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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翻身农奴把歌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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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彧桢提前准备好了一切需要的,扶牙从后门出去就能看见,一匹骏马,两个藏有信件的包袱,以及出城的令牌,现在的毋悢城由公良伒一手把持,没有他给予的特殊令牌,是半步也踏不出去的。

她站在马前,犹豫了一会儿,记得她第一次接触马,还是高考结束那年,和朋友去他家的马场,她经过两天专业的学习,勉强能策马慢行,可即便如此,那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段久远的记忆了,后来的她只记得消毒水的味道,和病痛的折磨。

这匹马和马场的马明显不一样,浑身透着桀骜不驯的野性,她又一身的伤病,想要驯服它,不是一件易事。

“马儿,辛苦了。”她揉一下马的耳朵,下了某种决心似的,踩住马镫翻身上马,缰绳攥在手里,向后一杨鞭:“驾!”

马儿杨啼,兴奋地嘶鸣,四腿并用朝前驰骋,踏起的烟尘飘杨于半空,缓慢地旋转着落下。

宋彧桢从门后走出来,望向扶牙远去的方向,心中陡然生出一抹意外,与他的所思所想及所行完全背道而驰,他抻了抻眉:“倒是有趣。”

出了城门,扶牙调转马头,往东面樾山方向继续驰骋,说不清她是适应了还是无暇顾及,身上的不适一点没影响她的速度,反而越跑越快,到了樾山山脚,她滑下马,取出包袱里的信件,塞进衣袖里。

她松开缰绳,踹了下马屁,任其跑入林间,自己转身入山道,上山的路很难,她不敢停留,一鼓作气爬到山顶,站到据说摔死很多人的孟津桥前,这是一座长近千尺的铁索桥。

汗水顺着细长的脖颈滑落,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害怕,胸脯不住地喘气。

侧方林中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扶牙暗呼不好,闪身躲进一簇草丛后。

“都给我走快点啊,要是耽误了今天的活计,害我被上头骂,你们都别想好过。”前方走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身穿打了许多补丁的粗布麻衣,破旧的腰带险些绑不住他突出的大肚子,以至每走几步,就要调整一下。

他的手上缠着一根藤鞭,身后跟了大概二十几个人,尽是些老弱妇孺,同样是身穿粗布麻衣,不同的是他们破烂的地方没打补丁,赤裸裸地现出底下瘦骨嶙峋、伤痕累累的身躯,除此之外衣上还有厚厚的泥垢与血渍,昭示着他们长时间受到的虐待。

扶牙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装束,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今日穿了件雾青色绣衫罗裙,可这还不够,一站到这些人眼中,就会被立马察觉,她略一思索,就地抓起一把泥土,涂抹在身上、脸上,借助一颗尖锐的石头,将衣服撕破几处,发髻扯松,额前垂下两缕。

当一行人走近,趁男人不备时,扶牙偷偷跟上队伍,搀住一个脚步踉跄的耄耋老人,老人侧过头来,双目涣散无神,分明已是视物困难。

扶牙没说什么,只拍拍他的手。

男人站在吊桥一侧,将他们一个个“送”上桥时,忽然抬手朝对面大喊:“傅掌柜,今日来了二十一个,有一个今早病死在山洞中了,你记得替我告知山主一声啊。”

还未上桥的扶牙闻言,心神一凛,搀住老人的手不自觉用力,老人忽然回拍她的手背,在她耳旁轻声,温柔和蔼地道:“不要怕,没事的。”

这一道声音引来男人不满,鄙夷地瞪他一眼,甩开手里的藤鞭,一鞭抽向老人的双脚:“老东西嘀咕什么呢?还不快上去,到你了。”

老人受了一鞭,没什么反应,将下颌一抬,昂首阔步地上前,扶牙紧追上他,看了看他浸出血水的脚,担忧地开口:“您……”

话刚刚脱口,他便摇头示意,于先跨上了吊桥,前后井然有序地向前挪,除了铁链的摩擦声,和山间偶尔的两声啼脆,整个过程中无一人发出任何声音,每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躯干在麻木前进。

走到吊桥中央,老人猝然回头,往扶牙手塞了一块叠得很整齐的白色血布,嗓音激动且急促:“老夫等你们很久了,你们终于来了。”

扶牙听不懂,满脸疑惑,却见老人松开双手,从桥的空隙钻出去,跳入了山谷。

他的最后一句话,在扶牙耳边嗡嗡作响:“放心,有我这个老头子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嘭!”须臾间,谷下传来一道沉闷的巨响,扶牙瞠目结舌,已说不出话了,她的头似被人敲了一棍,很疼很疼,疼到快要死去。

桥上的人分明都看到了这件事,但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噤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佝偻着身子向前。

扶牙内心的痛苦释放不出来,一下接一下冲击着她的意识,她只能握紧拳头,大力捶向胸口,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走吧。”一双柔软的手拍拍她的后背,扶牙回头看见一位目光枯竭、透着零星温柔的妇女,她再次示意,要扶牙继续前进。

扶牙闭了闭眼,擦干眼泪重震旗鼓,很快跟上队伍,成功到达彼岸。

被唤作“傅掌柜”的男人,认真清点过人数后,向后方挥手:“走吧。”

队伍从一洞口进入,从陡坡移动至底下的深坑,里面的气温很低,冻得人四肢打颤。

众人熟练地翻出工具,就地刨起来,扶牙跟着他们一起,趁机四处张望。

“都停下。”远处走来一个身穿褐色短打的凶悍男子,指着前方拐角处:“山主让你们过去。”

人群一动不动,目光呆滞而绝望。

男子一脸不悦,吼道:“还要我再说第二次吗?”

这一次,众人纷纷丢了工具,顺从地往前挪动,扶牙跟在其中,偷偷观察四周。

他们从一个深坑,到了另一个深坑,面前有一樽巨大的、形状像墓碑一样的石块。

两个人的交谈声,从石块的后面传过来,扶牙抬头去看,只见公良伒和一个身姿如玉的青年并肩走来。

他清淡的目光从人群一扫而过,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她。

扶牙垂下头,搓搓快冻到没知觉的双臂。

“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青年垂首相询,姿态可谓已放到最低。

那知公良伒依然不满:“若是交换,还远远不够。”

“喔?哪里不够?”青年不急不躁,抬手示意下方的人群:“若是再加上这些呢?”

“还是不够。”公良伒摇头,略带遗憾。

意识到这是个无底洞,男子抿起唇线:“真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对你我都不好,不是吗?”

公良伒侧头,真诚又凶残:“是对你,没有我。”

“好吧,我知道了。”青年双手负背,仰头叹气。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阴暗处向中心汇集,顷刻间山洞各处就布满了黑衣杀手。

“你不是来谈判的。”青年盯着他,随意地挥手示意:“你是来找死的。”

人群瞬间惊慌、到处乱窜,扶牙隔着杂乱的人影,看向上方的公良伒,很巧合地,一下就对上了他的眼睛,仿佛是他一直盯着她般。

杀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人群避无可避,只好在原地下蹲,害怕地抱住自己。

不知是谁绊了把扶牙,使她跌坐在地上,淹没在凌乱的人群中。

再抬头,公良伒已不在原地。

杀人凶狠地挥舞起剑刃,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众人。

一道凶光从他们的头顶掠过,朝洞口飞去。

暗处的乌鸦惊起,发出连连尖叫。

所有人回过头去,只见圆形洞口处,两道黑影相对而立,左边的那道黑影抬起双手轻轻一拧,清脆的骨裂声,瞬间传至洞内每个角落。

黑影捧着脑袋,嘴角勾出一抹难以言喻、恐怖至极的笑。

没了脑袋的身躯滚下深坑,正是刚才得意洋洋的青年。

扶牙盯着那具躯体,大脑一片空白。

另一道黑影随之而来,目睹他暴戾手段的人都戒备地后退,待扶牙反应过来,周遭空无一人。

所有人围聚成一堆,满眼惊恐地看着前方,扶牙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公良伒的脸庞近在眼前,染血的手掌摊在她身前:“有劳。”

她呼吸一滞,好半响才想起将袖口,装有信件的竹筒掏出来,递给他。

他接过,取出里面的纸条,展现在她眼前,一个字也没有。

扶牙不解,脸色逐渐铁青。

“为什么?”她开口,嗓音暗哑。

公良伒只是凝睇着她,不回答她的问题,也不说其他。

被耍弄的耻辱化成怒火,接连涌上心头,扶牙的精神世界遭遇重击,摇摇欲坠。

她呼吸加重,想了很久还是问:“为何如此戏弄我?”

“既不信我,为何选我?”这一次,声音充满了不解与不甘。

此时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离。

她朝前走,爬上深坑,走出山洞,来到铁索桥,周身力气终于耗尽,仰头栽向地面。

……

“哎,这情况只怕是要留下病根了。”医士替扶牙诊脉过后,绕到屋外与芃羽说。

“有劳医士,这边请。”芃羽看了眼公良伒,引着医士到后面开方子。

扶牙在榻上蜷缩着身子,手臂压在脑袋上缓解疼痛,她的头,从来没有如此痛过。

上一世也是这样,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生病,却只在短短半年时间,就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虽不至伤及性命,却让她无法同正常人一样生活。

难道这一次,要重蹈覆辙吗?

不,不!她不能接受这个结局,绝不能!

“情况如何?”宋彧桢大步跨进屋来询问,他环顾四周,无一人开口说话。

一个青玉缠枝莲纹瓶从屏风上方扔出来,伴随着扶牙撕心裂肺的吼叫:“走开,别碰我!”

瓶子就碎在脚下,宋彧桢量了下屏风的高度,对扶牙的爆发力,由衷地赞叹:“哇!”

“你不滚吗?”公良伒看向他,温良和煦。

他自觉理亏,跟着芃羽和医士的后面出去,顺带关上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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