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战乱心茫然

（九十二）选择

“你们到现在还有办法收集人命转化成魔力？怎么做到的？”这是今天让司命最感到震惊的事。

“通过开遍全球的‘七日荣归’。”久愿长明据实以告，“你也应该发现了吧？‘七日荣归’不是普通的野草，它是八百农夫精心培育出来的。它不能主动吸取人类的生命，但当人类非寿终正寝时，它们可以吸收无主的生命力。

“它们七天一轮生死。我们未嗟魔国的人依靠收集它们的种子汇聚魔力并制造星辰石。否则，仅凭我们未嗟魔国的人，撑起‘先死后生塔’会更加的吃力！”

“你们每逢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在世界上引发战争吗？”司命下意识地问。

“果然，连你这样纯良的少年都会这么想。”久愿长明笑的有些惨然，“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千两百年来，我是唯一一个在外界搅风搅雨的人。你相信吗？”

司命的脸红了，“实在是因为你在我这里信用破产，我才会以恶意揣测你的国家。话说你们这里的天，怎么总是阴沉沉的？用魔法创造出来的国家就只能是这个样子？”司命转移话题。

“未嗟魔国没有具体的经纬度，它一直在海底全球漂流。你说他能有明媚的阳光、灿烂的星空吗？”久愿长明望天，“如果从生到死都生活在这里，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那么头顶这样的天空日子也不难熬。可是近几百年来，外界的科技进步一日千里，近年来网络更是发达……不让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们与外界接触，对他们是不公平的；可是让他们与外界接触，对他们同样不公平！

“为了祖先的承诺，为了人类的存续，我们不能放他们离开未嗟魔国。即便他们生来是无魔力者，但是谁知道他们的孩子是不是有魔力者？魔力会降临在哪个人的身上，我国优秀的魔法师们世世代代苦苦研究也找不到规律。

“这一千两百年来，无论外界怎样风云变幻，生活在未嗟魔国的人都不曾缺吃少穿，但也不用指望有大的成就。

“像苑天明那样头脑聪明，魔法资质却极其一般的孩子，现在可以出国去见世面。但是等他有了孩子，他的孩子还是会被‘接’回未嗟魔国的。”

司命望着远处那座灰蒙蒙的“先死后生塔”，想起平原崇光曾经要他给他一个承诺——如果有能力的话，一定要让“先死后生塔”倒下。

“不管祖先的承诺有多伟大，有多正确。现在，这座塔的压力都太沉重了。在这个国家里，一定有很多人都希望这座塔倒下吧？”

“很多贵族都希望它倒下，而平民则不是。”

“为什么？”司命困惑。

“因为平民不知道真相。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入塔是极为光荣的事。是值得一生追求的最高荣耀！他们绝大部分人没接触过外界。”久愿长明自嘲的笑笑，“外界一直都不缺少战乱、贫困、灾荒……我们只要让他们多看看这样的视频。无知能让人保持平静。反倒是贵族知道的太多，不安分。”

“‘先死后生塔’是为全人类而存在的。你们贵族就没有想过要公开这一切，让全人类责任共担吗？”

“你要不要跟我去塔里看看那座大阵？”久愿长明眼光奇异地望着司命。

“绝对不要！”司命干净利落地拒绝，“我要是跟你去了，你肯定会把我关在里面让我守塔。被你骗了这么久，我还不了解你吗？”

“果然，连你也不肯。当年的我真是太傻了！”

“啥意思？”

“七十年前我曾把‘先死后生塔’的秘密告诉自民美兼和国当时的大统领。当时的自民美兼和国看起来各种美好……”久愿长明的笑容中充满轻蔑，不知是对自民美兼和国的轻蔑还是对自己的轻蔑，“我希望能得到世界第一强国的帮助。结果遇上了骗子加强盗！他们不但骗走了我国的秘密，我国的阵图，我国的星辰石……还挖了我国的墙角。让我国的境遇雪上加霜！承诺的事情却一样也没有做。

“我想在战场上积累战功，然后自己向全世界宣布‘先死后生塔’的真相。结果却被自己的父母活埋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认为——人们没那么喜欢真相。尤其是需要自己负起责任的时候，他们会想出无数的理由将责任推出去！”

“你都还没试，他们怎么知道？”

“凭经验。”现在的久愿长明，语气中有着了然，“我刚才告诉你人类的生命可以转换成魔力。你的第一反应都是——‘你们每逢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在世界上引发战争吗？’你会这么想，别人当然更会。况且当时世界正在经历战争。

“我曾期望自民美兼和国能够在全世界范围内帮我们选拔魔法师，现在想想也是天真！不是在未嗟魔国长大的人，怎么受得了这里的生活？就算是从贫苦的或是战乱之地找来的，没有利益只有付出，又能坚持多久？

“他们会说：你们的祖先当年是受惠者，而我们的祖先是奉献者，凭什么现在还要我们继续奉献？

“然后外援不能持续，国内也会乱掉……如果塔里的大阵真的出了问题，哪里去找第二个八百农夫修复它？”

“你们是不是把人心想的太坏了？”

“我们把人心想的太坏了？”久愿长明嗤笑，“你现在去告诉全世界，你直到四月二十一日那天才知道自己是有魔力的。世人会相信你吗？”

“那是因为你布局欺骗我也欺骗了世人！”

“那好，我现在出面为你作证，承认是我欺骗了你。你认为世人会怎么想？是相信你是受害者，还是认为你在强迫我为你作证？”久愿长明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你可是一次杀人五千万的‘白、骨、法、师’。”

司命低着头，坐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然后问：“当年八百农夫驱动月球去迎击流星群的时候，没有征求所有人的同意就抽取了上百亿人的生命吗？”

“是的，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真相，绝大部分人不知道。我国的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梦里问问他本人。为什么问这个？”

“我在想——”司命慢慢地说，“如果现在的人类再遇到同样的大灾难。一定能做出与八百农夫那时不同的选择。这一千两百年，人类不是白活的。”

久愿长明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司命继续说：“我觉得，我的体内一定流着海宿一族的血，我宁愿自由而死，绝不被囚禁而生。所以我不会去守塔。但是只要我活着，我一定能找出解决这座塔的办法。”

“你打算活到几岁解决这个问题？像八百农夫一样活到八百岁？”

“不用那么久。”司命看着那座塔很坚定地说，“三十岁之前，我一定能找到办法解决问题。还有，事实就是事实。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相信，我是在我十七岁生日的第二天才知道自己有魔力的。”

“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

“肯定在我解决那座塔的问题之前。”司命说完向他伸出手，“把剑灵给我。”

“为什么？”

“因为你的人品太差，让剑灵呆在你身边，对她的成长以及身心健康不利。”

“她都活了几千年了，还怕被我影响？”久愿长明被他气笑，但还是将剑灵寄身的短剑取了出来拿在手中。

“扔出来。那短剑可以穿越保护罩。”

“你对我还真是‘防微杜渐’！”

“这是你攒人品的成果。”

久愿长明无奈只得将短剑扔给了他。

短剑一到司命手中，剑灵就显出身形，“你要我做什么？”她依然是冰冷的女皇范，只是华服已经修补的很完美，身形也是普通人大小。

“女皇陛下，你还需要吸收多少魔力才能得到自由？”司命很认真的问。

“你要给我自由？你不打算利用我？”剑灵表现出吃惊。

“我不是你真正的主人。你不会心甘情愿的服从我。我讨厌被别人强迫也不喜欢强迫别人。所以我给你自由。你需要多少魔力可以从我身上吸收，但是不能伤害到我！”

其实这次全世界死了那么多的人，“七日荣归”对生命力的吸收效率并不高，更多的无主生命都被剑灵吸收了。她现在想走已经可以走了。

但是她想了一下之后说：“你让我吸收三天的魔力，三天之后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周游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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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亭赫·富义走进一家高级私人会所，他是秘密来见卡拉拉·苏苏的。

进入约定的房间后，他就看到卡拉拉·苏苏一直背对着他在看窗外。

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回头，只得也走过去跟她一起看——窗外只有高楼大厦，风景丝毫不比别处好。

“你在看什么？”他忍不住问。

“你知道这里一千年前是什么样子吗？”

冯亭赫一愣，“一千年前？好像是片森林吧。”

“就是森林。”卡拉拉点头，“现在城郊还保留了原始林，但树种已经与当年不同。当年森林里生活着大量的野生动物——老虎、豹子、森林狼……现在那里的鹿多了不少，因为大型肉食动物几乎看不到了。”

“你想说什么？”

“科魔国的国家标志到现在都是九色鹿。而我们自民美兼和国的象征是老虎。到底怎么选择才是长久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