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军后方旋立球门，约三丈许。杂彩结络，留门一尺许——元日活动举办三日，红旗高举，雷鼓动山川。少年骑马，鹘似身轻蝶似狂；手握壶矢，矢入壶中，众人喝彩，未中者，面露惋惜；蹴鞠屡过飞鸟上，才得天颜一笑开……欢声震地。

现如今，元日活动步入尾声。晏秋和青玫两位审罚大弟子组队，进行一场蹴鞠比赛，踢入对方风流眼多者胜，蹴鞠场边万人看。

天边如水透亮，乳云浮现，冷风展翅盘旋。凤渝坐在场边丝毫不觉得冷，兴奋又激动地看着场上，场上二十个人，他的目光独独停留在一人。

晏秋一袭明黄圆领，黑色精美花纹袖口收窄，袖子呈飘逸倒置灯笼，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肩宽腰窄。

元日图喜庆，晏秋这边穿明黄，青玫那边穿正红。

一场友好切磋，给观看弟子带来快乐的蹴鞠比赛。在场的踢球的弟子毫不紧张，周身透露一股惬意。

晏秋和青玫抽签，定谁发球。晏秋抽中带红杠的竹签。

“咚！”

第一声鼓声敲响，在场的弟子各自站好位。

“咚！”

第二声鼓声敲响，在场的弟子屏气凝神。

“咚！”

第三声鼓声敲响，场上气氛瞬间紧绷，球立在中心，青玫师姐站在对面晏秋，二人四目相对，青玫师姐正后方是自己队友林师姐，左右却是晏秋队友。晏秋同理。

晏秋不动声色地瞥了青玫师姐右边的明熠，伸出右脚，状似要踢给明熠。就在他行动的那一瞬间，青玫师姐闪到左边，原来青玫师姐看出他假动作，但晏秋不是踢给明熠，也不是踢给孟师弟，而是将球向后踢给了玄参。

球在场地开滚那一秒，兴奋等待观看的弟子点燃，欢呼声瞬间淹没上空。

凤渝一下子跳起，目光紧紧跟随晏秋。

玄参左右有敌方，球朝他来那一刹那，玄参就想好了怎么做。只见他用脚背将球向上挑起，右脚一伸，踢向明熠。明熠立马带球跑，林师姐箭步上前抢球，“二龙戏珠”，林师姐巧妙一夺，踢着球跑，遇到孟师弟抢球，微微一笑，把球传给青玫师姐。

晏秋从左追青玫师姐，他想抢球，青玫师姐目视前方，一招“转乾坤”，脚背将球向上挑起，用左肩接球，转动身子，球在肩身滚动，到右肩，球至右肩滚下，一个使力腿外侧，球划过孟师弟头顶，林师姐一个跳跃，用胸膛接球。

林师姐和青玫师姐打配合，一路过关斩将，青玫师姐一个“迎鬓栉”，射球，方向正确，眼瞅能进球，晏秋漂亮的一个“玉佛顶珠”，挡了。

原来晏秋抢球失败，观看战况，决定不抢球，拦球。但见他对玄参使了个眼神，玄参心领神会。

青玫师姐“迎鬓栉”，晏秋和玄参交换了下眼神，玄参左腿成弓步，晏秋一个箭步上前，蹬上玄参弓步左腿，借力飞跃，用头撞球，改了球的轨迹，来到明熠脚下。

场外一阵欢呼。

青玫师姐见壮眼睛眯了眯，立马过去抢球。看着眼里是林师姐，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竟然没进，下秒收拾情绪，过去帮青玫师姐。

双方进行较量，蹴鞠在场上这滚那滚，一会儿上天一会儿滚地。

晏秋有一段时间没踢球了，如今在场上踢球，一股兴奋涌在他的胸腔。

今天的天气寒冷，但运动起来，身体会火热，也为运动方便，在场选手运动衣服轻便较薄，晏秋流了好些汗，汗打湿些衣服，胸肌紧实线条流畅。

元日活动结束由审罚弟子内部比赛一场蹴鞠，讲究自愿参加，晏秋有两年没参加审罚弟子内部比赛。晏秋这次突然参加，玩得好的师兄师弟当场调侃，是不是展现雄姿，迷倒凤师弟。

晏秋参加确实是有私心，给凤渝看下他打球。师兄师弟说话直白，用词火热。晏秋沉默不作声

沉默在一定情况下也是回答，玩得好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向他投来戏谑微笑。

晏秋汗颜。

晏秋球技在望舒数一数二，他和玄参多年好友，默契十足，他二人在一组。球技不逊他二人只有林师姐参加，这样二比一，会让比赛无趣些。

青玫师姐听着众人对晏秋调侃，也报名。当这两位审罚大弟子报名参加，且是对敌方，在门观掀起一阵热烈讨论。是以这次场边观看的人数比之前多。

玄参一个“斜插花”把球传向晏秋，晏秋腾空跃起，好一个“倒挂金钩”，直进风流眼。进眼的下一秒，代表晏秋队伍得分的一个黄旗竖立。

场边的凤渝直愣愣地盯着晏秋。

“嘡！”

哄亮的铜锣响起，宣告最后一盏茶时间。场上的红旗比黄旗少二，双方激烈地抢、夺、踢，红黄交织，穿梭飞驰。球来到晏秋脚下，但见他左石脚背挑球，“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个脚内侧，一道迅猛弧线划过空中，进球！

“嘡！”

比赛结束。

场边弟子欢呼雀跃，仿佛是他们踢下赢胜的球。

铜锣声第二次响起，晏秋意识到比赛结束，下意识地看向场边，捕捉凤渝身影，三秒不到，凤渝身姿映入他的眼眸。

晏秋胸腔一起一伏，耳畔回响他自己沉重喘气，还有那雨打芭蕉跳动不已的心脏。

凤师弟…

晏秋露出微笑。

凤渝耳朵早已泛红，和晏秋对视那一瞬间，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

晏秋和青玫师姐收拾下，换身衣服，说些场面话，喜迎元日到来举办的元日活动到圆满结束。

晏秋有些意外，他没看到凤渝，反倒看到陈博晓。

陈博晓朝晏秋露齿一笑：“晏师兄好，凤师兄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回去等你。”

“好，多谢你转达。”晏秋心里有些疑惑怎么不等他一起回。

晏秋看着眼前蓬勃生命力的陈博晓，友好带点调侃道：“陈师弟箭术不错，百发百中。”

陈博晓听了这话，眼睛惊讶地瞪圆，没想到晏秋会关注他的箭术，他不好意思道：“哪有，我的箭术一般。”难掩饰的窃喜。

凤渝和他们四人一小组，晏秋巡逻，算好时间，刚好能看凤渝射箭比赛。陈博晓出色的箭术自然引起晏秋注意。

晏秋微微一笑：“这么一手好箭术，可不容易。向陈师弟取经，陈师弟是怎么练习箭术。”

陈博晓怪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就是去后山——”他心头一跳，有些心虚地抬头看晏秋，有点卖萌讨笑，“晏师兄。”

“拿后山鸡当靶子？”疑问的话语，夹杂着肯定。

陈博晓哈笑两声，挠头。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不过给膳房带了恐慌，以为后山养的鸡生了病，好端端的没了尾巴，掉了好毛。陈师弟可以向膳房要些鸡毛，装在自画的野鸡身上。”说罢，晏秋向他展示，陈博晓亮晶晶，一幅我怎么没想到。

晏秋和他再说些话，便道：“那我先走了。”

陈博晓笑着点头：“好，师兄慢走啊。”

晏秋朝他礼貌点头。

晏秋回到院里，但见红影闪烁，晏秋怀里扑来一个鲜活又温暖存在。

“凤师弟？！”晏秋情不自禁地惊呼，“怎么了？”

凤渝抬起头，看他，眼中情愫浓烈似火，天地万物唯他一人颜色。晏秋眼眸熠熠生辉，又柔和如春水。

天边粼粼溅跃同心结，幽静的空气充溢甜蜜。

似乎过了很久。

凤渝松手，晏秋状似不舍松开。

晏秋含笑看着凤渝，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计划在元日晚上告白，但现在窗户纸已破，掩耳盗铃反倒适得其反。所以他低头拿双鱼玉佩。

“凤师弟。”

“师兄。”

他二人同时叫对方，同时拿出对子玉佩。他们的目光一连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或许他们想象过对方收到自己的玉佩是什么反应，吃惊、惊喜、感动……却没想到自己也能收到对方的玉佩。

他们笑了一会儿，心照不宣地拿了对方一半的玉佩。

晏秋抚摸凤渝的玉佩，忍不住道：“幸好我把玉佩带在身上。”

晏秋那半遮半掩的情愫，凤渝情窦开了自然是看得出来。凤渝发现晏秋心思，心头一震，晏秋喜欢自己。旋即，便是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晏秋喜欢自己。

窗户纸越来越薄，静等一个时机彻底撞破。

凤渝记得那日他喝醉酒对晏秋说的话，也记得晏秋对他说的话。他躺在床上，只觉全身燥热又甜滋，“胡思乱想”很多，他从床上蹦起，下定决心找个好时机告白。

他的找个好时机，就是把玉佩带在身上，看什么时候是好时机就行动。他在场边看晏秋踢，心脏早已飞出胸腔，肆意地跳动。

就是现在，好时机到了。这个念头就像酒水遇到明火，刷得一下在他的脑子里爆炸。

凤渝叫陈博晓跟晏秋说一声，他回去了。或许晏秋来之前，凤渝仔细思考怎么说，怎么做。

他察觉到晏秋回来那一瞬间，乱七八糟想法抛到脑后。他遵循自己的内心，一个箭步扑到晏秋怀里。

玉佩交换，心意相通。

晏秋看着凤渝，凤渝看着晏秋，两个人的眼睛含情脉脉，令人燥热脸红的气氛萦绕在他们之间。

晏秋强装镇定道：“外面风冷，我们回屋。”他的手指不好意思地屈动了下，遵循内心的声音，伸出右手，握住凤渝的右手。

握住凤渝手的那一秒，一股电流击中晏秋头脑，他的左手不听使唤也握住凤渝的左手，二十指相扣。两个人有点滑稽，横着走回晏秋屋。

来到房门，紧闭。

凤渝好笑地挑了下眉，握紧晏秋双手，一幅我看你，怎么开门。

晏秋小幅度地挣扎了下，无奈又宠溺地一笑，用脚把门踹开。

“啪！”

凤渝：“哈哈哈哈哈师兄。”

凤渝觉得好笑，没来由的好笑。

元日这一天，望舒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晏秋、凤渝十几个人聚在一起，觥筹交错，嬉笑打闹。他们两个的婚事，长旭道长亲自操办，为他们选好了良辰吉日。这消息生了尾巴，在望舒传开。这几日见到晏秋和凤渝的同门弟子，纷纷送上祝福。

晏秋和凤渝今日坐在这，一众好友敬酒，他二人喝得面红耳赤，晏秋求饶，放过他们，别再敬了。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玄参看着窗户贴着几个窗花小人道：“此等良辰美景，没有管弦作乐怎么行。”他符纸丢在窗花小人身上，眨眼功夫，窗花小人全都活了。

玄参将自己的笛子扔给其中一个小人，晏秋等人见壮，眉眼含笑地将自己乐器扔给小人。

玄参问：“弹什么乐曲？”

梁师兄笑道：“先弹个凤求凰。”

大家一听笑声更大。

玄参拍手：“好，就弹个凤求凰。”

他话音刚落，几个窗花小人十分听话地弹奏凤求凰。

晏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提起笔在符纸上画，两张符纸丢出去，只见一黄一白只老虎相斗。

大家拍手叫好，老虎相斗完。青玫扔出几张符，好一个杂戏表演。

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散了宴。

雪花纷飞，弥漫瓦砖，目光触及之处白茫茫。

“凤师弟，我们打雪仗好吗？”

“好啊！”

嬉笑与尖叫交织，宽阔雪地映着二人脚印。

“嗖！”

一个雪球精准打在晏秋后背，晏秋回头，他手里揉了个雪球，他扔出那一瞬间，雪球暴风雨袭来，将盖住他。

晏秋抹了把脸，心想厉害，捏了这么多雪球。

“嗖。”“嗖。”“嗖。”

空中一个接一个雪球划过，晏秋和凤渝没一会儿，就变成了雪人

晏秋眉毛挑了挑，一个“猛虎下山”扑到凤渝。凤渝叫了声啊。

晏秋在地上揪了些雪，洒在凤渝颈肩处，压着他道：“凤师弟，你还扔吗？”

凤渝也从地上揪雪，洒在他的脸上，笑哈哈。

不知道是受他笑声感染，还是晏秋自己高兴，晏秋也笑。

他们两个挨得近，彼此的呼吸似乎交融在一起。

晏秋贴着他额头，轻声细语道：“凤师弟，你听过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吗？”

“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