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祁未满周岁被楼笙抱进福利院，长到两岁的时候遇见威廉。

接下来的两年里，这个小哥哥每天每天都变着法儿哄自己，费尽心思陪自己。

所以楼笙问他愿不愿意跟着威廉走的时候，四岁大的安祁睁着一双大眼睛点点头：“愿意啊。”

院长虽然很好很好，其他的老师也很好很好，但是福利院还有其他好多好多的孩子。

小哥哥只有自己。

他想陪小哥哥。

威廉疼这个“妹妹”疼得不得了，刚把人接回家就火急火燎给老庄园的黛西奶奶打电话。

生怕自己照顾不好小娃娃，非得把人老奶奶接过来照应安祁。

威廉其实有很多次机会发现真相。

比如黛西奶奶风风火火从老庄园赶过来的那天，一眼就看出安祁是个小男孩。

当天晚上，黛西奶奶左手牵着安祁，右手牵着威廉，主要图省事，想一起给两个孩子洗澡。

当时才十岁的小威廉被安祁的可爱所惑，盯着人家的小脸看入了迷，被黛西奶奶一路拉着，走得同手同脚。

等到了浴室门口才终于回过神来！

洗澡！要和“妹妹”一起洗澡！！！

黛西奶奶已经手脚麻利给安祁脱衣服了！

扫了一眼安祁白白的、软软的脖子和半露不露的肩膀，威廉“噌”一下就脸红了！

返身往外跑，跑得急一头撞在门上“哐当”响。

晕得一比，好容易稳住身板，脚不沾地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锁上，倒地就滚。

边“呀呀呀呀呀”娇羞地叫着边捂着红通通的脸在地上滚了大概一百圈。

滚完了，威廉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写第三本“Angel观察日记”。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黛西奶奶给Angel洗澡。”

“Angel好可爱，好可爱。”

“脸白白的，软软的，好可爱……肩膀白白的，软软的，好可爱……脖子白白的，软软的，好可爱……”

“全部都可爱！”

“可爱，可爱，可爱，可爱……”

写了一百个“可爱”终于心满意足，把日记本往抽屉里锁好，优雅从容地走下楼，坐在餐桌旁，简直稳如老狗，仿佛刚才那个满地打滚的人不是他。

再比如，安祁六岁的时候，卡文迪夫妇觉得两个孩子都这么放养着也不是回事，准备送安祁去学校。

威廉一下子就跳起来，想把自己的Angel送去学校，无异于把一朵娇嫩的铃兰花送去老鼠窝！

想！都！不！要！想！

那怎么办呢？威廉反正他们是管不着了……不把天捅个窟窿他们就阿弥陀佛了，可安祁怎么办？

最后，他们决定请家庭教师。

威廉又跳起来反对，把铃兰花送去老鼠窝，和，把老鼠带进铃兰花园，有！分！别！吗！没有！

最后的最后，双方终于达成协议，由家庭教师教威廉，再由威廉亲自教安祁。

这一招取得了意料之外的好效果，为了他的Angel，威廉在十二岁的“高龄”从头开始补习，只花了短短两年时间，就通过了卡迪夫私立学院的入学考。

也因为在安祁个人教育问题上的游刃有余，安祁没有机会去学校、穿校服。

至于在家里到底是要穿裙子还是穿裤子这种小问题，从小就习惯了粉红流苏、蕾丝、荷叶边裙子的安祁表示，who cares ？

直到那个暖风熏人的夏日午后，威廉陪着安祁在院子里种花，小安祁闭着眼天真地许愿，念叨着想要花快快长大。

黛西奶奶从旁边经过，随口说了一句，撒泡尿浇一浇就行了。

威廉：……！！！

威廉一时手忙脚乱，既想叮嘱黛西奶奶不要在Angel面前说这么粗俗的话！又想捂住Angel的耳朵不要听这些粗俗的话！

可一向最听黛西奶奶话的小安祁早就老老实实撩起了裙子！！！

威廉急急忙忙慌里慌张还来不及完成“捂脸-转身-逃遁”瞬发技能，就看见……就看见……就看见他家Angel……

揉了揉眼睛，威廉怀疑自己在做梦，再睁眼，没错啊！他家Angel站着在“浇花”啊！

威廉两眼一抹黑，虚弱地抬手，颤颤巍巍地把人搂到自己怀里，伸手确认了一下……确认了两下……确认了三下……

失魂落魄地威廉小心翼翼地帮安祁穿好裙子，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地上，然后掩面就是一个狂奔，一边狂奔一边呜呜呜地嚎……

从头到尾不知道发生了啥的安祁歪着小脑袋：……？？？

威廉哭得山崩地裂，奔到卡文迪夫妇面前：“弟弟！弟弟！是弟弟啊！”

卡文迪夫妇难得休假在家，明白过来威廉在咆哮什么之后，淡定地点点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早就知道安祁是男孩了，可这重要吗？安祁还是那么乖巧、那么温润、那么秀气、那么招人疼啊！是男是女一点也不重要好嘛。

威廉：……

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不知道！真的好气！漂亮的金发都气卷了！湖蓝色的瞳孔像是一汪湛蓝的海，不知道是愤怒更多还是委屈更多，又或者是别的不知名的情绪，浩瀚荡漾着。

他抖着手，踉踉跄跄地奔回房间，门一关，上锁，扑到床上，卷进被子里放声大哭。

那一年，威廉十四岁，安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