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忐忑:“爸……你不会把我交出去的,对吧?”
李空山冷呵一声,出声提醒赵本奇,“喂,我说,你可别忘了我手里的东西。”
赵本奇缓缓笑着,心平气和地回应李空山的目光,“是,当然了。”
他扭头看向赵婉婉,立马改脸:“婉婉啊,你先跟他们走一趟吧,放心,有你爸爸在,他们不会为难你。”
“爸……”
李空山凶狠直视正前方,对身后的人命令道:“把赵婉婉给我带走!”
*
阵雨过后的树林湿漉漉的,泥土和落叶黏在一起,大大小小的脚印错综复杂,印在路面,找不出规律。
李空山走到一榕树下,狠狠地把小刀插在一段已经干枯的树枝上,身后站着的是他带来的弟兄和被绑住的赵婉婉。
“哥,怎么处理这小妞啊?”
李空山背对着几人,站在树下沉默了很久,说:“把她手机拿出来,里面的照片全删掉。”
“好!”
许弋刚立即从赵婉婉的衣服兜里找到手机,点进图库以后,一键删除所有照片。
“你们敢!”赵婉婉不服气地盯着删照片的人,“里面有我和赵旭摩哥哥的合照,你给我住手!”
“合照?我呸。”男生才不在乎,一键删除完以后,把清空的照片摆在赵婉婉眼前给她看:“看清楚没,一张都不剩。”
“你——!”
赵婉婉很生气,但却无可奈何。
站在树下握住树枝上刀柄的李空山又重新发话,眉眼淡漠:“剪刀带了吗?”
他的人回答:“哥,带了!我们还不止带了一把,就担心不够用呢。”
李空山轻轻扬起一抹没有生气的笑,任谁看了,都觉得渗人,“很好。那就动手。”
“好!”
男生一个眼色,带了剪刀的另外几个男生纷纷走上前,对着她的衣服和头发一顿乱剪。
李空山低哑的话语在漆黑夜色中缓缓回响:“你敢剪她最珍惜的东西,我就敢变本加厉毁掉你更多。”
“不要,我的头发——”
赵婉婉拼命逃窜,但还是被孟河一把抓回来,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衣服被剪得稀烂,头发短的跟男生一样,乍一眼看,还以为是个叫花子。
李空山转身走到赵婉婉身前,拿出那把常用的刻着“山”字的匕首,抵在赵婉婉手臂处,只要他稍稍一用力,新鲜的血液就会立即渗出。
他弯腰,目光严寒阴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剁进去?”
“信!我信!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连翘的麻烦了!”
由于害怕,赵婉婉拼命地往后挪,但李空山的人还是毫不客气地把她推回去:“躲什么躲啊,我哥问你话呢。”
李空山狠狠瞪着赵婉婉,他答应过连翘不再随随便便惹麻烦闯祸,匕首被他不情愿地收回去。
“刚才的那些,只是暂时给你点儿教训,你要是再敢招惹她。”
他站起身,“我可不敢保证下次只是给你点儿教训这么简单。”
说完,李空山给旁边的孟河使了个眼色。
孟河随即走到赵婉婉面前,对着她这幅叫花子模样一顿猛拍,随后他用赵婉婉手机上的账号登入企鹅群,点进校群,一键发送所有才拍下的照片。
许弋刚和孟河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次——赵婉婉可以在全校人面前出大丑了。
赵婉婉落魄地坐在地上,现在一个字儿都不敢吭声。
李空山走了。
其余人连忙跟上。
走之前,许弋刚还不忘提醒赵婉婉一句,“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我哥的人。这次只是给你点颜色瞧瞧,要还有下次,就不是剪你头发这么简单了!”
赵婉婉落魄地站起,咬紧牙关,她发誓,一定不会放过连翘和李空山。
——
“哥,你总算回来了。”
小海慌慌张张跑到门口,李空山目光寻觅连翘的踪迹,问:“她怎么样?”
“医生来看过了,说是感染风寒,一直在发高烧。林婶刚给她换了衣裳,这不,才刚回去。”
“知道了。”
李空山走到床边坐下,用手背轻轻去感受她额头的温度,果然很烫。
他偏头看向小海,“喝过药没?”
小海摇头,“喂不进去,林婶刚才喂来着,结果全给吐出来了,所以林婶才回去换衣服。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更不适合,这不,就等你回来……”
他看向桌面上重新放好的药,“嗯,知道了,今天也不晚了,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好。哥,你有啥事随时通知我!”
李空山点点头,小海会意后,便走出了屋子。
他轻轻把连翘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那一刹那,他忽然想起自己醉酒的那个夜晚,好像有人在给她喂醒酒汤。
也是那个夜晚——他好像抱了人?
“车羽羽?尧尧?”
试着喊了一声,女孩没有反应,李空山端起桌面的药,舀起一勺,递到连翘嘴边。
他轻声开口,“尧尧,喝药了,你说你是不是个傻瓜,别人欺负你,你还不吭声,怎么,我李空山还不能成为你的靠山啊?”
靠在肩头的女孩侧了下头,脸朝向他的颈窝,脸紧紧贴在他的肩上,呼吸也随之萦绕在他的脖子间。
她似乎醒了,皱了下眉,轻轻开口:“李空山?”
“是我,我回来了。”
他轻轻偏着头,轻轻压着女孩的脑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喂你药,好不好?”
她点点头,忍着身体的酸痛,一口一口喝下药,似乎快要迷失在一种李空山很温柔的假象里。
喝完药过后,连翘便睡下了,李空山在她的床边守了一整夜。
他开始明白,过去从来都不重要,只有好好珍惜眼前人,暮年回首前半生时,才不会后悔。
第二天一大早,李空山就出门,他心心念念着上次受伤住院时,连翘给他顿了鸡汤。
于是,他今天也要找一只老母鸡,给连翘熬鸡汤,好好补补身子。
他确认了下连翘的额头不再那么烫,才放心出门。
“老母鸡啊,老母鸡,你到底在哪儿呢……”
顾及到市面上售卖的可能有以次充好不够纯正的假货,譬如拿一只才长大的鸡充当老母鸡。
李空山自认为自己心思缜密,等会儿准备到街巷间走走又转转,实地考察无误后,再向该户人家买。
还没走出院子,一阵轰鸣的“咯咯咯”鸡鸣声吸引李空山停下脚步。
“院子里有老母鸡?”
李空山回头,皱眉凝思,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四处寻觅,果真在一处蒲扇叶遮挡的木栏里看见两只老母鸡。
他大喜——这不是天助人也还能是什么?
还是三只,这次能给连翘大补特补了!
二话不说,李空山就跳进木栏里抓老母鸡,院子里的人都有各自的事,出了门,无人因动静出来。
老母鸡吓得到处逃窜,扑起一地鸡毛。
“来吧你——”
李空山左手拎住一只老母鸡的脖子,右手拴住一只老母鸡的双脚,大大方方地走出木栏。
他回头看了眼对面的房门,“哦……这是阿婆家的呀,好说好说,等阿婆回来了,我给她说一声就行。我这人这么仗义,阿婆指定赶着忙着要送我。”
于是,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提着三只老母鸡,割喉杀完后,雄心壮志上了楼。
*
阿婆回来的时候,发现仅有的三只老母鸡没了,只剩下被拔得一干二净的鸡毛。
顿时,阿婆大怒:“是谁偷了我的老母鸡!”
声音太大,传到厨房正在忙活的李空山耳朵里,他愣了下,稍稍挑眉,装作啥都没发生。
连翘醒来时,闻到房间里浓烈的香味,她撑着坐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李空山,你在熬什么?”
“铛铛铛铛。”
李空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出来,“看,我弄的,可以吧?”
连翘轻轻笑了下,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会捣鼓这些东西了?”
李空山得意不已:“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来,我喂你喝。”
他在床边坐下,扶着连翘靠在自己肩膀上。
连翘抬起目光盯着李空山的侧脸,“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喂吗?
“可你现在是生病的病人呐,当然得由我好好照顾咯。”
连翘笑着,一口一口,顺从喝下鸡汤。
李空山扯来一张纸帮她擦嘴角,连翘漫不经心随口一问:“对了,你这老母鸡哪儿来的?”
“这个嘛……”
李空山刚想回答,门口就出现气喘吁吁爬上楼的阿婆。
她愤慨地指着李空山,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好哇,李空山,你个臭小子,居然敢偷我的老母鸡,看我怎么教训你!”
“什么老母鸡,我布吉啊。”
一向蛮横嚣张的李空山摊开手,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阿婆拿起鸡毛掸子就朝李空山跑过来。
“诶,干嘛!”
李空山倏忽站起,把碗放到桌上,绕了一圈,躲着阿婆,“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婆,你听我解释!”
阿婆恼怒不已,根本听不进去李空山的话。
李空山被拿着鸡毛掸子的阿婆追下楼,又被撵了三条街。
街道两侧的楼房上的人纷纷开窗,探出头来看热闹。
*
李空山跑得实在有些累了,拖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回头对阿婆说:“阿婆啊……你能不能别追了,你累,我也累啊!我们俩坐下来好好说,你听我给你好好解释……”
“哼!李空山,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做梦!”
同样跑得气喘吁吁的阿婆步伐却敏捷,果然,每天晚上镇里的广场舞不是白跳的。
阿婆对两只老母鸡思念不已,看上去很气愤:“李空山,你把我的老母鸡还给我!”
李空山无奈地摊手,“阿婆,你的老母鸡已经被我剁了,难道你要我吐出来还给你么?”
阿婆更生气:“李空山,你这无赖!”
李空山一脸无所谓,嬉皮笑脸做鬼脸,“略,有本事你咬我啊。”
小海来看李空山和连翘,却发现屋里并没有李空山的踪影。
他把提来的水果放在桌面上,“连翘,我哥呢?”
“你说李空山啊。”连翘两手拿着牛奶喝,回答小海,不急不慢,“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
连翘神情从容而淡定,仿佛已经见怪不怪。
“被人撵出去了,他偷了阿婆的老母鸡。”
“噗——”
小海直接笑了出来,捂着肚子憋笑,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哥,这是他干得出来的事儿。”
见到小海这般反应,连翘心里的好奇和疑惑更加浓烈。
她一本正经地看着小海,眉眼柔和淡定。
“李空山……一直这么缺德?”
小海给连翘一个肯定的眼神,万般笃定点头。
——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