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的表情没有变化,唇边却露出一抹极冷的笑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海伦娜。”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温和,眼神像长辈看向犯错的晚辈一般,“为什么要那么对待那个孩子?”
“霍格沃茨的里的所有人,不管是心怀正义还是邪恶,我都坚信他们不会真的对学生心怀恶意。”
邓布利多深邃的蓝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静静地凝视着海伦娜。
“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你明知道冠冕有问题。”
海伦娜缓缓地在邓布利多周围漂浮,目光却避开了他。
长久的沉默在这小小的庭院中弥漫。
“她太笨了。”海伦娜突然开口,语气中充满了讥讽和自嘲。
“她偶然遇见我,叽叽喳喳地与我攀谈,自称是个蠢姑娘,羡慕我曾是拉文克劳的学生。”海伦娜慢悠悠地说道,语气中透着厌恶与嫌弃,“她不懂得察言观色,我从未见过如此烦人的孩子。”
“有一天竟然还提起了我的母亲,说她是自己的偶像,是她向往的人,我告诉她我就是拉文克劳的女儿。”
“从那以后她总是频繁频繁地过来,认定我一定继承了母亲的智慧,似乎只要和我多说说话她就能变聪明一样。”
海伦娜飘到邓布利多面前,直视着他,她原本平静的面容一点点皲裂,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她在嘲讽我,羞辱我!如果我有母亲一半的智慧,我怎么可能会愚蠢地偷走冠冕,被血人巴罗杀死,连死后都要被一个花言巧语的男人骗得团团转,把母亲的宝物交了出去!”
海伦娜的声音突然暴怒,仿佛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她的声音在小小的庭院中回荡,仿佛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虚幻的身影在空气中扭曲,仿佛随时会崩溃。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犯错,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愚蠢而犯错!她明明比我更蠢笨,为什么只有我犯下如此严重不可饶恕的过错!”
“所以,你希望有人和你一样误入歧途,是吗?”邓布利多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一丝悲悯。
“算是。”海伦娜逐渐恢复了冷静,脸上重新浮现出那份美丽与从容,“但在这件事上,我有什么错吗,邓布利多?”
“她问我有什么能让自己更聪慧,我只是告诉了她答案而已。”
海伦娜抬起下巴轻笑,“我有做错什么吗?”
“没有。”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奥蒂莉亚震惊地看着邓布利多的背影,垂在身旁的手不由得握紧。
“你曾被人欺骗,轻易将冠冕交出,导致它被伏地魔利用。但那是拉文克劳家族的私人物品,所以你没有错。”
邓布利多继续说下去。
“你告诉学生要的答案,也没有错。”
“教授!您在说什么!”奥蒂莉亚再也忍不住,出声打断。
“但是你错在身为霍格沃茨的幽灵,被霍格沃茨庇护千年,却冷眼看着一个学生陷入危险。”邓布利多声音冰冷,“海伦娜,你的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
“不要提我的母亲!你不配!”海伦娜的声音骤然尖锐,仿佛被触及了内心最深的伤痛。
“在得知你的死讯后,她郁郁而终。为了维护你的名誉,她甚至隐瞒了冠冕失窃的事实……”
“闭嘴,邓布利多!不要一副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邓布利多平静地说道,“关于你的母亲,我或许知道真的得比你更多。”
“罗伊纳·拉文克劳虽然只挑选智慧好学的学生,但她真心希望每个学生都能快乐,即使他们无法完全继承她的理念。”
“她爱每一个学生,而你——”
海伦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她已是幽灵,但奥蒂莉亚觉得,如果她此刻有血肉之躯,她的眼眶几乎要裂开流出鲜血。
“而你,却任由学生陷入危险,只为证明并非只有自己会犯错——”
“你要赶我出霍格沃茨?”海伦娜冷冷地问道。
“不。”邓布利多回答地很快,“你的母亲是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之一,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留在这里。”
“我不会对你施加什么惩罚,但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你的活动范围将被进一步限制。在我有生之年,你都只能在拉文克劳塔楼内的这座小庭院活动,其他地方哪里也去不了。”
“您在说什么,教授!”奥蒂莉亚忍不住抗议,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邓布利多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转身准备离开,海伦娜显得有些怔忡,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等等。”她说。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她没有死。”邓布利多回头说道,“她被伏地魔附身,意识一度被夺走,但幸运地保住了性命。”
……
“我不理解,教授。”
走出拉文克劳塔楼,邓布利多也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奥蒂莉亚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奥蒂莉亚质问,“她几乎害死了芬妮!如果不是她自己顽强抵抗没有放弃求生给我传讯,她会死的!难道就因为她没有真的死去,就将这件事揭过去吗!”
“她会得到更大的惩罚。”邓布利多轻轻叹息,看着这个女孩,“幽灵漫长的生命对于一个犯错自责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惩罚。”
“太轻了。”奥蒂莉亚不甘地咬着牙重复道,“太轻了。”
“奥蒂莉亚。”他长长叹一口气,“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过刚易折,我对很多人说过类似的话。”
奥蒂莉亚倔强地不肯让开。
“巫师和麻瓜不一样,麻瓜世界会把大大小小的罪犯抓起来监禁,甚至死刑,他们的道德与法律标准很健全。”
“但巫师世界不一样。”邓布利多看向奥蒂莉亚,她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但与他不同的是,那双眼睛更加清澈,宛如最纯净的蓝宝石。
“巫师中,扭曲的人比比皆是,奥蒂莉亚。”邓布利多平静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反而是少数。”
她身子微微一僵。
“所以我愿意给大家机会,最起码一次机会。”邓布利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我是巫师界最强的白巫师,哪怕现在受了伤,也依旧是。如果我不给那些人机会,谁又会给他们呢?”
“这是诡辩。”奥蒂莉亚还是没有被说服。
“奥蒂莉亚。”邓布利多无奈地摇摇头,“你也知道西弗勒斯的过去吧,他和我汇报过你窥探过他记忆的事情。”
奥蒂莉亚闻言脸色白了白,眼神躲闪回避着他的视线。
“你不知道他当时刚背叛伏地魔站到我面前时,是多么卑劣的一个年轻人。”
“请您不要这么说,教授。”奥蒂莉亚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与恐惧,她似乎预感到接下来即将会听到什么,“请您不要这么说他!”
“他当时求我救救莉莉,但心里藏着多少其他的想法你一定不知道。他甚至一开始还想投机取巧……”
“不,我求您了……”
“奥蒂莉亚,你知道的对吗?他的泄密间接害死了波特夫妇,莉莉·波特明明是他当时最在意的人……所以如果当时是你,你会给他机会吗?或者你在刚入学就知道他的过去,你会试着和他亲近吗?”
奥蒂莉亚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她不能忽视的是,如果是她遇到了当时的教授,她估计不会听他的解释和借口。
她简直不能想象。
“奥蒂莉亚,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最起码我,不能放弃每一个有可能的人。现在看来,这都是有意义的对吗?”
“那斯内普教授以后会怎么样?”奥蒂莉亚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反问道:“您给他教授和院长的职务,是单纯地信任他,还是只是为了让他在神秘人回来后更方便地继续做您的线人?”
她冲动地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说的过火了,但仍没有丝毫退意地仰起头,等待他的回答。
“都有,奥蒂莉亚。”邓布利多坦然道,“都有。”
“他自己也很清楚。”
奥蒂莉亚此刻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害怕又委屈,她的对错观被击碎,又为自己的老师难过和不平。
“他没那么好我一直知道。”奥蒂莉亚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地上,“但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
奥蒂莉亚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从医务室回来的斯内普教授。
他看起来心烦意乱,强压着情绪走在路上,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棘手的问题。
奥蒂莉亚抿着唇几乎又要哭出来,眼眶已经红透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她走近斯内普才注意到她,挑眉看好戏似的问:“在害怕?”
“呜——”奥蒂莉亚这回真的哭出来了,她冲动地上前想抱一下他,像孩子难过的时候希望被长辈关爱一样,但是顶着对方像看死人的眼神急急地刹住了脚步。
到底没那个胆量,但她实在憋得难受,索性壮着胆子扯过斯内普的袍角,用力地抹着眼泪。一开始只是干嚎。等后面情绪上来的时候,奥蒂莉亚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很快打湿了她手中的布料。
斯内普:……
他嗤了一声,嫌弃地想抽出自己的袍子,谁料奥蒂莉亚力气不是一般大,他扯了几次都没有扯出来。
“你怎么回事?”他最终放弃了挣扎,语气中带着不耐,“这点事就吓成这样?我劝你还是别去当什么傲罗了。”
“确实有点害怕。”奥蒂莉亚抽噎地小声地说,斯内普从没见过她这样,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他完全痛骂对方一顿,把人赶走……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的发顶。
但毕竟这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骂她相当于骂自己。
“所以你想怎么样?”他耐着性子问。
“虽然我很害怕,但是只要您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就好了。”奥蒂莉亚泪眼汪汪地说。
斯内普涌起不好的预感。
“我OWL考试魔药课考了E。”奥蒂莉亚想起这件糟心事,悲从中来,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求求您了我下学期还想上魔药课,您不会看我少一张NEWT证书的对不对……”奥蒂莉亚拿他的衣角继续抹着眼泪。
斯内普:我竟然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