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处理人的地方唯有三处,奴婢已经带您去了两处都未见侍卫,只剩这最后一处了……”珍珠讪讪道,她甚至有些担忧那侍卫,是否已经被暗卫或者叛军处理了?但她看着认真找寻,毫不怀疑侍卫已死的郡主,也不敢多问什么,“这最后一处要穿过长峎门,是离叛军最近的一处,郡主请您跟紧奴婢。”
她们两个一路竭力的躲避着,不知会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叛军。
直到……
两个姑娘一同缩在宫墙凹陷处,珍珠害怕的看着前方厮杀的两拨人,她瑟瑟发抖的低声道:“郡主,若真要去第三处,就得穿过那些人,从他们身后的桥走过去。郡主,等将军们平了叛乱,奴婢再带您去罢。您在耐心等等。”
“穿过前方的桥,下一步该怎么走?”林白玉平静的看着前方。
珍珠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郡主当真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卫,豁出去吗?
“说啊。”
“穿过桥,一直沿着宫道直走,再穿过昼乾殿和御通殿就是了。”
“多谢。就此别过。”林白玉从她手中拿过那枚金牌,握紧方才救人时拾起的刀,小心走了出去。
林白玉胆战心惊贴着墙根走,以她的能耐,若被正面逮住,那便完蛋了。谁死都可以,唯独陆景玦不行,他是陆氏未来的家主。林白玉已经偷摸走到了中间,那两拨人马已经杀红了眼,估计根本无暇顾及她,还有一点点路,只要她跑的够快,就能立刻穿过桥。
“逮住那娘们!”
“我在方氏宴席见过,她是南疆郡主!赶紧逮了她!”
那群眼尖的叛军发现了她,当即抽出几个人去逮林白玉。林白玉双肩一耸,拔腿就往桥处奔去。
她一路拼了命跑。
昼乾殿。
御通殿。
还有一个拐角!就差一个拐角就能见到陆景玦了!
拼命逃跑的林白玉双眼一亮。
可……
那被皇帝用来专门处理人的地方,除了砖墙上浸然着暗沉血迹外,空无一物。
陆景玦不在此处?!
林白玉猛的转身,追来的叛军就在她身后。随着他们步步逼近,林白玉握紧手中的刀,正面对决她又有几分胜算呢?
林白玉猛吸口气,大叫着朝着他们冲去。眨眼间,那几人便已倒下。
她惊诧抬眸,倒下的几人身后,站着陆景玦。
看着他还活着,林白玉长长松了口气。这时她才感觉到,双手痛的一直在抖,她扔了刀,看了眼手,双手的虎口竟然都裂开了。
陆景玦似也没想到,会在此处见着林白玉。那张静谧的脸上,满是惊诧。
很快,身后的刀刃撞击声将他拉了回来。
“此处危险,我们先走。”陆景玦横抱起林白玉,一跃而起,从上方战处。
“褚乌哥!你快看那两人!”
鼓楼高处,立着两个人影。
闻言,周褚乌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本是替方栀意监察战况的他,原本颇具书卷气的眉间微微一寒。
罗言眯眼细看,“是假郡主和陆景玦!他们怎会在此?”
“不必在意。”周褚乌寒着张脸。
罗言暗暗紧咬牙根,他一直刻苦努力,不曾有过任务失败。唯独这个假郡主,不仅戏弄了他,还让他无言以对回来的褚乌哥。那种无声的谅解,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他定要让戏弄他的这位郡主,付出百倍代价。这般想着,罗言道:“褚乌哥,我且独自去另一处察看。”
……
“你是因为担心我,才寻出来的?”陆景玦声音轻轻的,像划过耳畔的风。
林白玉脑中忽地响起珍珠说的,“那侍卫他喜欢你。”
“不是。”她淡淡道:“我只是想看皇宫美景。”
陆景玦暗暗用力,将嘴硬的她抱的更紧,“真是别出心裁。那你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吗?”
林白玉抬头,他们的视线刚好对上。珍珠说:“那位侍卫的视线没离开过您。”
“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担心那狗皇帝死在别人手上了。”林白玉僵硬低头,如今细细想来。两人同行时间虽不久,可每当自己看向他时,两人的视线便会碰巧对上。
这是巧合,还是他当真一直在看她?
这般想着,林白玉再次抬眸。
“幽王的快败了。”又是四目相对,陆景玦道:“你且放心,皇帝还活着。”
林白玉点头,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比这场宫变还乱。
远离乱斗,陆景玦带着她稳当落地。
“我送你回保寰殿。”
回殿途中,他们遇见不少神色紧绷的宫娥。林白玉未穿外袍,紫色衣衫和血污皱巴巴粘成一块。一身狼狈无比,但那些宫娥匆匆之余仍不忘向她行礼。
林白玉挑眉,她都这样了,她们还能认出自己是郡主?真不愧是在宫内当差的,眼力见非比寻常。
“郡主请留步!陛下带着禁军往这边来了!”一位不知在何处当差的宫娥急忙忙过来,“郡主请随奴婢前来。”
林白玉狐疑不动。
宫娥解释道:“郡主救人的英勇事迹,已在奴婢之间已经传开啦,奴婢也想尽一点微薄之力……请随奴婢来吧。”
宫娥带着他们进了一处不知名宫殿。宫娥关上殿门,似是还不放心,又将两人藏入一个狭窄的顶箱柜中,宫娥有意无意的瞄了眼侍卫,“请两位先耐心藏于此处,等外头宫变结束,奴婢再来通传郡主您。届时,郡主便可用皇后娘娘的金牌送这位侍卫出宫啦。”
柜门一关,昏暗的内部,只有一条橘色的光,透过门缝挤了进来。柜中拥挤,两人只能姿态怪异的拥在一起。
林白玉皱眉,觉得将他们两人关入柜中的宫娥简直多此一举。
“你若不喜,我便破开这柜门。”
贴在他心口的林白玉,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的细微震动。
胸?
林白玉忽地意识到自己靠在何处,她脸色一变,想起昨夜他拽开衣领后,袒露的结实起伏。她瓮声瓮气道:“算了罢。我懒得浪费别人的一番好心。折腾了那么久,我也累了。”
陆景玦没作声,林白玉闭眼感受着,随他呼吸起伏的胸膛。
她低声道:“她们真的好夸张。一直说我是好人,夸得我都快信以为真了。”
“当时救她,并不是出于任何高尚的理由,只是因为想到了我自己才救的,否则谁被杀与我又有何干?我又不是菩萨。我也不理解她们,要报恩,也是那个被救的人来报吧?关其他人什么事呢?”
“君子论迹不论心。”陆景玦垂眸,看着她柔软的发顶,还有贴着自己胸膛的脸,顿时心中悸动难忍,“你这么好,谁都会想帮你。”
闻言,林白玉抬头看他,“你为何也这么说?”
陆景玦低头看着,在他下方仰着的脸。她嘴唇微启,那双懵懵懂懂的眼望着他,似乎在期待着他。
电光火石间,他敏锐察觉自己身体的异变。他慌张抓着她双肩,将人一推,毫无防备的林白玉,单薄的后背重重砸向柜门,“啊——好疼。”
火冒三丈的林白玉,双手撑着柜底,抬腿踹向他左肩,“好你个狗胆包天的陆景玦!你敢推我!”
额间冒汗,呼吸急促的陆景玦,堪堪转头,看着她纤细踩着他左肩,不断乱动的脚。他伸手握着她脚腕,道:“别动!”
林白玉皱眉,下巴一扬,满脸恶劣,“我动又如何?”说罢,她脚又开始不安分乱动。
满脸潮色的陆景玦艰难吐了口气,他皱眉,以往那双总是平静无波澜的眼,此刻宛如将要捕食猎物的凶悍猛兽,林白玉被吓得瑟缩一瞬,她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他,“你……你怎么了?”
陆景玦艰难挪开眼睛,难堪忍耐道:“无事。”
“你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怎么可能无事?”林白玉倾身于前,伸手摸着他滚烫额头,“不会是……忽发热病了吧?”
滚烫的身体,忽缝一丝凉意,陆景玦舒服眯眼,“不是。”
“那是什么?”
“妄念。”
林白玉不解,“什么什么妄念?”
陆景玦窘迫闭眼,“你别问了。”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求你。”
林白玉惊诧张嘴,过了片刻他还是举止奇怪,她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吧?”
“嗯。”
“你到底在想什么?”
“《清静经》”
林白玉大为不解,“怎么忽然又想到了这个?你就是得了热病,否则怎会前言不搭后语的?我听别人说,热病是会烧坏脑袋的。你要成傻子了。”
“你问这么多,难道是想好心帮我?”陆景玦将手撑向她身手柜门,将她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