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野那天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得家,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在季青临答应他后,他恨不得和季青临片刻不分的黏在一起。
要不是今天是陆家的固定团聚日,他甚至都不想回家见他大哥了。
不过见了也好,陆照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令他无比幸福的好消息,分享给陆司寒了。
于是,陆司寒一从公司回到家,连领带都还未解,便看到一个有些兴奋的身影,在他们家的真皮沙发上翻滚着。
陆司寒颇为惊讶,因为他的弟弟自从成年后,就额外喜欢模仿他,喜怒不形于色,然而这一刻,他却露出这样原始的情绪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陆司寒故意不问他,在厨房倒了一杯水,坐在餐桌上喝着。
果不其然,陆照野忍不住了,他从沙发上跳起蹦过去到陆司寒面前。
“哥,你不问问我?”陆照野说道。
陆司寒挑眉看了一下他,“问什么?”
“问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陆照野拼命压住嘴角,然而发现根本压不住。
陆司寒看着他长大,自然知道他的德行,只是这么看着他,陆照野就丝毫忍不住开始炫耀。
“他答应我了!”
脸上的幸福好似中了几亿彩票一般。
陆司寒有些瞧不上那个男孩,可也乐得见他弟弟高兴,并且是如此的高兴。
“好了,我知道你现在很幸福了。”陆司寒扬了扬眉眼,仿佛也被陆照野的情绪感染。
陆照野不断重复道,“哥,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真的非常开心,几乎是我人生当中最开心的时刻。”
陆司寒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个弟弟,“他有那么好吗?”
为什么陆司寒觉得对方平平无奇,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弟弟。
他随口一问,陆照野却很认真地回答道,“他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我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哥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好。”
陆司寒不以为然,他觉得好不好无所谓,陆照野觉得好就行了,反正又不是和他在一起。
“哥,到时候我带他来见你,你这个大忙人可要提前给我预留好时间啊!”陆照野说道。
陆司寒揶揄他,“这么快就见家长了?这辈子,你就认定他了?”
陆照野肯定点头,“是他,只有他。”
陆司寒还不知道他们陆家什么时候,养出一个情种了。
“到时候再说!”陆司寒随口回道,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似乎被陆照野这种喜悦所感染,陆司寒不由想到了祁渺,那个带给他所有不同体验的女孩。
她的分量在自己心里越来越重,有时候自己办着公,却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撕下自己的裙子给自己包扎,想到与她一同看过的那片星空。
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陆司寒忍不住起了想要联系对方的心思,按照陆司寒的处事原则,只有对方主动来找他的,他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去联系对方的,然而这一准则第一次破了例。
然而对方却仿佛对陆司寒的例外不屑一顾,不仅回绝了他的吃饭邀请,反而将自己送的表还了回来。
陆司寒摩挲着手中这块表,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他将手表盘转过来,在不显眼的地方看到了三个字母,是一个人的名字缩写,却不是他陆司寒的。
这家款式的定制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定制人没有特别要求的话,那么品牌方就会在表盘上,用精工艺刻上若隐若现的定制人名字缩写,象征着送礼人的心意。
如果不是经常定制这款名表的人,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件事。
而上面的这三个字母,陆司寒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不是他送给祁渺的那一块手表,不然上面不会印着他弟弟名字的缩写。
陆司寒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一点,刚想打个电话给陆照野问一问的时候,忽然想起他们兄弟俩当初互相参考,定了同一款手表当礼物。
难道一开始手表送过来的时候,他和陆照野便拿错了,送出去时他也没有仔细检查,所以他送成了陆照野那一块,而陆照野或许送成了自己这一块。
这是唯一的解释,不然还能为什么?
想通了之后,陆司寒心中那股不断升起的怪异感才努力压下去。
陆司寒不是那么容易被掌握的人,在谈合同的时候,对手都说他是个高手,就像玩牌博弈一般,他从不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脸上的表情也永远让你猜不到,他到底拿了一手好牌还是烂牌。
他只是用那样一双眼神看着你,仿若胜券在握,于是大多对手会在他的压迫感下认输,而陆司寒轻松赢得这场博弈。
既然谈生意是如此,没道理谈恋爱不是如此,他不会在祁渺这输。
既然祁渺不愿接他的电话,那便只能亲自去祁渺家一趟了,他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没有被人还回来的道理。
陆司寒相信,祁渺的父亲会比祁渺懂事得多。
真正的祁渺从他父亲口中听到这个噩耗,陆司寒要来她家见她,只感觉天快塌了。
之前她求季青临再次帮她,可任由她怎么哭,季青临都拒绝了。
他说,他现在已经答应陆照野,和他在一起了,再和他哥哥搅到一起,这算什么?
祁渺当然知道季青临的原则,可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完蛋了。
一想到陆司寒在她父亲面前,当场拆穿这个谎言,她是真的没法活了。
“绵绵,你就看着你姐姐死吧,这是我给你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了,过几天你参加我的葬礼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束玫瑰,你知道我向来最讨厌菊花的。”祁渺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
季青临不为所动,他有自己的原则,一次次的心软只会让这个谎言变得越来越无法解决,而且陆照野对他那么好,自己这么做心上总是涌起愧疚感和心虚感。
“和他直说吧,几次接触下来,我发现陆司寒或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我觉得他脾气挺好的。”季青临回道。
在电话那头的祁渺抓了抓头发,脾气好这三个字,是可以用来形容那个商界鬼见愁的吗?
谁听到陆司寒这个名字,不被他的阴鸷吓得抖一抖?
但祁渺也知道,或许季青临真的很为难,从小到大季青临答应过自己不少无理的要求,就仗着自己小时候陪他的这点恩情,自己总是让季青临妥协。
绵绵是弟弟,自己是姐姐,自己或许真的不该再逼他了。不管要被怎么五马分尸,大不了自己豁出去了。
只是季青临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祁渺怎么像往常一样撒泼求他,他倒是能硬得下心拒绝。
然而当祁渺的语气开始正经时,季青临却听出她语气里的无奈和难受。
“绵绵,这几次是姐姐对不起你……或许我也真的要学着长大,负起责任来了。”
季青临哪听到过他那个向来不着调的姐姐,这样讲话。
他启动自己的手机桌面,看到被陆照野设为壁纸的他们俩人的贴脸照,又看到房间里,那把只是因为季青临想要,祁渺便二话不说送给他的限量版吉他。
季青临默默在心里和陆照野说了一声对不起,最后一次,再帮祁渺最后一次。
然而这个帮忙的程度却超出了季青临和祁渺俩人的想象,毕竟这次他们要瞒着的不再是陆司寒一个人,还有祁渺的父亲,而且真祁渺和假祁渺要同时出现在同一场景里。
想想俩人都觉得头大了。
直到约定好的那一天到来,季青临先以男装来到祁家,和祁父打了招呼,“祁叔叔,您好。”
祁父向来很喜欢季青临,对他弯了弯眉眼,“青临,好久没见你了,怎么不多来家里坐坐,是不是和叔叔生疏了?”
季青临被祁渺推了推胳膊,硬着头皮寒暄,“最近有些忙,不过姐姐说她今天第一次要在家里见对方,有些紧张,让我过来陪陪她。”
祁父越看季青临越是满意,“青临,你有心了。要是到时候你姐姐和姐夫成了,叔叔我绝对记你一功。”
季青临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然后祁渺开始按照计划给祁父上眼药,“爸,到时候你出去外面转转好不好,你一个长辈在家里,我们会不自在的。”
祁父一看祁渺就来气,“我出去?你从小就失去了妈妈,我这个又当爹又当妈的,能让你和陆司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祁渺眨了眨眼睛,“爸,这不是还有弟弟在吗?他陪着我啊,他会保护我的,是不是啊?弟弟”
祁渺看向季青临,季青临乖巧地点点头。
然而祁父冷哼一声,“陆司寒在生意场上名声是差了点,不过爸早查过了,他不是那种会做不规矩举动的人。我就在附近转转,要真有事,你喊我就行。”
见到他答应,祁渺和季青临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然而祁父走之前,却像是又想起什么似地,“对了,祁渺,别让青临保护你。他更小,以后要真有什么事,你保护他,知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