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车夫来到谢家门口接盛如宝,盛如宝一走进车厢,就被一双大手揽着腰抱到了怀里,柳堰丛用高挺的鼻梁去蹭他的脸颊:“想死我了宝贝。”
盛如宝有些紧张,看了眼车窗都关着,才稍稍放松,语气有些平淡:“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柳堰丛顿时也紧张起来,像惊弓之鸟般观察着盛如宝的表情,他小心道:“宝贝你都不想我吗?是不是还在怪我?”说到这里,他心里就又慌又堵,明显感觉到自打那天他说了那些混账话以后,盛如宝面对他时不若以往那样自在,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他与盛如宝之间拉开。
柳堰丛这才知道,盛如宝以前对他是多么的信任和毫无防备,是他自己不知足,将人推远了。
而他,这两三日面对盛如宝时也颇有些小心翼翼,试图修补他犯下的错误,唯恐哪里让他不开心了。
他小心的亲了亲盛如宝的脸颊,眷恋道:“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
盛如宝回避这个问题,问道:“地形图还要画多久?”
柳堰丛惊惶得看向他:“你气的话就打我骂我,别说这种话。”
“什么?”盛如宝疑惑的看他。
柳堰丛这才反应自己应该是误会了,有些惴惴道:“地图纸需要补充的不多了,但我那边还有许多书本需要绘制插图,要费不少时间,卿卿继续来帮我好不好。”
盛如宝勉强的点了点头,他的人设是不会拒绝的。
怕累着病刚好的盛如宝,这日他们没有去得太远,也没有画画,柳堰丛找了一处没人的阴凉处,抱着盛如宝耳鬓厮磨,说:“我在村里的宅院建得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就可以搬进去,届时卿卿想作画就作画,想玩就玩,想吃就吃,没人会打搅我们,我请了一个名厨,卿卿到时候看看喜欢他做的菜吗,不喜欢的话我在换。”
“嗯。”盛如宝可有可无的应了声,看见柳堰丛的神情由殷切变成失落,盛如宝顿了顿,对他露出一个甜笑,补充道,“谢谢你,我很期待。”
柳堰丛顿时心花怒放,目光灼热的看着盛如宝,盛如宝看着他开心的模样,迟钝的侧头避开他的视线,心口忽而有些闷痛。
他微微张嘴小心呼吸着,平复难受的心脏,再次告诫自己:没关系的,你只是在做任务而已,等你“死”了以后,他们很快就会忘记你这个短暂出现过的炮灰,人死如烟散,往事随风去。谢芒会当自己看错了人,柳堰丛会当遇到了一个不检点的人,他们会继续朝前走,他们是主角,会有光明的未来。
临近傍晚盛如宝送走依依惜别的柳堰丛后,回屋拿了一只菜篮子,准备去菜畦摘菜,和喂小鸡一样,摘菜这个活他也挺喜欢的。
至于换洗下来的衣服,林水秀怕他这病刚好别洗个衣服又受凉了,就帮他洗掉了。
盛如宝不知道,林水秀替他洗衣服时,因为他的事,差点和村里几个哥儿吵起来了。
其中就有林思雨,他眼尖的看到林水秀洗的衣服有几件像是盛如宝穿过的,先是像为他打抱不平般说:“哪里有大媳妇给二媳妇的洗衣服的道理,他又不是没手,真不像话,秀哥儿你可真倒霉,摊上这样的弟媳。”
哪料林水秀回了他一句:“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林水秀素来不爱与村里这些嘴碎的哥儿来往,他知道自己嫁人三年没怀,这群人也没少议论他的事,甚至曾经有个中年夫郎劝说陈阿爹把他休了再娶一个。
林思雨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有人拉了拉他,接嘴道:“算了,人家自己喜欢当奴隶伺候人,咱们操什么心。”
林水秀呛回去:“你倒是想被伺候,就是没那个命。”
有一个夫郎嗤了声,高声道:“难怪那狐媚子那么大胆,敢在外头到处勾搭男人,原来全是你们家的人纵的。我今儿还就当面说了,他要是敢勾搭到我男人头上,看我不把你家砸了。”
林水秀怒道:“你们乱说什么!”
“什么乱说,我们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他们抱在一起,还能有假?”
“不止柳县令,王二那几个不也说那狐媚子冲他们抛媚眼。”
林思雨故作担忧道:“水秀,我们也是好心和你说,别等下……”
有人接过话:“别等下谢芒回来,老婆怀了,都不知道是谁的。
众人哄笑起来。
林水秀脸色铁青,又说不过他们七嘴八舌的,将衣服洗完后快速离开。
林思雨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快意,自从那天被谢芒警告过后,他安分了一段时间没敢乱说话。直到前几天柳堰丛抱着盛如宝去县城的一幕被许多人一同看见了,林思雨沉默地看着他们将此事四处传播了,才忧心的问道:“这毕竟是柳县令的事,到处说不好吧?要是被柳县令知道了会不会有事?”
被问的人不以为意道:“我们又不是乱说,何况柳县令是从京城来的,什么样的哥儿没见过,估计就是那个狐媚子勾引他,玩玩罢了,不会在意的,这么不光彩的事,他也不敢宣扬,我们不当着他面说就行了。”
林思雨放心了,他心道:谢芒,警告你的话你不听,这就是你护着的好媳妇。
这些事盛如宝一概不知,他几乎不与村里其他人有接触,继续每日被柳堰丛接走。没过几天柳堰丛在村里建造的宅院能住人了,他们就不再外出。盛如宝常常早上进了柳家门,晚上吃了饭才被送回来。这被有心人留意到,于是关于盛如宝的绯闻开始越传越难听,许多盛如宝都不认识的人,都开始编造他勾引他们。
距离谢芒进山已过了近三月,这天,盛如宝在柳堰丛卧房内画着插图,柳堰丛端着一碗燕窝汤进来,盛如宝抬起粉白红润的小脸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认真画画。
而他本身却是任何画作都无法描绘的姝丽,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而望幸焉。
柳堰丛看痴了,忽然将人抱到床上,双手紧紧箍着漂亮哥儿不盈一握的腰肢,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胡乱的亲吻着他,手忍不住开始到处游弋。
盛如宝被亲的酥软,他察觉到什么,紧张道:“等你娶我了再这样好吗?”按照人设,柳堰丛现在对他这样好,他得寸进尺要求更多也是合理的。
柳堰丛停下动作,他珍而重之的握住盛如宝的手,激动地许诺道:“好,我一定娶你,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我柳堰丛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人,生而同衾,死亦同穴,如有违背,我不得好死。”
盛如宝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轻轻应了声:“嗯。”他心道,没关系的,不是说很多男人激动地时候都爱发誓吗,过后就忘记了。
“等谢芒回来,我就让他与你和离。” 他其实早就想了这些,在他看来,谢芒没有理由不同意,他会给他足够挥霍一辈子的财物,他想要其他的,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会满足。
等盛如宝与谢芒和离,从谢家的族谱里除名后,他就带着盛如宝回京成婚。
盛如宝沉默,这剧情已经彻底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了。
他回到家后,陈阿爹叫住他,面无表情的有些吓人:“嘴巴怎么这么红?”
盛如宝攥着袖摆:“晚上吃了辣的菜……”
“你和我上楼。”
楼上盛如宝的房间里,陈阿爹说:“把衣服脱了。”
盛如宝觉得陈阿爹这幅表情好陌生,他有些恐惧,对他的话也本能的感觉排斥,小声问道:“为什么?”
“有没有在外头偷腥,看一眼就晓得了。”陈阿爹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但听得多了,心中也起了疑窦,而且家里的事天天被议论,实在难听。他有时也怀疑当时是不是选错了人,就应该挑个手脚勤快普普通通的,这长得太漂亮太招是非,自打他入门,家中的流言就没少过。
这些念头一直在陈阿爹心里压着,直到刚才瞧见盛如宝红得异常的嘴唇,顿时怒火中烧,他们家哪里对不起他?好吃好喝的供着,家里的活都没让他做,他还敢在外头鬼混。
盛如宝身体有些发冷,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他与柳堰丛并未发生过除了亲吻以外的事,但他并不想配合这种羞辱性的检查。他的眼里迅速聚集起水汽,眼眶酸涩到仅是眼珠稍转,眼泪就滴落下来,他哽咽着回答:“我不脱。”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世界。】他对玄色说。
外头没有污染的山河令人心旷神怡,可他却在这样清新怡人的环境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因为他所做的事情配不上这山清水秀的环境,它们容不得一点污浊。
而他就是那污浊。
他有些怀念上个世界无论他如何胡闹,都纵着他的家人了。
【范凌儿这个角色真的好难。】他有些累,觉得举步维艰了。
玄色道:【不要管他,咱不脱,他又没办法,他敢强来,我就把他丢出去,不算违反人设。】
陈阿爹看到他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气势一卸,有些犹豫,迟疑地开口:“……你如果没做那些事,衣服脱了看看不就没事了。”
门被敲响,林水秀道:“是我。”
陈阿爹打开门,林水秀:“阿爹,让我和他说吧。”
陈阿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哭的盛如宝,皱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