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胖子称作祁少的男子五官虽然端正，却透着股邪气，闻言眉头微蹙，不耐烦地看向屋外。

他视线都扫过江奕了，半阖着的眼睛突然睁大，又回过头仔细瞧他，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挂上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胖子以为祁少瞧中了洛羽，激动地上前讲道：“祁少，我们刚要把这小子叫进来一起玩玩，这傻逼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上来就抢人……”

洛羽扯着江奕衣角的手直抖，江奕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气的，只好耐着性子再次往后伸手，凭感觉顺着洛羽的手臂轻轻拍了几下。过了一会，洛羽终于安静下来。

江奕听到胖子开口就骂他傻逼，还真挺新鲜。他对上祁少的视线，蹙着眉头啧了一声，语气满是嫌弃：“祁老二，你手下动了我的人，你就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祁家和江家一样，都是在京城脚下做生意的。两家多少有点联系，但也是表面上维持得不错，他最烦的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祁二少。

祁老二年纪不大，却喜好各种刺激，不管哪方面都玩得很花。他认识的人里边，也就庄庆尧跟这位祁老二有的一拼，不过庄庆尧可没有这强迫人的癖好。

江奕话还没说完，祁老二直接抬手扇了胖子一巴掌，直接给胖子抡得原地转了俩大圈。

他扇完冲着胖子啐了一口：“你眼皮子底下俩窟窿眼里装的是玻璃球子吗？江少都不认识？”

胖子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就白了，“咔咔”对着自己扇了俩耳光，恨不得把刚才骂人的话吞回肚子里：“是我有眼无珠，江少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个傻逼一般见识……”

周围几人也偃旗息鼓，刚才还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片刻间一分不剩，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都站在了墙角跟儿。

祁老二挑眉看着护犊子似的江奕，还有他身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的少年，淡笑道：“江少叫你停了吗？”

胖子被这句话吓得猛地一抖，整个腰弯下去，跟个皮皮虾似的，再次伸手狂扇自己巴掌。

江奕又瞧了几眼，祁老二正一脸冷笑地冲着他。他赶到及时，说起来祁老二还没来得及对洛羽做什么，他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跟祁老二翻脸。

一旁的胖子扇自个的几下也是不敢作假，清脆又响亮，没一会脸就肿得跟猪头似的，嘴角还溢出丝丝鲜血。照这么扇下去，过不了两分钟，牙都得掉好几颗。

不间断的巴掌声吸引来不少人，江奕又等了半根烟的功夫，眼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多，肯定有不少人认出他了，他转身就往外走。

周围人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道儿，洛羽这次终于有眼力见了，紧跟在江奕身后，走出这家店。

江奕一出店门就看见了不远处孤零零停着的自行车，这年代骑自行车进gay吧的，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他走到洛羽的车旁边，转过身抬手看了眼表，这都10点半多了。他胸口烦闷，说出口的语调不免有些生硬：“你刚不是说回学校吗？”

洛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焉头耷脑的，抿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他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浑身透露出不安。

江奕看到他这副样子，语气软下去不少：“我刚才没叫你，是因为这种地方就不是你应来的，你还在上大一，怎么着也得等你毕业后再说。”

洛羽进这些地方，运气不好就等同小白兔进狼窝。要是今晚他没在，还不知道洛羽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他又不好挑明这帮人想对羽洛做什么，他潜意识并不想让洛羽知道圈子里的这些肮脏事。

一方面他是不想洛羽被那些脏东西污了眼睛，另一方面是怕吓着洛羽。

不管哪个圈子总会有些下作的人，要是洛羽因为这些下作的人对他有偏见，他也太冤了。

足足过了将近一分钟，洛羽才闷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你都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越说声音越轻，最后几个字飘散在风里，都快听不见了。

江奕差点说秃噜嘴——“我就稀罕你这样的”，话都到嘴边了，还好及时打住。他挥了挥手，没好气道：“行了，赶紧回学校做作业去。”

丫的，光在他面前晃悠，看的着吃不着，净烦他。

不过他没想到洛羽是因为他才进的半醒，他还以为洛羽单纯是因为好奇。19岁正是荷尔蒙过剩、蠢蠢欲动的年纪，对这方面产生好奇，再正常不过了。

洛羽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急得差点哭出来：“奕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江奕正想着洛羽是不是在暗示喜欢他，结果却看到洛羽红着眼眶，就差掉金豆子了。他忍不住摸了把对方的发茬，安慰道：“这算什么，小事儿。回学校去吧，不早了。”

他估计今晚真给这小孩吓坏了，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哄道：“赶紧的，到学校给我发个消息。”

灯光下，洛羽眼睛泛着闪闪亮光。

江奕想到刚才在店门口，洛羽见到他时一脸欣喜的样子，心底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他耐着性子再次挥手道：“回去吧，真没事。”

洛羽焉了吧唧的，骑在自行车上回过头，眼底满是担忧地看了江奕几眼，转身骑走了。

江奕回到包间，又被庄庆尧抓住打趣了一顿：“你怎么回事？老子还以为你丫掉坑里了，快半小时了都……”

顾扬问道：“出事了？”

没有外边的小风吹着，醉意再次涌上来，江奕摆摆手：“碰到祁老二了。”

经历了刚才的事，江奕更是确信洛羽对他有意思，只不过现在人还在上大一，他暂时也没个合适的机会。

洛羽和他先前接触的人都不一样，估摸着还得花费点时间才能吃着，心底不免升起些许烦躁。

这回他没喝多少，几瓶酒下去，脑袋里全是在门口回头时看到的笑，太他妈勾人了。

他给小东发消息，叫司机开车送他去了小东那。

一进屋，小东果然还在客厅等他。他虽然能走，但这酒后劲还挺大的，昏暗的房间里，小东的脸背着光，他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血液直往脑门上冲。

江奕第二天又睡过头了，醒来时小东站在床边给他递过来一杯温水：“江少你醒了。”

他接过来，几口温水下肚，感觉沙哑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不少，抬头瞧见小东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他有点断片，难道昨晚自己干什么不该干的事？不应该啊，不早就都干过了。

江奕顺口问道：“怎么了？”

小东也不是什么怯懦的性子，索性一股作气地问出口，语气还带着哽咽：“江少，洛羽是谁啊？昨晚，昨晚你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江奕脑子一片空白，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他回过神，这才后知后觉小东对他的感情好像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他只好沉下脸：“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有的心思也早点打消。

江奕觉着自己的意思也够明白了，他和小东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没想到看着挺拎得清的人，也这么不让人省心。

他不由开始回想小东和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最后摸索出个结论——对方可能是真的喜欢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人啊，就是这么贱，上赶着的他瞧不上，吃不着的又惦记。

江奕一整天都毛毛躁躁的，他坐在办公室薅了几把头发，妈的，甭管洛羽到底什么意思，反正他先吃到再说，想有的没的干嘛。

不过小东那边他是得冷几天，再看看后面的情况。他一向嫌这些事麻烦，还是各取所需来得爽快。

他脑子里正一团乱，办公桌上的座机铃声欢快地响起来。他瞟了一眼，是前台打来的：“江总，一位自称杨氏集团的王总说找您。”

先前他们合作告吹，江奕在气头上就把号码删掉了，对方竟然还厚着脸皮直接找上门来了。

“让他来我办公室吧。”

江奕顿时心情大好，这个王总是看柯家那边倒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工，转头又想找他合作，这回他可没之前那么好说话了。

现在谁不知道杨氏集团放了江家鸽子，而且有能力接怎么大项目的本来就没几家。风水轮流转，这回得对方热脸来贴他了。

江奕靠在靠背上，看前台把人请进来，慢悠悠地吐出个烟圈：“什么风把王总吹来了。”

王德初也是老江湖了，虽然现在再来谈是有些尴尬，但这工作总归要推进下去。

他干笑两声：“江总，先前是我们的决策失误，我已经把项目负责人骂过了，您要是没消气，我叫他亲自登门给您赔罪。”

他在杨氏集团虽然混到了分公司总经理，但他不姓杨，也不是股东，说的再好听也就是个为杨氏集团打工的。

江奕听着这话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王总脸皮够厚的，这种蹩脚的理由都说得出口。

王德初走上前来，也不敢坐下。他看江奕不接话茬，又赔了个笑脸：“您看，我们之前谈的条件……”

先前柯家私底下给他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他犹豫再三还是选了柯家，可没想到柯铭理直气壮地说地皮贵了，变相地要抬高一成多的价格，他才悔不当初。

还好柯铭现在自身难保，他的顶头上司也没怪到他身上，但给他下了死令，所以他也只能腆着脸再来找江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