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昨早凌晨开的大会是什么意思？俞锦曦是谁？”张豪看见叶浅予和安源站在一起，他凑过去，九一刚被他俩挡住了，他又问：“哇，九一，想不到你画眼影的技术那么好。”
“那是九一的黑眼圈…”东隅在旁边接话，九一无奈的移开眼，安源看着她笑，她觉得不自在，只好又移开，随后正中眼前人。
夏御雪刚好走过来，她洗了头刚吹过，些许发丝搭在她鼻梁上，她穿件卡其色的风衣，飘带随意的系了下。里面是轻柔的白色丝绸上衣，腰间还挂了块玉佩。
除了九一外的几个人眼睛看得亮闪闪，齐刷刷道：“哇哇哇！”
“哇。”九一跟着面无表情的来了句。
“了结一桩五年的冤案。”夏御雪漫不经心的，她又说：“每次都这样，看不够吗？”
几个人尴尬的笑，随后张豪问她：“夏队长，昨早凌晨集合的时候你去哪里了？还是林副顶上去的。”
“去江南找老朋友吃饭，不是和你们说过吗。”夏御雪两手交叠在胸前，扫视一圈：“不过我听说上午总训我们区有人差点迟到——是谁？”
“呃…”这个时候有两个人心虚的交换眼神，另一个人迅速将眼神移开，远处的大树下有几个人在自动售货机里拿饮料。
夏御雪走过去把一只手随意搭在她肩膀上，将她思绪拉回来，另外两个人只好心虚的举起了手。
是东隅和安源。
“喂！你们出去玩怎么不叫上我俩。”张豪问。
叶浅予也举起了手。
张豪不可思议的张大嘴：“为什么还有你？”
“你自己要和林副打篮球，还是去网吧有意思。”叶浅予呛他，东隅脸色骤变，赶紧跑过来捂他的嘴。
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夏御雪冷冷的盯着，几个人慌忙低下头，更心虚了，九一悄悄往旁边挪。
“开始吧，五十分钟之后我要在市区看见你们。”夏御雪瞥了眼手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最少五公里啊！”唯一无辜的张豪惊呼，另外几个人不敢说话。
“半个小时。”夏御雪扭头就走。
“啊…”张豪嘴刚张开，叶浅予和东隅赶紧捂着他，连连求饶：“好豪哥，是哥们儿姐们儿几个对不起你，别说了。”
最后就是几个人互相拽着，气喘吁吁的到了目的地，大冬天出了一身汗，结果发现九一站在夏御雪旁边喝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九一将空水瓶丢进垃圾桶，双手插进兜里郑重道：“搭同一班车。她又没禁止坐车。”
她刚说完，几个人同时发出“啊？！”的喊声，像被抽走骨头似的全瘫坐在台阶上。
“站起来缓。”夏御雪又无奈补充：“她才到不久。”
“哦～好吧～”张豪站起来，对着叶浅予和东隅说：“哥们哥不哥们。”他背包里是阿黄，手上还戴着一个手环，另一头拽着安源，想必是路上安源跟不上队伍他给硬拽走的。
东隅弯着腰连连喘气点头。叶浅予刚站起来一会，又坐下去。
林稚也是跟着跑过来的，他挨个给几人递了温水，严肃的说：“我再跟你们强调，成年之前绝对不能去网吧、酒吧！——浅予你也是老学员了，还跟着做这种事，不仅不制止，还是你捅破的，我看以前也是个老手？”
叶浅予两眼瞪大，去看九一，九一清了下嗓子，侧过身当没听到。
一群人踏入的室内场馆开阔得惊人，若是寻常周末，此刻定是人声鼎沸，可今天却被夏御雪包了场。
工作人员递上租赁单给夏御雪填，场地边缘整齐码放着刀棍等器械，设施完备到令人咂舌，头顶的照明灯齐刷刷亮起。
“我嘞个豆！等哥们有钱了，给你们一人配一台最牛逼的电脑。”张豪踩上软垫，低头给旁边的安源讲得眉飞色舞，安源只是抿嘴笑。
“那祝我们豪哥成为富豪喏。”东隅听到了打趣他，阿黄在旁边呜呜附和，逗的他们哄笑起来。
夏御雪抬眼，林稚利落的把背包放下来，递了一个给夏御雪，紧接着抓起包底猛地一抖，里面的物件哗啦散落满地。
“这是九一在石濑用的东西？”眼尖的安源问。
“是的。”夏御雪捏着一个黑色合金圆柱体，物件大小不过她半掌：“这一大类叫做元素弹，通过特殊技术将爆鸣、雷鸣、潮汐等瞬发异能储存在内。”
“那九一的异能难道…”这跟与九一在石濑使用的一模一样。他们只说了一半，东隅喉结滚动着挤出后半句：“是三种？”
“几乎没有。”夏御雪目光落在九一身上，她坐在旁边墩子上，一开始就没打算回答。
夏御雪收回视线：“这类物品受严格管控，交易和使用都有明文规范，而且价格昂贵。”
“我该夸赞，异能力遍地的史闯出一个无异能者，但是我也要说——这也就是我只留你们的原因，连她这样能力有缺的人都愿意拼尽全力保护你们，其他人也没有继续考察的必要。”
九一本该凑到夏御雪面前大骂她一声有毛病，把“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少多管闲事”“我根本不在意你们怎么想”之类的话甩在对方脸上。但是她只是觉得不自在，站起来走到一边。
“那当今榜单上的排名…”
九一的名字高悬榜首。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不吱声了。
“实至名归。”林稚打破僵局，“全凭她自己的实力，没有借助任何外部力量。”
“如果要通过牺牲同伴来完成任务，那枉费史部一番教导。”林稚的神色愈发凝重，重复着夏御雪交代的话：“凌晨三点的大会大家也去了，五年前俞锦曦因为被同伴抹黑白白蒙冤，本应该和当今叶队长平起平坐而至今翻案才除掉处分，人的青春有多少个五年？”
平时笑嘻嘻的林稚现在说的话像一颗石头压在他们心上，倒是授意让林稚这样发言的夏御雪捞了好处，她神色自若的开口：“这段时间体能也做够了，今天换个项目——小领队，过来。”
她抬高了音量，九一不明白，集训都快过去两个月了，夏御雪为什么还执着于这个称呼。
但是夏御雪这样叫，她就只好过去。
『领队』这个职务，介于学员和毕业生之间，在毕业之前，有的负责人会认可而向上层推荐自己的学员，让学员不再羁于只是单单训练和出任务，有了主动带队和部分决策的权利。
不过多数时候，这只是个带着鼓励意味的称谓，那些帮着带过几次小队的学员，常因负责人的欣赏，被冠以这个名号。
往常九一逮着夏御雪就没好话，但她每次都“领队”“小领队”的，倒是多了层不明的意味。
特别是近来两人之间的氛围愈发微妙。
那些带着亲昵的肢体触碰，居然让她在对夏御雪的无端抗拒中产生了一丝丝期待。
九一依旧沉着眼走到夏御雪身旁。
“给大家演示一下。”夏御雪话音刚落，九一摁爆一个，手掌中涌出股股水流，她抬起手，往旁边一挥，泼水一样出去了。
“哇！高科技！”东隅眼睛闪闪的，“那人手一个不就可以代替异能力了。”
“完全不能。”九一回答他，“很微弱，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且我刚说过——有严格的管制。”夏御雪扫过东隅，东隅只好傻笑。
“只有特定的人在特定场合才可以用，如果散落在外，管制人员会跟着所有能使用的人逐一排查。”林稚说，“九一一个，我也算一个。”
“啊？那我们能碰吗？”张豪手里正好拿着一个，闻言一激灵，想放回地上。
“是啊，马上就来抓你。”叶浅予在他旁边阴森森的开口。
“啊！”张豪吓得手里一松，东隅眼疾手快接住。
安源不语，只是一味的往九一和夏御雪旁边靠。
“浅予，别闹他了。”林稚笑，阿黄也在旁边翻白眼。他接着说：“都说了特定的人特定场合，只要有人看着，你们也不偷藏。”
“夏队长不是说这个很贵吗，地上那么多得多少钱？”东隅蹲下来，“二、四、六…”
“嗯…也没多少。”夏御雪假装思索，随后她不在意的：“出任务你们或许会遇到，可以试试。”
旁边的安源拿了一个，捣鼓半天没弄出来，九一刚想教她，迎头丢来一根木棍，她条件反射左手抄住。
夏御雪拿着另一根，室内开了暖气，她指尖一勾，将系带散开，把风衣甩到旁边架子上搭着，露出一件单薄的白上衣。
“来。”夏御雪快步上来迎头一棍，九一两手端住硬接，踉跄一下，夏御雪的力很大。
随即她脚下一踢，九一侧身躲开，俯身右手握住上劈，夏御雪偏身，径直对着她肩膀敲下去。
九一仓促卸力，半跪在地，捂住刚刚被敲的位置倒吸凉气。
“我靠，夏队长心真狠啊。”几个人马上退开，张豪碰了碰旁边东隅：“你觉得九一有胜算不。”
“嗯…”东隅看着吃痛的九一，眼里满是担忧。
“二八开吧…”安源为九一捏了一把汗，“二十秒被夏队长大卸八块。”
“你讲什么冷笑话？”叶浅予说。
夏御雪走上前，九一突然站起窜到她身后对着她腰敲过去。
夏御雪自身躲闪不及，九一打到她护腰的棍子上，夏御雪随即将棍子挑开，紧接着一棍精准砸在她腕骨上，剧痛瞬间炸开。
“嘶——”九一手中棍子随即掉落在地，她抬起头，眼泪都被痛出来了。
“你！”九一被打急眼了。倒是夏御雪垂着眼漫不经心：“我什么我？”
九一横长棍于身前，眸子阴冷，身子冲了上去，两根长棍胶在一起，两个人相持不下时，夏御雪抓住九一在她那头的棍子，同时另一只手泄力。
九一往前一倒，夏御雪将棍子夺走，自己的那根棍子又猛的往九一肩膀上一敲，这次是另一头。
两根长棍都在夏御雪手里，她将棍子举起来，手里一松，长棍在她掌心里滑了个圈，她双手交叉着斜身一靠，一根棍子在她怀里，一根才落到地上。
九一捡起来又往前面敲去，夏御雪握住棍子挡住，眼前飘过一阵水雾。
她暗道中计，另一只手一挥，被九一来了一下，两枚合金空壳骨碌碌滚出老远。
“好帅。”安源眼睛都在发光，同时自己手里的还没打开。
“呲——”一道水往夏御雪脸上喷，夏御雪用长棍挡住，顿时炸开。
九一将手里的软刃横在身前，上面还有些许银光。
“不错。”夏御雪挑眉，毫不吝啬赞赏。
九一飞快的冲上去，夏御雪手肘一沉，软刃被撞出去，同时九一手里的木棍缓慢的开始燃烧，地上又掉下一个空壳。
夏御雪单手稳稳抵住，力量对峙间，九一缠了绷带的左手也摁在火棍上。
两个人站在那儿好像置气一样，九一脸都快憋红了还拗不过她单手的劲，索性抵住快烧完的木棍一拍，一阵热浪扑过去，夏御雪身上一阵寒气顿时把风散开了。
夏御雪抓住那根棍子，九一也抓住她那一根，两个人就由那两根棍子链接。
众人以为九一会有办法，结果九一手被一抬，夏御雪抬着两根长棍，缓步的从容优雅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每一步落下，九一就踉跄着后退。
夏御雪这个时候弯着腰，饶有兴趣的盯着她脸，九一摸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抬起头狠狠瞪着。
夏御雪手上的力慢慢松开，九一就把棍子拽下来：“毛病。”
九一的目光阴郁又深邃，急湍的河流夹杂着一丝细风，闯过海角天边，直直撞到冰山上。夏御雪温柔的嗓音和刚刚判若两人：“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