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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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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走了两步,就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郑时朗耸耸肩,心说这切磋打车轮战也就罢了,居然还一起上,这是纯纯的群殴了吧。众人之中,唯有他赤手空拳,躲闪于一根又一根朝他打来的木棍之间,尚存一点靠着闪避取胜的侥幸。

他不想动手,刘先生说不要伤及性命,他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把自己打坏了不要紧,秦霁渊哪经得住他们这几棍。然而退无可退,两个人丢了棍,趁他不备从后方袭来,一左一右钳制住他,面前人手执长棍,直朝着他的腹部捣去。

一时动弹不得,只觉得肚子里的器官都要被捣碎了,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卡着铁锈的腥味。他一手握住长棍的一端,借执棍人的力猛地后撤,震散左右人钳制着他的力。趁此机会从左边突破,右手握着的棍朝对方送去,对方显然不打算恋战,见已经吃痛,便松开了握棍的手。

郑时朗这样抢来一把“兵器”,他挥动的每一棍都极有目的,要么击落对方的武器,要么一举敲向对方的颈窝,放倒对方。且不论他现在的状态如何能以一敌百,就算是还在队里天天跟着队长操练的体力巅峰时期,也未必能创造这个奇迹,更何况到底不是打仗,下手不能太重,不得取人性命,每个动作都要斟酌好力度,施展不开。薄薄的衬衫早就被汗浸湿,可怖的刀疤若隐若现,更否定了他“不过一介书生”的说法。

自早些年伤了右肩后,右手能使的力早不比以前,没接几棍就抖起来。旧伤隐隐作痛,被他略过,却被敌人敏锐地察觉到,朝他的右肩重重击去。右手即刻脱力,痛感叫嚣着淹没他,哪有时间去顾,他将棍一抛,又用左手接过来。这个动作间隙间,不过片刻,又实实在在地挨了两棍。

挨的棍够多了,他也渐渐看出来,他们虽人多,出手却不无章法。明明不缺一棍将他打晕的机会,却都还是没下手,好像早已商量好要让自己保持清醒。郑时朗的棍在某次迎敌时被劈成两段,断口尖锐锋利,反倒更称手来。

然而郑时朗把断棍一丢,从地上又捡了根长棍。说好点到为止,他亦不会给自己伤及他人性命的机会。

体力很快就被耗尽,郑时朗又从主动出击的境地转向被动躲闪。他知道,躲不过的。这时反倒开始庆幸起来,还好只是棍子,左不过挨点内伤,再怎么狼狈也不至于满身血去见秦霁渊,吓着他就不好了。至于淤青,总还是能藏一下。

果然没等他躲几下,就被两棍前后夹击,一棍朝他的腹部打来,另一棍则是从后方打中他的膝关节,逼他弯腰下跪。不敌惯性,或许也是自己真没了力气,他最后的挣扎是单膝跪地。他伏在膝盖上,那个记忆里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那个男人一身长衫,眼角上挑,一脸凶像,手里常常握着一把戒尺,不苟言笑。郑时朗叫他袁先生,这是他的第一个老师。整个村子只有郑时朗读上了学堂,郑父幼时读过些书,可惜落第,但总觉得只有读书才是出路,于是砸锅卖铁也要把郑时朗送进私塾。

袁先生也是落了第的,大抵是惺惺相惜,郑父常常在郑时朗面前夸他博闻强识,为人端正,要郑时朗好好学。郑时朗耳朵听得都要起茧,还是乖乖站直了听完,末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不说话,是因为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他不愿说自己会做到。

“把手伸出来。”

郑时朗就伸出红通通的小手,他身上有乡野孩子改不掉的习性,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

“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郑时朗的手分明在抖:“学生不该旷课,请……请先生责罚。”

“旷课去做什么了?”郑时朗低着头,错过了袁先生轻蔑的眼神。

“摸鱼。”郑时朗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村里的其他小朋友早就练就一身摸鱼绝技,看他这个上学堂、不合群的怪人总觉得新鲜,他们就邀着来激郑时朗,说什么都要比一场。少年应下来,天地为证,每一个字都重,比旷课重得多。

于是免不了被教训,郑时朗料到了,可惜小时的他还不知道害怕是需要藏起来的一种情绪,他怕痛,好怕好怕。那把戒尺是痛的,袁先生的手是痛的,输掉摸鱼比赛也是痛的,父母的责怪更是痛的。

可是意料之中的痛没有来,袁先生把戒尺放下:“你可知男儿膝下有黄金?君子跪天地,跪君王,跪父母,你既负了父母栽培之恩,便去跪父母吧。”

君子跪天地,跪君王,跪父母,可是那天郑时朗在家门口跪了一下午,全村人无不驻足观看。那个食不果腹的年纪,郑时朗知道久跪也没有那么难熬,跪着跪着就没有知觉了。父母都是心软的人,可郑父听袁先生的,郑母信郑父,于是郑时朗就这样孤单地跪了好久,父母不敢往外看。

跪了,还要磕头,他无论如何磕不下去。于是没有饭吃,还得继续跪。精神稍一放松就倒在门口,眼睛合上前恍惚看见那把戒尺。

那把戒尺终于把他的童年打死了。

后来他也穿长衫,无论如何身板都是挺直的,无论如何还是只允许自己跪天地跪父母,只是言语更温和,更新潮。他是去了霉气的袁先生,每一个对他的夸奖都有一半落到袁先生身上。他以为那个小小的执拗的自己会恨一辈子的袁先生,如今却已经记不清他模样。

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以败者的姿态结束了这场切磋。这时血才敢从嘴角流下来,他抬手去擦,擦不尽,怎么都擦不尽。这不行,他说好不要满身血去见秦霁渊。

“你输了,郑主编。”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他的后脑勺。

擦不尽就不擦了,他往地上吐了口血:“我说过我不过一介文人,要令刘先生失望的。”

“失望的不是我,你带不走他。”

“就算刘先生要取我性命,也该让我死个明白。我想知道,为什么绑票不联系亲属索要赎金,反倒笃定我这个同秦少爷才认识几月的人一定会来救他?”

“可是你还是来了。”刘生的话里不带情绪。

“对,我是来了。那是因为……”趁刘生不备,郑时朗突然转身发难,右手击刘生手肘,左手一把夺过枪,调转枪头直指对方,“因为秦少爷雇我给秦小姐教书,算是知遇之恩。孔明先生为报知遇之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古来也从不乏‘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文人。就算附庸风雅,为报知遇之恩,我也会来。”

“郑主编倒是有文人风骨。”

“刘先生说只是切磋,不伤及性命,我亦没有杀心。我只想带走我的人,不知现在,这点小小的愿望能不能被实现呢?”

刘生挑眉,看起来并不认可对方这样得到的胜利:“算我棋差一着,你赢了,他就在你身后的房间里。”

郑时朗把枪抛回给刘生,朝身后的门走去。感觉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重得无以复加。

还没等他走到,门就自己打开来。秦霁渊背着光源,看起来就像在发光,耀眼得让郑时朗忽略掉了他手里那把指向自己的枪。

但枪声还是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停在原地,看着子弹朝自己飞奔而来,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子弹越过他,擦着刘生的发梢过去。秦霁渊看向刘生:“差不多了吧,开黑枪不是你的风格。”

刘生放下指着郑时朗的枪:“那是你不了解我,在蛟龙帮泡了那么多年,我连心肝都是黑的了,开个黑枪算什么。这叫兵不厌诈。”

“现在停手,过往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票我已经托其他弟兄帮你买好了,今晚就走,多有变故,还恕我不能亲自送你走了。”秦霁渊去扶郑时朗,被郑时朗挣开。

“什么叫过往的事当做没发生,二少爷,我不欠你什么。不过既然二少爷恨不得我今晚就走,那我也只好从命。”刘生自嘲地笑笑,“本来要来上海就是你一个人想来,你怪我没送你来,现在我一个人想走,也不用二少爷相送。”

十八年,既往不咎。秦霁渊,这就是你的回答。

秦霁渊和郑时朗坐在开往秦宅的车上,一路上郑时朗一言不发,只在刚走出蛟龙帮地盘的时候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明明怎么看都是郑时朗更有事一点。

“我当然没事,你……”

“没事就好。”

郑时朗摆明了不打算和秦霁渊多费口舌。把秦霁渊安全到秦宅,他答应月缘的事完成了,郑时朗转身就走。

“不一起回家吗?你还要去哪?”秦霁渊抓住郑时朗的衣角。

“秦少爷是不是搞错了,这不是我家,我当然是要回家。”

“时朗,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一下,这件事……”

郑时朗没有给他讲完的机会:“秦少爷误会了,我没有生气。去救你本只是怕你受伤,如今你没事,自然万事大吉。我做出这个选择的目的达到了,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不知道原来当秦家的家教还要负责上演些斗人的戏码取悦秦少爷,秦少爷看得开心就好,记得给我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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