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枝是在第二天就被放了出去,来救他的人不是母亲。
他看着眼前将近十来个人,就是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宋光枝低下了头,他早就该想到的。
为什么还要渴望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村长牵过了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犹豫了好一会,才说过了那段话,“光枝,你母亲和弟弟不见了,可能是离开了这个村子。”
他的事情,在这个村子无人不知。宋母对待他的事,他们作为旁人也不好插手。之前也没有想过去找衙门的人,只是宋母以死相逼,说他们让她去坐牢的话,她就提前死在这个地方。
没有办法,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一来是不想伤及无辜,毕竟宋母说到做到。二来就是他们家务事,不敢过多插手。
“没有关系,他们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他们走了,我的生活或许还能好过一些。”宋光枝抬起了头,僵硬的扬起了笑容。
他看着堵在门口的居民,“村长让他们先回去吧。甄清姐还没有找到吗?”
村长摇了摇头,让那些村民先离开。然后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相信她会这样没有了,只是我们没有证据,我们也没有办法。”
他看了一眼里面的环境,破败不堪,没有一处是好的,就连被子也是薄薄的一层,根本没有办法顶过这个深冬。
“光枝,要不你到我家住下。”村长皱着眉头,害怕他会拒绝,“这里没有办法再住人了,你还小,不要犟。小小年纪落下毛病可不好。”
出奇的是,宋光枝没有拒绝。
他离开了这个,待了好几年的“家”。
沈兰时拉住了他的手,这一次,他没有反抗。
看着出神的小孩,他很瘦弱,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并不弱小。反之,他是一个强大的人。
“你说那个嫉妒甄清的人是谁?你认识她吗,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宋光枝这才回神看了一眼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我们只知道她叫玲姐,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告诉过我们她真实的名字。过得好几年了,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只知道她左手处有一道伤疤,就像是蝴蝶的样子。”
沈兰时想到了什么,又问:“你的意思是,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宋光枝点了点头。
萧胪人赶往鸿胪寺时,却看见辛朴正在桌子上打盹,他一巴掌拍在了座子上。吓得周围的人直哆嗦,低着头也不敢抬起来。
辛朴被打断了睡眠,正打算开口大骂,却看见了来者的面孔。咽了咽口水,讨好的站了起来。
他伸出手,微弯下腰,笑了说:“胪人今日怎么有空到此处,可是出了什么差池?”
萧胪人冷呵了一声,坐了下来,看着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口气不知道打哪出来,“你还有脸问,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祸端!虽说万岁爷不追究了,但失踪的人终究是东翎太子!过去也快一月,如今人还有找到,让东翎的人知道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辛朴被噎得没有话说,事情就是他说的那般,他没有脸反驳。只是他又何尝不想找到人,但中晋这么大,他上哪找去。
他微弯下的腰更加弯了一些,和胪人水平,“胪人今日来到,可是有办法了?”
“辛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萧胪人瞥了一眼他,“不过半刻,宫里派画师过来。你务必要把东翎太子的面貌,一一说清楚了。”
“这……只靠画像找人,会不会是异想天开了?”辛朴靠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可有锦衣卫协助?”
萧胪人用看傻子的眼神一样看着他,嘲讽的笑着,“辛朴,你何时也这般天真无邪了?锦衣卫是什么地方,他会管你这些小事?”
“胪人,东翎太子消失,可不是小事。”辛朴小声反驳。
“如若你觉得不是小事,大可去问掌公波一些人给你。你说他应不应?”
辛朴再次被噎得没有话说。
萧胪人站了起来,“不同你说了,记得我说的话。”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你的生死就在一举,莫怪我没有提醒你。”
此时,百和帝批着奏折,上面写的全是一些废话。问今天有没有好好用膳,昨日有没有睡好。
他忍着怒气把这些奏折丢在一边。
高曹一进来就是看到这个样子,他把那些奏折全都捡了起来,平整的放在了桌子上。
“万岁爷爷何必跟这些奏折一般见识,如若是看着心烦,让奴婢收拾着便好。不可因此伤了龙气。”
百和帝瞥了一眼他,“朕相信不久后,便能羽化登仙。你觉得朕会因为这个生气?”
高曹低头连忙说了好几声是,他试探的问:“今日,可需要奴婢为您批阅?”
百和帝点了点头。
高曹这才拿起毛笔,站在百和帝侧旁,模仿着百和帝的字迹,在那些没有意义的奏折上写下:朕躬身甚好。
另一些奏折上面的内容密密麻麻,百和帝看了一会,才放下。一边在上面写着,一边说:“南纯可有消息了?”
听到这句话的高曹手一顿,笔墨差点溢了出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纯安公主玩性大,说不过多时便回来了。”
说到这个女儿,百和帝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他叹了一口气,随后摇头,有些宠溺的说着:“这哪是玩性大,分明就是不想回家。朕如何对她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朕何时那般对过其他儿子。”
高曹安慰:“纯安公主还小,在万岁爷爷的庇护下长大,天真无邪,还不懂万岁爷爷的用心良苦。”
“尽快让她回国,不可再生事端了。朕怕因为东翎太子的事,牵连到她。”百和帝低声说,“朕和皇后,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或许是因为说了这么多,百和帝心头很不是滋味,惆怅了许久,“也不知道皇后在天有灵,可有怪朕。”
“定然是怪的吧,活着便恨透了朕。死去想必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