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隋宗慎洗过澡之后，敲响了她的房门。
戴景初打量着门口穿着浴袍的他：“你还真让我看啊？”
隋宗慎：“我一向说话算话。”
进门后，戴景初没有他预料中那样，对他实施任何挑逗行为，而是安安静静坐在了桌边喝水，眨着眼看他。
“其实我想喝酒的，可是怕耽误明天的工作。”
隋宗慎察觉到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没关系，明天上午的开幕式，我去发言就好，发稿的事情徐总监也会盯着。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下午再去。”
戴景初笑笑，不置可否。
隋宗慎走近了些，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问她：“是因为今天碰到学长，所以心情不好？”
“也不是。”戴景初抱着杯子又喝了几口水，“对了，刚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没跟方策在一起嘛。”
“嗯。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戴景初：“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在大家眼中，方策是那种完美男友，长得帅，条件好，性格好相处，温柔体贴，人也有趣。”
隋宗慎轻咳一声：“也没必要这么夸吧。”
戴景初笑道：“这是客观评价，很多女生都喜欢这一款的好嘛。”
“我不喜欢方策，是因为他看不见我。”
“尤其是，当他知道我居然是他名义上的「妹妹」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
隋宗慎点头：“我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方策与她同样是工作中认识，却不清楚她的工作内容，不明白她的价值。
他说喜欢她，可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却没有陪伴和关心，甚至也不清楚她的喜好与禁忌。
戴景初：“我想，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很容易丢失自我。”
隋宗慎：“你很理智。”
戴景初听到这个评价，思考了片刻。
“不都说，爱情都是盲目的么？我这么理智，可能就是因为没有真的喜欢他。”
隋宗慎眉眼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很奇怪，我今天没喝酒，但是却话很多。”
隋宗慎朝她张开双臂，她犹豫片刻，还是扑了上去。
宽阔的胸膛还是熟悉的触感和温度，让人不自觉地放下防备。
他摩挲着她洗完吹干后还略带潮气的头发。
“没关系，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随你开心。”
“我好像还没跟你提过我妈妈。”
戴景初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说着，没什么条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小时候我爸妈都很忙，我妈妈从来都不会对我做太多要求，她觉得我能快乐成长就好了。”
“但我特别喜欢黏着我妈妈……她没办法，就把我带到她们单位去上班，可是我太闹腾了，只好就把我送回姥姥家去……”
她逐渐闭上眼睛，继续说着。
“我知道他们两个人很相爱。”
“他们会带着我一起去游乐园，也会合起伙来跟我开玩笑，最后给我一个生日惊喜。”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呀，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也许会让爱情更加坚固，鸡毛蒜皮的小事才会让爱情土崩瓦解。”
“他们分开也挺好的。两个人呆在一起不幸福不快乐，分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妈妈前几年也再婚了，她总说让我去找她，可我又觉得有些打扰。”
隋宗慎轻轻抚着她后背，听到她说话的音量逐渐变小，想着她一定是太累了，便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他半跪在床边，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感觉戴景初平时就像只可爱的小刺猬，让他靠近时，她总要刺他一下，让他保持距离。
可今晚，这只小刺猬好像把柔软的肚子袒露给他……
他脑海中梳理着她断断续续说的那些话，又联想到她在江边说的“既然我们以后不会在一起，那索性我就提前斩断这个可能性好了”。
他好像在一片模糊中，看清楚了一些她拒绝他的原因。
可是她不肯更进一步的态度，还是让他捉摸不透。
自从初见的那晚之后，他们就再没有一起过夜。
隋宗慎想，如果她能同意他的交往请求该多好，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而不是现在这样纠结犹豫。
如果让他此时离开，他必然是不舍的，一个人独自回房可能会在漫漫长夜中想她想到难以入眠。
可是他如果在未经她同意的情况下留下来，害怕会打破她对他的信任……
算了，还是走吧。
他宁愿独自承受寂寞，也不想让她觉得，他是一个趁人之虚的小人。
他起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一句：“晚安。”
谁知，戴景初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开，喃喃道：“隋先生，今天要不要留下来陪我……”
隋宗慎感觉自己心都被她融化。
他想，在她遇见方策、想起家人时，她希望他来陪伴着，说明在她心中，他是可以给她带来家人一般的安全感的。
他享受着被她依赖的感觉。
“好，我陪着你。”他掀开被角，躺了进去，侧身看着她的睡颜。
“嗯……”
她眼皮抖动几下，睫毛也跟着微微颤动。
“腹肌，还没看……”
“你可真是——哎。”
隋宗慎深吸一口气，把屋里灯都全关掉。
黑暗中，他悄悄问：“方策是不是身材也不错？”
回答他的，只有戴景初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已经彻底睡着了。
他自言自语道：“你总说贪恋我的美色，如果遇到下一个长得更帅、身材更好的，你是不是就要抛弃我了呢？”
刚说完，他就感觉到她的一只胳膊搭到了他胸口。
还伴随着一些模糊的梦话。
“我最喜欢你了，宝宝！”
“你是最帅的！”
隋宗慎心中一酸，不知道她梦到了哪个宝宝。
紧接着他就听到她说：
“好喜欢抱着你哦，你笑一笑嘛，宗慎宝宝……”
“抱枕先生……”
听到这种亲昵的称呼，隋宗慎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很快，这种酥麻的感觉随着血液的流淌迅速传到四肢百骸。
在黑暗中，他拥抱着熟睡的她，与第一次相拥而眠时的生理性愉悦不同。
他现在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的感觉。
……
早上六点半，隋宗慎因常年早起形成的生物钟而准时醒来。
她还在他怀里甜甜地睡着。
但他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他动作小心地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不对！
他又掀起一个被角往下看。
不对！
怎么回事！
他昨天害怕被她误会，明明是穿着浴袍睡的，浴袍之下还有内裤，并非真空……
可是他现在，浑身上下，居然未着寸缕？！
而且更完蛋的是，随着生物钟醒来的可不止是他自己，还有小宗慎。
他此刻完全不敢动，脑子陷入一片混乱中。
一会儿回放昨晚睡前的温馨画面，一会儿又忍不住猜测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戴景初——还好还好，她盖着的被子边缘之下，露出一截细细的肩带，说明睡裙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隋宗慎冷静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没必要慌张。
如果两人昨天真的发生什么了，那戴景初就会直接变成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如果没发生什么，那他更没什么好慌的。
昨天两人都没喝酒，大概率不会出现前一种情况，那么……
还没等他在脑海里捋顺，他就感觉到戴景初动了动，鼻腔里还发出了细微的哼声。
他紧张地闭上眼装睡。
“抱抱……”
贴着他胸膛的戴景初，手臂动了一下。
隋宗慎以为她在说梦话，生怕把她吵醒，一动不敢动。
结果，没有得到回应的她又像呓语似的：“抱抱嘛……”
隋宗慎试探地将手揽了过去，像昨晚那样搂住了她。
但手感好像……不太对。
昨晚是隔着丝质的睡裙，现在好像……
没了那层阻隔！
睡、睡裙呢？
他心中一震，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
正当他揪起被子边缘，想要查看她睡裙情况时，戴景初也动了。
她提起膝盖，搭在了他身上。
这位置十分危险，差一点就要碰到小宗慎了。
谢天谢地，没碰到。
但下一秒，她的手却精准无误地抓住了它。
他昨晚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留下来，还以为第二天早上醒来，也会像昨晚那样简单而温馨。
万万没想到，竟会这样尴尬、不知所措。
在他屏息凝神、努力冷静许久之后，戴景初好像醒了。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意识到躺在身边的是隋宗慎。
“隋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我……”
她很快又感觉到，她的睡裙似乎只穿了一侧的肩带，而另一侧好像，脱了？
取睡裙而代之的，是隋宗慎宽大的手掌。
但比起他的手，似乎自己的手才更过分一些——当她意识到手中正在紧握着小宗慎的时候，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赶紧松手。
隋宗慎也被她这声不大不小的喊声吓到，迅速缩回了手。
两人快速地拉开距离，各自抓着被子占领床的一边。
不知沉默多久之后，戴景初小声问：“几点了？是不是该起了？”
隋宗慎：“……其实，还早。”
戴景初昨晚做梦梦到隋宗慎的余韵还未完全消退。
“还，挺大的，嗯。”
隋宗慎反应了一下，知道她在说什么之后，脸上微微泛红。
“……你，也是。”
戴景初一听，下意识紧了紧被子。
“我们要不要回忆一下昨晚发生什么了？”
隋宗慎：“……好。”
戴景初：“我昨晚好像先睡着了，接下来该你讲了。”
隋宗慎呼吸迟滞一瞬，他抬眼看着她。
几秒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不再保持刚才刻意划分出的距离，一个翻身，悬在她上方。
“接下来，就是你不让我走。”
“所以，你是不是该为它负责一下？”
戴景初偏过脸：“事关赌局，我可不会轻易就上你的当。”
“好。”
隋宗慎垂下眼眸，深深地亲吻着她。
他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可在亲吻时，他却感觉到了她的动作。
“你怎么……”
戴景初：“我说过了呀，只是帮你，不算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