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安发完那两条消息后，就略显心虚地放下了手机。

虽然有睁眼说瞎话的嫌疑，但他就是不想叫对方太过嘚瑟。

过了大概一分多钟，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接连震动了两下。

顾祁安重新拿起手机，点进两人的对话框。

Y：【挺一般吗？】

Y：【要不要来张特写，帮你看清楚点？】

顾祁安往后仰了仰头，再次被Y的不要脸程度震惊到了。

他立即打字回复，怕晚一点对方真发过来什么大尺度会被和谐的照片。

77：【你敢发试试？】

Y：【回应七七的质疑也不行吗？】

77：【不行。】

77：【你敢发，我就举报你。】

刚点击发送这条消息，对话框里就弹出一张新的照片。

顾祁安心头一跳，再定睛一看，只是一张普通的手部特写图。

他莫名松了口气，随手点进大图。

照片里是一只骨节分明的男性大手，手掌宽大，手指很长，看起来很有力量，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显得张力十足。

Y：【我只是想说，我的手也很大。】

Y：【七七是想歪了吗？】

顾祁安：“……”

他百分百敢肯定，刚才对方说的部位绝对不是手，但是他又没有证据。

77：【想歪你个头。】

Y：【哈哈哈！】

Y：【好好怪我没说清楚，七七才没有想歪呢。】

顾祁安轻“啧”一声，发了条语音过去：“哄小孩儿呢？”

片刻后，对话框里弹出一条三秒的语音消息。

顾祁安怔了怔，随后点开语音，放至耳畔。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那……你被哄到了吗？”

男人的声音醇厚如大提琴音，刻意压低了，透过电流变得尤为磁性，震得顾祁安耳根微微发麻。

这段时间他偶尔懒得打字时，会给Y发一两条语音，但是对方从来没回过他语音消息。

他猜测要么对方声音不太好听，要么就是不爱发语音。

现在看来，应该是后者了。

77：【你声音也挺好听的。】

Y：【谢谢，但是你被哄到了吗？】

顾祁安直觉有点奇怪，按照Y的性格来说，被他夸了肯定是要再自夸一番的，这次却没有打蛇随棍上。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反问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这么好哄？”

Y：【那你想让我怎么哄你呢？】

Y：【只要七七说了，我一定做到。】

77：【想让我教你怎么哄我，交学费了吗？】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Y：【这样吧，我买漂亮裙子给七七赔罪，怎么样？】

顾祁安眉心微动，一时间没拒绝也没同意。

Y：【你给我一个能收到快递的地址就行，不用太详细。】

Y：【七七放心，没经过你的同意，我绝不会窥探你的现实隐私。】

顾祁安犹豫了片刻，在输入框里打下附近另一个小区的地址。

聊了这么长时间，他知道Y虽然平常说话不太正经，但是个很有原则和分寸的人，只是他还做不到对陌生网友完全信任。

或者说，在他没有完成那件事之前，他不能允许有任何差池发生。

Y：【收到～】

Y：【七七等着收惊喜吧。】

77：【但愿不是惊吓……】

Y：【怎么会呢？相信我吧哈哈！】

顾祁安又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我穿什么尺码吗？”

Y：【大概知道，我目测了下。】

77：【你目测得准吗？】

Y：【安心，我的眼睛就是尺。】

尽管顾祁安心里将信将疑，但还是选择不去打击对方的自信心。

*

隔天下午，顾祁安正在开线上会议，办公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拿起手机握在手中，继续开会。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线上会议结束，顾祁安阖上了电脑。

“顾总，关于FK短视频平台收购案的详细资料，我已经整合好了。”梁特助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桌上，“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顾祁安摘下眼镜：“去忙吧。”

梁特助离开办公室，并关上了门。

顾祁安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两分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回拨刚才那通未接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便率先开口问道：“孟叔，我刚才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我们有段日子没见面聊聊了。”孟业顿了顿，“祁安，你最近有空来看看孟叔吗？”

“抱歉，孟叔。”顾祁安垂着眼睫，语气平静而冷淡，“最近文娱事业群的一个收购案出了点问题，脱不开身。”

孟业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出了什么问题？”

顾祁安并没有细说，只承诺道：“您放心，我会解决的。”

“你咳咳咳……”孟业咳嗽了两声，“你办事我自然放心，不过如果有困难，还是要来找孟叔商量，明白吗？”

“我明白的。”顾祁安应声，正要借口挂断电话，对面又开口了。

“祁安啊，我算了算日子，快到你母亲的祭日了吧？”

顾祁安掀开眼睫，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室内，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深处却一片冰冷。

孟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往年她的祭日我都要去看她的，但今年我这身体咳咳……”

“没事，您安心养病。”顾祁安面无表情地回道，“我会去看望她的。”

孟业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祁安呐——”

顾祁安打断了他的话：“我马上还有个会，孟叔。”

“好好，那先这样吧。”孟业又强调了一遍，“有空记得来陪孟叔聊天。”

挂断电话后，顾祁安在落地窗前站了良久。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快到母亲的祭日了，那个记忆里从未停止的暴雨天。

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顾祁安回过神来，走回办公桌前，重新落座：“进。”

梁特助推门而入：“顾总，有个好消息要向您汇报。”

顾祁安抬眸：“什么事？”

梁特助尽职尽责地汇报道：“根据我这边得到的消息，寰宇并没有跟FK那边的人有接触，暂时也没有收购的意向。”

“知道了。”顾祁安提醒道，“不论如何，这个收购案要加快进程，免得夜长梦多。”

“好的顾总，我明白。”梁特助将手中的iPad递上前，“还有一件事，您下周出差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您过目下。”

顾祁安从头到尾扫了眼：“没问题，先这样安排吧。”

办公室再度安静下来，顾祁安一只手搭在桌上，指尖习惯性地敲击桌面。

看来寰宇对这个收购案并不感兴趣，那么秦樾的下一步动作，就很难预测了。

他的老对手究竟是终于放弃和他打擂台了，还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风暴呢？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快下班时，顾祁安收到了一条陌生来电。

他接通电话，对面开口就问：“您好，您有一份快递没有填写详细地址，直接给您放门卫可以吗？”

顾祁安瞬间意识到是什么快递，应道：“好的，您放门卫就行。”

他挂了电话，打开微信小号发信息。

77：【你在哪儿买的衣服，发货这么快？】

对面应该是正在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消息。

顾祁安收起手机，决定今天下个早班。

在回家的路上，他让王叔顺手去那个小区取了快递。

王叔跟了顾总这么久，知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老老实实地拿回快递，都没敢多看一眼。

“嗡”的一声，顾祁安打开微信查看消息。

Y：【那可不，是我亲自去商场挑的裙子。】

Y：【同城闪送。】

顾祁安：“……”

难怪这么快，原来是线下买的。

77：【你很闲吗？】

Y：【我很忙，但你的事在我这里是最优先级。】

顾祁安心里暗骂一句油嘴滑舌，按熄手机屏幕，没回这条消息。

王叔偷偷瞥了眼后视镜，发现顾总微拧的眉心舒展开来了，瞧着心情还可以。

到家后，顾祁安先拆开快递外包装，露出里面精致的大logo盒子。

他去洗了手，回来打开盒盖，发现里面叠放着一件蓝宝石色裙子，布料上镶嵌着细闪闪的亮片。

顾祁安取出裙子，展开来看是一条挂脖长裙，胸口有点露，但出乎意料的好看。

他拿起手机，给Y发消息。

77：【裙子很好看，品味不错。】

Y：【你喜欢就好。】

77：【以前给别人挑过？】

Y：【那哪儿能啊？】

Y：【这是第一次，真该让你看看我逛女装店时的窘迫样。】

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顾祁安姑且信了。

不过大概是做贼心虚吧，他从来不去商场里挑女装，每次都是网购，合不合身看缘分，也不会退货。

Y：【试试看合不合身。】

顾祁安抬手解开领带，慢条斯理地依次脱掉了西装和衬衫，俯身拾起蓝色长裙。

穿上身后，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条裙子不仅紧紧包裹住了他的腰臀，裙摆的叉甚至开到了大腿根。

77：【你买的裙子，是正经裙子吗？】

Y：【商场买的，当然是正经裙子。】

Y：【怎么了，让我看看哪儿不正经了？】

顾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