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学生的展示和公告发布已经过了整整三天，平日里无人问津的评论区今日却异常热闹。
特别是被回复数顶到第一位的一条评论。
【用户5612：知道了一个超炸裂的瓜，简直塌房式反转，就我们学校某个新来的牛逼哄哄的转校生，本来以为是什么坚韧白莲多清高呢，没想到是个为争男人因爱生恨持刀报复的小三！之所以没爆出来是因为她背后有□□干爹大佬！你品，你细品。】
【回复1：这瓜保熟吗？作为世界NPC很想知道。】
【回复2：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人吧？刚转来的时候不是说她持刀伤人，一直没人爆原因，我还以为是子虚乌有呢。】
【回复3：果然！我就说她没这么简单。你们是没看见她在他们班一会儿勾搭这个，一会儿勾搭那个，就连某大佬都成天跟着她屁股后面转悠，晓得她多有手段了吧？】
【回复4：之前校门口那件事你们都忘了吗，我感觉她真的很不简单……】
【回复5：又来了又来了，空口造黄谣我真是服了。】
【回复6：爆都爆了，求细扒！展开说说呗。】
【回复7：理性讨论，不黑不吹，你们难道真的会信一个连本名都隐藏掉的阴暗批的爆料吗？？】
……
在无数条态度不一的回复不断发酵后，原本的爆料人终于再次出现。
【用户5612：懂的人自然信我。top1高校学生会主席+顶级校草+Old Money你们有人知道吧？据说之前某转校生就对他芳心暗许，后来男方和他们学校一个小白花暧昧不清，某转校生求爱被拒起了报复心思才持刀伤人，男方体面没把人供出去，加上某人背后金主撑腰事情才没闹大。不过某人在学校口碑急剧下降，混不下去了才被迫转学的！都别说我空口造谣，有图有证据！你杠就是你有理！】
评论区附了两张照片，一张某个女生穿着一中校服仰头正与人言谈的背影照，一张她背着书包坐上某辆豪车的抓拍照。
张张都未露脸，却显得欲盖弥彰。
十佳学生的风采照下，这样一条隐约其辞的诋毁显得尤为刺眼。
黎月对此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这样的爆料行为出自谁的手笔简直呼之欲出。
仅凭一条回复，再次引燃评论区，即便过去好几个小时，实时回复数仍旧在攀升。
“这人怎么不直接爆你身份证号。”周柚柠气愤地抢过韩启航的手机，埋头就是框框对线。
韩启航也跟着无语道：“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从一中来的牛逼哄哄的转校生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明眼人一秒就破译了吧。”
陆明拓凑近看了一眼照片，语气泛泛：“这辆大G怪眼熟啊。”
周柚柠和韩启航心底同时泛起嘀咕，那时候他们都还不认识吧？
见状，黎月对着两人解释：“这是我妈妈朋友的车，他那天恰巧顺路来接我而已。”
两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陆明拓漫不经心地划到第二张照片，对着照片里陌生的面孔和熟悉的背影问：“这张呢，也是你？”
礼堂背景下，女生半扎的马尾将将垂至后颈，纤薄的肩膀微微耸起，像是在送什么东西，清逸斯文的男生低头与她说话，勾起的唇角隔着屏幕都令人觉得刺眼。
黎月分辨了一下，回答：“是我。”
韩启航脑子一热，没头没脑问了句：“黎月，你不会真的喜欢过这个男的吧？”
陆明拓冷哼一声：“他也配？”
猛地吃了一记冷眼，韩启航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火速闭嘴。
“会说话就好好说，不会说话滚去跟傻子一窝。”周柚柠忿忿踢了他一脚。
“我错了我错了。”韩启航抬手求饶。
“大概是高一参加学生会活动的时候被抓拍的吧。”黎月仔细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不喜欢他，严格意义上来说，我那时候根本不认识他。”
“拿着两张模棱两可的偷拍照就想把人架上高台，这个人真是居心叵测。”周柚柠把手机还给韩启航，对着黎月说，“你去年刚转学来的时候记得吗？那时候学校匿名群就传了你很多八卦，不过无凭无据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校门口那个流氓的事情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好像有人故意针对你似的。”
韩启航点头认同，附和道：“就是，一直污蔑你持刀伤人是怎么个事儿，真是神经病。”
去年很长一段时间里，新学校的人都对她异常戒备和排斥，黎月有所察觉，但一来她改变不了其他人的想法，二来他们的言行意识对她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所以她不会做无谓的解释，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深挖下去浪费自己的时间。
身边的几人是为数不多在流言蜚语中愿意和她交心的同学、朋友，时至今日黎月也没了刻意隐瞒他们的想法。
“持刀伤人这件事是真的。”
“……”
韩启航骂人的尾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当是自己产生了幻听，愣愣地眨眨眼。
周柚柠表情凝重：“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斟酌了片刻，黎月挑着重点简短地告诉他们在一中转学前发生的事情。
从天台无意撞见的霸凌、天之骄子的恶劣本性，到持刀伤人后的无妄之灾。
对这次评论区爆料事件的缘由和造谣主谋的身份，她都有所猜测。只是无凭无据，她也不敢笃定。
“人面兽心的狗东西！”周柚柠听完，整个人都要炸了。
韩启航严肃不少：“少污辱狗狗这么忠诚的生物。拓哥说的对，他确实不配。”
周柚柠骂了一通脏，内心除了震惊还有满是不解的疑惑：“那你帮的那个女生呢？她就真的化身缩头乌龟一次也没出来为你作证，眼睁睁看着你被退学？”
“因为我们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反而是对方受了伤，校方查不出真相，只能不停地约谈。我是主动转学，不是被迫退学。”回忆起那个女生，黎月叹了口气，“她有家庭和经济上不得已的苦衷，事发后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帮助我了。毕竟我的初衷是为了帮她，而不是毁了她。”
陆明拓同样是第一次亲耳听黎月提过去的事，比起从第三方口中挖出的故事，一字一句琐屑细微的、他不知道的部分逐渐填满空白的页面，被骤起的火苗点燃，一寸寸烧至心尖。
他攥紧拳头，嗓音低沉而危险：“你倒是想的开。”
黎月怔了一瞬，不明白他突然而至的情绪。
其他人也就算了，他不是清楚自己的事吗，为什么一副要凶她的表情。
“我以为一中的事情能在我转学后就翻篇，没想到对方会蓄意报复。况且，都是些难以量化取证困难的行为。上次校门口的事我们不是也没有立场追究吗。”黎月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陆明拓。
“怪我。”陆明拓淡淡说。
见他收了沉郁的气焰，黎月也莫名跟着松了神经，悄声嘟囔：“你理解就好。”
陆明拓勾着唇角，语气轻描淡写：“当时就应该连他的两条腿一起踩断。”
黎月：“……”
短暂的沉默后，其余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不为他的丧心病狂添砖加瓦。
“就算以前的事都没法追究，那现在的呢？”周柚柠拉回跑偏的话题，面色凝重问面前的三人，“这次的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我也觉得不能这么算了，能在咱们学校官网发言的人，最起码这个账号本身肯定在校内实名认证过。这不是摆明了有内奸吗？！”韩启航将自己分析了一路的结论道出。
“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知道那些遭遇后，周柚柠怕黎月想不开，更怕她想太开。
“谁说要算了？”陆明拓看向黎月，“你说的？”
他们的话衔接得太密，黎月左听一句右听一句，根本来不及回。
直到陆明拓把话语权转回给自己，她才有机会开口。
“送上门的证据我为什么要算了？”黎月心里有盘算，“无论背后的人是谁，爆料的人都是个突破口。我只是在想，该去联系谁才能锁定他的身份。”
周柚柠和韩启航在这方面的信息储备量为零。
“咱们学校哪个部门管官网注册啊？”
“要不问问老班？”
黎月正思索呢，头顶忽然一沉。
“别想了。”陆明拓揉揉她略微松散的马尾，“交给我。”
*
当天夜里，那条热度最高的评论被忽然涌入的一群人冲了，对撕场面那叫一个史无前例。
为了避免骂战进一步恶化，学校碍于声誉连夜删除了本届十佳学生展示。
翌日，早操结束后，黎月照常跟周柚柠同行回教室。
只是这一路，那种熟悉的、探究的、异样的眼神如影随形，与去年的并无二致。
特别是走进教室后，愈发明显且肆无忌惮。
周柚柠察觉了异样，但也不能无故对人发火，只能咽下不爽陪着黎月。
黎月还没走到座位，被平时没怎么说过话的同班男生先一步拦下：“黎月……老班刚刚让你去下他办公室。”
“好。”
男生说完本要走，转身之际纠结了一秒又转了回来小声说：“我刚刚看见政教处的人从办公室出去，老班八成是要问昨天官网评论区的事，你一个心理准备吧。”
他的神态忽而写满担忧，语气怎么听都是好心提醒，丝毫没有恶意。
惊讶过后，黎月很快对他表示了感谢：“谢谢，我知道了。”
男生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黎月没太注意，准备去找班主任。
“我陪你去吧。”
黎月闻声望去，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