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天文台后山的碎石小径,季寒在泥泞中踉跄前行,怀中的U盘仿佛有千斤重。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他躲进岩缝,看着探照灯的光束在雨幕中交错。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天文学会的回复让他瞳孔骤缩——对方要求立刻带着数据前往西北观测站,那里有能破解卫星干扰的特殊设备。
荒野中的长途大巴颠簸摇晃,季寒靠窗而坐,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荒原。
手机相册里反复播放着裴砚最后的照片,沙漠中的望远镜镜片映出的星空,与他记忆中天台的观测场景重叠。
他摸出裴砚留下的观测本,在夹层深处发现半张泛黄的车票,目的地赫然是敦煌——那里正是西北观测站的所在地。
深夜抵达观测站时,戈壁滩的寒风卷着砂砾呼啸而过。
季寒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地下实验室,巨大的射电望远镜阵列在穹顶下静默运转。
首席研究员陈教授接过U盘,镜片后的眼神凝重:“这些数据证实了我们的猜想,裴氏集团的星链计划一旦启动,全球天文观测将倒退二十年。”
实验室的投影屏上,星链卫星的模拟轨道如同蛛网笼罩地球。
陈教授指着某个异常频段:“他们在利用射电望远镜伪装成通讯基站,而你带来的改装数据,是破解电磁屏障的关键。”
季寒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坐标,与裴砚照片中沙漠望远镜的位置完全吻合。
与此同时,裴砚正被困在父亲公司的地下密室。
监控屏幕闪烁着季寒在观测站的实时画面,裴父背对着他,声音冰冷:“你以为能凭一己之力毁掉我的计划?”
他按下遥控器,裴砚颈间的追踪器发出刺耳鸣响,“那孩子现在就是活靶子,只要我想,随时能让他消失在戈壁滩。”
裴砚猛地扑向父亲,却被保镖死死按住。
他望着屏幕里季寒专注工作的侧脸,想起在仓库修望远镜的无数个午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别动他!所有事冲我来!”
裴父转身时,袖扣划过他的脸颊,留下血痕:“你和你母亲一样天真,总把无用的浪漫当信仰。”
戈壁的星空璀璨依旧,季寒却无心欣赏。他在实验室发现本尘封的日志,记载着二十年前裴父主导的天文器材垄断案。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老照片,年轻时的裴父与陈教授站在天文台前握手,背景是正在建设的卫星发射基地。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季寒喃喃自语,突然听见走廊传来异响。
黑影从通风口潜入,季寒抄起实验钳防备,却见林薇摘下兜帽,额角还沾着血迹:“裴砚让我来帮你。”
她递过个加密硬盘,“这是他冒险传回的最终证据,能证明星链计划涉嫌军事用途。”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窗外的探照灯照亮数十辆黑色轿车,裴氏集团的标志在车灯下泛着冷光。
“从密道走!”陈教授启动自毁程序,“我来拖住他们!”
季寒与林薇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奔逃,身后传来爆炸声。
出口处,裴砚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传来:“小星云,往东南方向跑,那里有我的人接应。”
季寒握着对讲机的手颤抖:“你在哪?你的病...”
“别管我!”裴砚的咳嗽声混着电流声,“带着数据去敦煌莫高窟,藏经洞的壁画里藏着...咳咳...最后的星图。”
信号突然中断,季寒望着远处逼近的车队,咬牙朝荒漠深处跑去。
敦煌的月光洒在鸣沙山上,季寒与林薇躲进废弃的石窟。
壁画上的飞天神女衣袂飘飘,手中的法器竟与裴砚的望远镜吊坠如出一辙。
林薇举起紫外线灯,岩壁上浮现出隐藏的星图,与裴砚留下的坐标完美重合。
“这里有机关!”她转动壁画中的星宿图案,地面缓缓升起个金属盒。
盒内装着裴砚的天文日志,最新一页夹着两人在学校天台的合影。
照片背面写着:“如果有天我坠落,请带着我的那份仰望继续前行。”
林薇红着眼眶递过张纸条:“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在被抓前……”
纸条上的字迹被水渍晕染,却依然清晰:“小星云,当你看到这些时,我可能已经变成夜空中的某颗星。别害怕黑暗,因为我们的星轨早已注定相遇。记住,沙漠中的望远镜下埋着真正的证据,那是我们最后的武器。”
季寒将纸条贴在胸口,想起裴砚总说他是永不坠落的光,此刻却发现,对方才是照亮他生命的太阳。
黎明前的黑暗中,季寒带着证据抵达卫星发射基地。
警戒线内,裴砚被押在发射塔下,颈间的追踪器闪烁着红光。
裴父站在控制台前,嘴角挂着胜利的笑:“发射倒计时,30秒。”季寒突然举起手中的硬盘:“你以为销毁数据就能掩盖罪行?敦煌的证据已经同步传给国际天文联盟!”
裴父脸色骤变,正要下令抓捕,基地外传来警笛声。
陈教授带着执法人员闯入,身后跟着举着摄像机的记者。
“裴先生,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罪,请跟我们走一趟。”警察亮出逮捕令。
裴砚在混乱中挣脱束缚,却因剧烈咳嗽跪倒在地。
季寒冲过去扶住他,指尖触到对方滚烫的额头。
裴砚勉强扯出笑,血染红了他的嘴角:“看到了吗?我们的星轨...终于交汇了。”
他的目光越过季寒,望向初升的朝阳,“等我病好了...我们去漠河...看真正的极光...”
话音未落,身体重重倒在季寒怀中。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天际,季寒握着裴砚的手不肯松开。
朝阳为两人的身影镀上金边,远处的卫星发射塔在晨光中显得渺小而苍白。
他低头吻了吻裴砚汗湿的额头,轻声道:“我等你,就像等一场永不缺席的日出。”
而此时,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天文爱好者们同时仰望天空,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在晨曦中依然明亮,见证着两个少年用信念与热爱,改写了星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