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汐浅踩着新雪来到夜庭时,昭华公主正在窗边对弈。棋盘对面空无一人,唯有半盏冷茶。
"公主殿下。"赵汐浅端正行礼,袖中指尖掐入掌心。
姜姝妍头也不抬,白玉棋子"嗒"地落在星位:"淑妃娘娘走错宫门了。"
雪光透过窗纸,映得姜姝妍侧脸近乎透明。赵汐浅突然发现,当年那个会拿朱笔戳她额头说"笨丫头"的帝姬,如今瘦得连腕骨都支棱着。
"太子昨夜发热。"赵汐浅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一直攥着这个。"
姜姝妍执棋的手顿在半空。荷包上歪歪扭扭绣着朵樱花——是她去年托崔以辰带去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为皇兄做事?"
姜姝妍突然问道,指尖摩挲着荷包上凸起的纹路。
赵汐浅呼吸一滞。记忆闪回十二年前,十四岁的她被带到亲王书房。姜司臣将《女诫》放在她手中:"去伺候姝妍,别让她总偷看兵书。"
"入宫第三年。"赵汐浅如实相告,"您把《孙子兵法》藏在妆匣下层时,奴婢看见了。"
姜姝妍轻笑一声:"我就说,皇兄怎会突然送我那套翡翠棋。"她终于抬头,眼中却无恨意,"那年秋猎遇险,是你给他报的信?"
"是。"赵汐浅跪下,"但后来......"
"后来你教我用簪子当暗器。"姜姝妍打断她,"叛得彻底。"
"为什么救我?"姜姝妍突然问,"那年你明明可以......"
"因为先帝临终时抓着奴婢的手。"赵汐浅猛地抬头,"说'姝妍性子倔,你多担待'。"
棋盘"咣当"翻倒。姜姝妍腕间的旧伤露出来——那是先帝驾崩那夜,她徒手捏碎药碗留下的。
赵汐浅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陛下让奴婢带给您。"
姜姝妍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八个字:
"兄妹如初,汐浅可信。"
雪粒扑簌簌打在窗纸上。姜姝妍的眼泪砸在"兄妹"二字上,晕开一片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