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白骨通天塔
之七十八、生命不会贬值
（总305）
“你可真够会扎心的！”勿庸怒目瞪他，“你怎么还没被打死？”
“是呀，我还没被打死。” 司命没眼力劲地追问，“请您说说看，老去是特别糟糕的事儿吗？”
勿庸沉着脸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回答了他：“我不想变老，更害怕变老。干我们这一行的，衰老意味着迟钝与开始犯错。可活到老绝非没有好处。有些感悟，必须经过时间的积淀才能得到。少活一年，甚至是少活一天少活一小时都不行！”
“我是个庸俗的人，我不需要感悟。”风如意油盐不进地说，“我只想现在就站起来去踢足球！踢不成球我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感悟。”
“你才二十二岁，凭什么为未来的自己做无法挽回的决定？”司命盯着他问。司命的眼神不凌厉却很有力量。
风如意却没有被他的眼神压倒，“那你能让我倒着活吗？先让我变老再越活越年轻。”
“我做不到。”
“我也没有无理取闹到提那样的要求。”此时的风如意看起来无比的理智，“我只想尽快的用自己的腿站起来，趁着年轻尽情的去踢足球。如果你告诉我做不到，我也会死心；可你亲口告诉我不是没有希望。那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做交换，有什么不可以？”
“你想过没——如果我让你长出了双腿，你也去踢球了，最终却没能成为职业球员，更拿不到世界冠军。付出的生命也无法挽回。到时候你该有多后悔？”
“司命哥，我跟你说实话——”风如意的眼睛死气沉沉，“如果我不能在二十二岁过完之前站起来，我根本就不会有未来。你说我还有机会后悔吗？”
“那我再告诉你一种可能，”司命的眼睛很美丽也很冷漠，“我最多能告诉你需要支付多少年的生命，却不知道你还能活多少年。如果你的生命余额不够付款的，你的腿长到一半你就死掉了。怎么办？”
“司命哥，我看起来是个短命鬼吗？”
“我不知道。”司命可以看到他还剩多少生命，可是不打算看。
这回，风如意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我知道‘脑机直连’这个项目很有意义，我知道你们正在做的事有利于全人类。甚至有可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能参与其中应该深感荣幸。
“可我就是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想现在就奔跑在绿茵场上，尽情的去踢足球！我宁可赌输一切去死，也不愿坐等生命贬值。人与人的选择就是不一样！”
司命眨眨眼说：“身为魔法师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生命不会贬值。完成同样一件事，我们收取各个年龄段的每个人的生命是一样的。因为同样多的生命就是能转换成同样多的魔力。不会因为你二十二岁就少收一秒，也不会因为别人已经八十岁就多收一秒。是这样吧？”司命的视线转向木慕桐大师。
“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可对他不会有用。”木慕桐双手插袖，抱臂于胸，“白骨法师，你和元帅提出‘命本位制’时就该想到——不管你们制定出多严格的制度，都无法避免人们对生命的挥霍。
“他这样的不算严重。至少，他要用掉的是自己的生命。以后，会有无数人想尽各种办法去透支别人的生命。趁还来得及，你要不要放弃建立‘命本位制’？”
“我不放弃。”司命倔强的抿紧了嘴唇。
木慕桐笑了一下，“虽然过程会有各种不如意，各种残忍……但也不是没有天大的好处。”
“有什么天大的好处？”一直在旁听的年轻人们抢着问。
“以后，能抵御一切诱惑，平安活到老的老年人将变得异常珍贵！”木慕桐有些昏黄的眼睛却仿佛能看到遥远的未来，“届时，人们能更深刻的理解什么是人的生命，说不定还能初步触及灵魂。”
所有人：“……”
司命将手放在风如意的肩膀上，“我答应你，只要我能做到让肢体再生，只要你能付得起全款，我一定让你长出双腿。”
“太好了！”风如意第一次高兴到脸上放光，“今天不行的话，明天可不可以？”
“我只能说尽快，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我先送你回去，趁着还有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要不要反悔。”
“司命哥，”风如意抓住司命的袖子不松手，“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嘴上答应我尽快，其实是在拖时间。”
“他不会拖时间的。”孙渺渺开口道，“‘白骨法师’的心脏出了问题，他必须给自己换心。如果他不能尽快想出让肢体再生的魔法——你只是长不出腿，他却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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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司运一直催司命尽快再出发去寻找新的鹿王的宝藏，触发了司命的逆反心理。
他在勿庸那里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没有回他的“白骨通天塔”，他回到了蓝鹿国王宫，回到了茜瑞·洁节专门为他布置的卧室。
回到卧室后他也没有雕刻新的骨白白，他将家里的四猫一犬招集到身边挨个给他们梳毛，梳完毛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挨个给它们做按摩……
茜瑞·洁节走进来，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随手也抱起一只猫。
司命正抱着金砖享受撸猫的快乐，突然听到猫咪不情愿的喵喵叫！他抬头一看——茜瑞·洁节正粗鲁的将炭头的两条后腿掰开，专注地看它那不可描述的部位。看清楚之后她放开炭头又抓起雪白继续扒开后腿看……
“茜茜，你在干什么？”司命的脸都红了，“你可是个女孩子。”
“我在看——”茜瑞·洁节头也不抬地说，“炭头是只男猫，该在的都在。雪白没长多余的东西，应该是只女猫。”
什么叫没长多余的东西？到底是谁教这位年轻的女王这样说话的？至少他没教过。
司命无地自容的把脸埋进金砖柔软的毛皮里。
“您给它们做过节育手术？”
“没有。”司命声音闷闷地说。
“那它们为什么没有后代？”茜瑞·洁节还在继续骚扰骄傲，“花卷是单身狗也就算了，这四只喵明明有男有女，为什么不生小猫？”
“因为——”司命的脸离开了金砖的毛皮，表情有点儿僵硬，“它们遭受过辐射，失去了生育能力。”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茜瑞·洁节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跟它们生活在一起的人呢？”
“应该是在我们大部分人都离开那个临时的家之后发生的。”司命下意识地抚摸着金砖，“勿庸给我们做过检查，我没事，我弟弟没事，平平静静没事，早就离开的我的爸爸妈妈也没事。可后来一直生活在那个家里的我的大姨和大姨父也同样遭受了辐射。那座房子里也有辐射残留。”
“是谁干的？”
“不知道。”司命摇摇头，“嫌疑人太多，查不出来。”
“您有没有想过，”茜瑞·洁节残酷地说，“那个辐射源其实一直存在，它针对的是在那个‘家’里生活的所有人。只是您在的时候一直张开着防护罩，辐射无效。”
司命沉默不语，他不是没想过。但是人已经死的太多，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可能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他又何必再想？
茜瑞·洁节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算计过老师的人那么多，正在算计老师的人仍旧不计其数……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又有什么脸去追究呢？
她转而问道：“那种辐射只是让它们失去生育能力，不影响寿命吗？”
“我没看出它们的寿命变短。”
“它们不会再影响到其他人吗？”
“勿庸说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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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瑞·洁节·莫得莫失将艾修·蓝鹿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墨黎·洁节叫到自己的卧室。
她先对艾修·蓝鹿说：“你秘密召集一些专业对口的科学家，专门研究老师养的那四猫一狗。它们都遭受过辐射失去了生育能力，我要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辐射。”
艾修·蓝鹿略微一过脑子就已想清楚茜瑞想干什么，点点头说：“我尽快。”
然后她对墨黎·洁节说：“等我掌握了那种辐射。我的姐姐，我要你用你的名义帮我把散居在世界各地的洁节一族都召集起来。”
“你要让我们一起接受辐射，一起失去生育能力？”墨黎·洁节脸色惨白地问。
“是的。”茜瑞·洁节坦然承认，“这么做总比让我没完没了的慢慢杀好很多吧？就算是洁节一族的婴儿，多少也是无辜的。虽然我感受不到。”
“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召集？”
“那还用问？”茜瑞·洁节笑了，“当然是用我的名义召集，不可能召集到那么全呀。”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配合你？”
“你为什么不配合？聪明如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跟我配合，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就不能选择当个善良的公主，正常的贤妻良母？” 墨黎·洁节用力挺直脊梁。
“善良对您有什么用？自由对您才有诱惑力吧？”艾修·蓝鹿的声音像魔音传脑，“此事结束之后，您就再也不必被监视、被困在蓝鹿国。您可以自由自在的去任何地方，甚至可以去星际旅行！最重要的是，您想生孩子吗？”
墨黎·洁节握紧了拳头，理性上，她不想当刽子手；感性上，她和妹妹一样对自己的家族厌恶之极！生孩子？死都不要。
茜瑞·洁节说：“我曾说过，我不会允许你活的比我长久。这次之后，你不必再受此约束。你可以自由自在的，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咱们的族人也不必因我而死于非命。我还可以给你们一样公平——跟你们一起接受辐射。”
“一定要做到如此绝决吗？”墨黎·洁节为自己，为妹妹，为整个家族感到悲哀。
茜瑞·洁节郑重地说：“我答应过我的母亲，一定要让洁节一族完全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不是被迫的，我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是我的老师不喜欢看到我杀人，”说到这里，茜瑞·洁节的眼睛逐渐染上疯狂，“我更喜欢见血的屠杀！”
“哈哈哈……”墨黎·洁节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疯子，疯子，在这里的全是疯子！明明有那么好看的皮囊，却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她美丽的蓝眼睛看向艾修·蓝鹿，“我答应你们。”
艾修·蓝鹿微笑着向她点头致意。
“告诉你一件好事——我的老师说‘生命不会贬值’。不管你是疯子还是变成刽子手，你的命还是跟正常人一样。”这一刻的茜瑞·洁节笑的很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