着啤酒,正在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看见女生买卫生巾就像是偷窥得逞一般,呜哇哇的叫。
陆易宁认得其中一位男生,一个班上的男同学,上课时总是跟老师扯东扯西,浪费时间,还以为自己很优秀很幽默。
另外两个男同学是隔壁六班的,在学校里但凡看见一个女生穿漂亮裙子,就吹当众口哨,哇哇哇地叫,跟发情期到了一样。
陆易宁环顾四周,真好,她现在的环境对这几个小渣渣来说,就是片儿区。
“有什么好叫的?”陆易宁横了他们一眼,继续挑选着自己要买的东西。
“哇喔!”几个男生一脸猥琐,对着陆易宁喊:“你来大姨妈要买创可贴去止血吗?看来你已经从少女变成了女人了耶!”
坠痛袭来,陆易宁忍不住皱眉。
其中一个男生又说:“是大姨妈来,可以生娃,提前感受到生娃的痛了吧?哈哈哈!”
陆易宁忍无可忍,将手里的卫生巾用力扔过去,准确无误地砸在还在哈哈笑的男生脑门上。
男生连忙后仰,还是被砸到额头。
陆易宁走过去,将卫生巾捡起来,“怎么?你现在痛吗?”
“你们的老妈要是知道她排了半辈子的经血,顺便把你们几个垃圾排了出来,就是让你们回头嘲讽她来月经的话,我想她们应该宁愿绝经。与其生你们,还不如在厕所里拉两坨屎。”
几个男生丝毫没有任何羞耻感,反倒笑得更欢更甚。
被砸的男生嬉笑道:“看来你八年级上学期,生物第十九单元的内容学得不错哦!”
陆易宁记得他说的这个单元的内容是讲人类生殖和发育的内容。
生物老师上课上到这个单元,都是喊学生下去自己看,觉得生理知识不能被拿出来大大方方地学习。
所以,班里的男生经常用这个章节的内容来骂人。
“看样子你没学过。”陆易宁正经地科普道:“我今天再教给你一个知识点,男生进入青春期后,睡梦中会出现□□排出的现象,这个现象被称为遗精,是正常现象。”
“哇喔~这你都懂!没少看啊?”
几个男生笑得更欢了。
“不过……”陆易宁冷声嘲讽,“正常男生遗精是从生殖器流出来,你们几个是直接逆流回大脑了吗?看见一个女生买卫生巾脑袋就开始遗精,你们要不再重新看看生物书,了解一下正常的生物学知识呢?怎么,生物老师让你们回家自学,你们老爹没教过你们□□是该往上流还是往下流吗?要不你们晚上回去,各找各爹问一下,好好学习一下呢?”
“哦不,像你们这种连生物书都能拿来当黄书看的人,也不配学什么正常的生理知识。还是去神经医院检查一下,看是不是精虫把脑子吃了?有病就赶紧去治,小小年纪成了变态,你们爸妈不管,警察可是会管的。”
“哦哦哦哦哦!!”
正常人被嘲讽的反应是沉默,精虫上脑的人是狂笑。
陆易宁看着三个人嬉皮笑脸的鬼样子,“你们几个与其在这笑我买卫生巾,还是去检查一下脑子,或者回家问一下老爹正常的生理知识。万一回到家,第二天早上看见你爹遗精,你又笑了,我想你应该会被打死。”
几人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超市的收银员还有来买东西的顾客,无论男女,一直往他们的方向看。
刚才陆易宁说的话大差不差都被别人听见了,陆易宁没什么好羞愧的,该羞愧的人手里抱着酒,酒还没喝呢,脸就红了。
……
赵倩这两天进城吃酒席,没有在家,郑乐悠思母心切,跑到别人家菜地里守着大棚里的生菜哭。
晚上郑松做好饭菜,去陆家、罗家、马家、方一敏的零食铺、裁缝店、网吧,几个地方都找不到女儿来吃晚饭。
郑煦又去网吧里找了一圈,没找到,跑去裁缝店找陆易宁,“你看见我妹了吗?”
陆易宁摇头,继续帮母亲裁剪衣服。
“你妹之前还来店里给我送草莓吃。”刘秀珍踩着缝纫机,给陆易宁缝补校服裤,“现在又不见了?”
郑煦心慌了,“大姨,她什么时候来的?”
“五点过左右,她说要来找陆七七。”
“找我?”陆易宁反手指着自己,“找我做哪样?”
陆易宁正色问:“郑阳阳,你是不是又骗你妹来给我要网吧的电脑密码了?”
“没有!”郑煦摸着后脑勺,“我就是说她”
哦,对了。
郑煦的声音软下来,“我只是骗她,说她妈是莴苣菜,不是我亲妹。”
“乱骗嘛!”刘秀珍垂着头说:“之前我们在煤矿上,骗陆易安说她是我们从菜地里捡来的。结果她失踪了一个下午,就是去找她亲妈去了。”
郑煦和陆易宁对视。
哦豁!
两人跑出裁缝店,沿着马路往家后面的方向跑。
喊了一路,最后在距离家一公里的菜地里,找到了守着大棚哭她亲妈的郑乐悠。
将妹妹哄回家,郑煦好说歹说,郑乐悠才没告诉郑松哥哥骗他。
……
升了初三,学习任务越来越紧。
初三的学生每个月都要月考,陆易宁的成绩非常稳,就在四百一和四百三之间来回波动。
中考卷面分六百五,加上体育分五十分,合计七百分,
一中的录取分数线是五百六往上,郑煦每次月考的成绩都在五百五,五百六之间徘徊。
为了郑煦能稳进一中,郑松把他的篮球全没收了,不允许他放学后打篮球,而且还请陆易宁在学校帮忙监视郑煦,不准他碰篮球。
陆易宁每次都是哈哈带过。
学校秋季运动会,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每天有各种比赛活动。
班级之间有篮球比赛,郑煦自然是参加的。
郑松不许郑煦参加,郑煦就偷偷摸摸地参加,打完比赛后,下午再练习技术。
有几次陆易宁回家的路上,看见郑松要去学校抓人,陆易宁都会打个哈哈,将郑松忽悠回去。
郑煦好歹是为了班级荣誉出战,陆易宁身为七班的一份子,打小报告这种是不能做的。
有了陆易宁在前面打马虎眼糊弄郑松,郑煦痛快地打了一个星期的篮球。
运动会结束,他就没那个理由了,陆易宁也没必要帮他隐瞒。
有次周末他在学校打篮球,六点了还没回家,被郑松去学校抓到,当成皮球一样踢回家。
从此,每天五点四十分之前,只要郑煦没回家,郑松必去学校接他。
在学校里打篮球是不可能了。饶是如此,郑煦宁愿多跑四十分钟,去小学的操场打球。
半个月过去,小学战场也沦陷了。
篮球禁令一颁发,郑煦又开始打乒乓球,断断续续打了两个月的乒乓球,中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