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随风逐浪少年时
(三十)少年们眼中的世界,司命眼中的星辰大海
“有道理。”因为亲自去送了夜壶而专门查过资料的平原崇光也说,“那个法老王有怪癖!他特别讨厌闻到粪便的味道。古时的车迟国又没有抽水马桶……据说在他起居范围五百米内不能有人大小便,也不设便器。因为上厕所的问题他杀了很多人!连他年幼的儿子因为憋不住而在他的殿外撒了一泡尿,亦被他处死了!所以疑似他用过的一把破烂夜壶,才会被当成车迟国的国宝收藏。”
司命无语。难道自己的一个梦真的揭开了千古之迷?不过那个法老王是真变态。因为一泡尿而杀了儿子!他被夜壶砸死,太死得其所了。
“世袭制就是这么可怕。”司运评价,“不管是怎样的变态,只要祭出血统,都能成为上位者。”
“民选一样能选出疯子。”生下来就是贵族的平原崇光不服气地说,“在上次战争中提出‘全新种植理论’的伊植拜赤弥。他是民选出来的。不够疯吗?”
伊植拜赤弥是大洋洲联邦共和国的首任民选总统。在上次战争中他总揽了大洋洲联邦共和国的军政大权,并在战争中推行“全新种植理论”。
所谓的“全新种植理论”,就是在战争中将敌人所在区域的人类全部杀光。等战争结束后再将拥护他(伊植拜赤弥)的思想、他的理念的人,迁移到这种人造无人区进行全新的重建。
他认为这是纯洁彻底的战争方式。这样的战争方式后遗症最少——不遗留老幼病残,不遗留仇恨,不遗留那些动嘴永远比动手多的“思想家”。
明明是完全彻底的疯子理论。在上一次的战争中却得到了许多人的拥护!
赫好是从大洋洲联邦共和国来的留学生,伊植拜赤弥再疯也是他的祖国曾经的国家元首。他不想跟着骂,于是把话题往别处引,“伊植拜赤弥虽疯,却不是种族主义者。不像鸦鸣国的那群疯子,明明长的就是一副基因抱歉的样儿,却成天叫嚣人种优越论!要是都优越成他们那样的四方脸,萝卜腿,还让不让人活了?!”
“四方脸,萝卜腿!哈……”祝风静被逗笑了,“现任的自民美兼和国的大统领还有一半的基因来自鸦鸣国呢。他也够疯的!连明抢都干过了。”
“他完美继承了强盗的基因,是个理智的疯子。”司运一句话评价。
现任的自民美兼合国大统领叫做琼冯乐·梅哲。他是唯一一位以双重国籍参选,并当选为世界上唯一超级大国的大统领的人。当选后才放弃鸦鸣国国籍,只保留自民美兼和国国籍。
他是商人出身。曾因巨额财产来路不明,被怀疑跨国洗钱而接受调查。后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他的祖上数代都是强盗——在海上抢,在陆地上抢,后来人类发明了飞机,他的祖先就抢到了天上!彪悍异常的家族。
不过他长的并不彪悍。五短身材,非常圆的脑袋,中央不长的发型,四方的脸型,额头三道沟,嘴角上翘,不笑的时候也好像在笑。但是他不能真的笑,一旦笑了就显得特别猥琐。自从他两年前上台,就有一句俗语在网上火遍全球:“不怕琼冯乐叫,就怕琼冯乐笑!”
他的名言是:“传统政客们都爱玩猫盖屎的游戏,可我不爱。我爱钱,所以我一直对钱奉献最直接的忠诚!我要让自民美兼合国的每一分钱都不白花,而且没有人能占自民美兼合国一分钱的便宜!”
很快他就让全世界见识到了他对钱的认真。做为世界上唯一超级大国的大统领他开始不分敌友的跟世界各国算账——自民美兼合国喜欢满世界借钱花,只借不还。在世界范围内透支了天文数字的巨款!
琼冯乐·梅哲上台后算了一笔大账。按他的算法,自民美兼合国不但没有欠款,反而是世界各国的债主。为了讨款,他可以向任何国家或组织动武。
他最令世界震惊,最直接的一次讨款是针对灾民——一年前,大西地共合国遭受严重的水灾,自民美兼和国的民间慈善组织向灾民们捐赠了一批粮食。粮食运到后,大西地共合国临时政府却因为财政困难而未能遵照合同及时支付运费。琼冯乐·梅哲居然悍然出兵,硬是用枪杆子将已经发放到灾民手里的粮食抢了回来!那个临时政府还是自民美兼和国“帮忙”组建的呢。
此事一出举世哗然!连自民美兼和国国民都尴尬非常,琼冯乐·梅哲却笑着说:“不遵守契约精神的国家,它的人民就是无法享有应有的尊严。世界各国都应引以为戒!”
全世界都被他那猥琐的笑容恶心到了。可他是世界上唯一超级大国的大统领,谁也拿他没辙。
庶民出身的苑天明感慨:“自古以来,被送进精神病院的都是软弱的疯子。真正强大的疯子,坐在权利的顶峰!”
平原崇光叹了口气说:“靠血统也不行,靠选举也不行,到底需要怎样的制度,才能保证人类选出对的领导人?”
“人类每一种想法都有它的道理。”祝风平轻声细语地说,“无论把哪一种做到极致,都能实现一种统一。哪怕是伊植拜赤弥的‘全新种植理论’。”
“如果是那样的统一,我宁愿人类永远各说各话。”苑天明明确地反对她。
祝风平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说的对。我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统一。”
苑天明也看着她,脸红了。
“或许制度不是关键,是我们选择的方向错了。”司运打断他们的对视,“我们不该选最有能力、最有魅力、最有领导力的人。我们只需选出永远不会发疯,精神最稳定、最正常的人就好!”
选个正常人?众人先是觉得他异想天开,随后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赫好最先表示赞同:“其实所有的实事都是底下人做成的。智商方面,只要保证最高决策者不是个没常识的傻瓜就行,最重要的确实是精神稳定。”
“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吗?”祝风静问。
“完全不是。”司运回答她,“挟天子以令诸侯中的天子只是个摆设。但我们想要的是一个手握最高权利,却永远不会发疯的正常人。”
“原来人类需要的不是强有力的领导者,需要的只是个正常的领导者。”心宽体胖的赫好在沙发上将自己摆平,“世界其实如此简单!”
“简单吗?”平原崇光忧愁地说,“只是个正常人,能符合大众审美吗?赫好,你是大洋洲联邦共和国的人,你能解释贵国当年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选择支持伊植拜赤弥那个疯子吗?”
“这个嘛……”赫好挠头,“那时候乱世如麻……那时候的人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儿什么。”
“伊植拜赤弥上台的时候战争还没有爆发。自民美兼合国的选民也是在和平时期选择了让琼冯乐·梅哲当上大统领。”司运把冰水喝出了品酒的架势,平平淡淡地说。
“你们把世界想的太复杂了。选国王的话,我就选司命这样的!”祝风静打破他们越说越沉重的气氛,笑嘻嘻地说,“司命又帅又温柔,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满足!他是绝对不会做出疯狂的事的。”
久愿长明坐在吧台的另一头,一边听少年们谈论实事,一边自斟自饮真正的烈酒。听到祝风静要选司命当国王,他差点儿笑喷!以司命的个性也许能带给世界和平。但以他目前的自恋,他的每一场施政演说,岂不都是一场孔雀开屏——看我,看我多美丽!我以美丽拯救世界!
可,笑未及开颜他就冷静下来——司命是货真价实的自然吞噬型魔法师。让他接触到权利,是异常危险的事。
从朋友们开始讨论国家大事,司命就神游到了别处——他在回想上午在天象厅看到的那场表演。
他知道朋友们对今天的天文馆之行不太满意。天象厅里的那场表演对他们也没有新鲜感。因为从小到大他们已看过许多次。今天这场关于银河系恒星的表演,赫好已经看过五遍。他在抱怨天文馆的更新速度太慢!
但是他不同。今天那场表演,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仿佛身临其境的置身宇宙。无论在书中看过多少次,也抵不上在天象厅一次的感受。
平常总觉得只有足够明亮,人们才能看到更多更清晰,黑暗会掩盖一切。但是在宇宙中,因为底色够黑暗,星体才更瑰丽,更闪耀!
然而,人类从古看到今的许多明亮的星星,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陨落了。
如果人类现在向着那些已经陨落的星体出发,一边接近一边制造出更好的太空望远镜,人类就能越来越清晰的看清那些星体的过去。越接近,人类会对它们越熟悉。但距离上的接近同时意味着接近了时间上的永别。
司命想着——人类对太空的探索,不可避免是希望与遗憾并存。
但是,人类属于那片星辰大海;那片星辰大海也属于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