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啤酒和汽水抱回去，纪嘉枫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露出暧昧的笑容。
在光瑾的眼神下，他识趣闭嘴。
三三两两地聊天，玩儿你有我没有的游戏，就是轮流说一件自己有别人没有做的事情，如果对方有你没有，就放下一根手指，谁先用完十根就输了。
“我跳过河你们有吗？”
“我有！我老家有条小河，小时候天天去！”
“我养过蛇！”说话的是何绮莹。
“哇哦，cool！”纪嘉枫笑着放下一根手指。
几轮下来，能说的事几乎都说完了，场上剩下寥寥几人。
“我没有收到过情书。”说话的是文东，话少的男生。
其实长这么大，大家成绩都很不错，多多少少都收到过情书，没有收到过情书的还在少数。
除了江嫀和文东，都掰下了手指。
“嫀姐你也没收到过情书？！”纪嘉枫了解文东，他平日沉默寡言和女生都不怎么说话。
江嫀就很难让人相信了。
“嗯，很惊讶吗？”江嫀上学的时候成天穿着校服和苦行僧似的闷头学习，后来大家都直接QQVX表白，更有胆量的就当面说，她还真没收到过。
“大家都收很多嘛？”
“啧啧，不是收很多，光瑾那收得——”纪嘉枫对上光瑾的目光，呵呵一笑，“也就还好。”
最后剩下四个人，江嫀、纪嘉枫、文东、许照妍。
“在场有我喜欢的人。”许照妍话一出，有人沉默，有人欢呼。
江嫀没放下手指，纪嘉枫没放下手指，就连文东都没放下。
游戏继续。
江嫀和许照妍对视，对方似笑非笑地挑眉。
那种若有似无的不友好并不是错觉。
江嫀无所谓，回以微笑。
……
“终极环节——守护天使坦白局！”纪嘉枫举着烤叉当话筒，“从嫀姐先来吧，猜猜你的守护天使是谁？”
坦白讲江嫀没猜到是谁，她环顾四周，好像没有谁额外照顾她的样子，纪嘉枫倒是递给她不少烤煳的牛排，“你？”
“OK猜错，一会儿揭晓，下一位。”
……
江嫀注意到何绮莹不在，刚去卫生间就一直没回来。
天黑了，她有点不太放心，低头看了眼手机，何绮莹一分钟前发来的VX。
【英子】：嫀嫀，能不能帮我买个卫生巾，我刚发现来月经了。
【yeal】：马上～
“我去趟便利店。”她朝光瑾道，“买个东西。”
光瑾要起身和她一块，江嫀按住他，“你别去了，我还要去女厕所。”
许照妍摇摇手机，“我和你一块吧，刚绮莹也给我发VX了。”
“好。”
“嫀姐你和光瑾在一起多久了？”
“没多久。”
“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旅游。”
江嫀边回话边挑卫生巾，最好夜用的，长一些。
许照妍见江嫀不怎么搭理自己，到另一边去买酸奶。
江嫀低头拿卫生巾，金属支架发出“吱呀”的呻吟，头顶上的冷光灯闪了闪。
她皱眉往后看了一眼。
“砰。”架子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江嫀感到自己的后背撞上冰冷的瓷砖，嘴巴被捂住，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
江嫀的眼皮像是被铅块坠着，意识在黑暗中沉浮，鼻腔充斥着潮湿霉味、汽油味混着铁锈气息。
她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手腕被冰冷的金属磨得生疼。
喉间泛起腥甜，挣扎时咬破的伤口在渗血，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灼痛。
“呦，醒了？”极其沙哑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江嫀猛地睁眼，白炽灯刺得瞳孔剧烈紧缩。
两个男人的轮廓在光晕中扭曲变形，左边那个脖颈爬满狰狞文身，拇指把玩着匕首，刃口折射的冷光扫过她的脸。
右边戴着鸭舌帽的人同样拿着刀，比前者更长更大，倚在斑驳的砖墙上，阴影遮住半张脸，
脸上疤痕如蜈蚣般爬向耳后。
鸭舌帽男人走过来，嘴角挂着不怀好意地笑。
纹身男道，“哥，这女人真漂亮，我想上。”
“上你爹！”鸭舌帽男让他滚，然后扯住江嫀头发。
腐臭的呼吸喷洒在耳际，江嫀屏息。
“认识季瑾吗？”
季瑾？
江嫀疑惑。
“哦，对，他现在叫光瑾。”
“我这身疤痕拜他所赐。”刀乾冷笑，“你想不想试试呢？”刀尖在江嫀的脸上打转，刺骨的寒意令人恐惧。
江嫀本能地瑟缩，后背抵上冰凉的墙面。
“躲什么？”刀乾将人用力一甩，又猛地往前一拽，拳头落到她腹部上。
江嫀痛得整个人皱成一团，却又是一个剧痛的拳头。
刀乾啧了一声，“还是喜欢用手。”拳拳到肉。
黑暗角落，老式座钟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每一声嘀嗒都像是倒计时。
-
身后货架传来碰撞的声音，许照妍想回头去看，目光却死死盯在斜前方酸奶铝盒包装上，画面中江嫀被戴口罩的男人快速拖走，她不敢回头。
直到面包车消失在公路上。
“呼”许照妍手指放在货架上，深深呼气。
售货员正在整理东西，听到动静探出头问，“怎么了？”
许照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盯着面前的酸奶盒。
今天，是她第二次见到江嫀。
和想象中一样，她不仅是漂亮，很温柔，和善，大方，明媚，明明只是和很多人第一次见面，却游刃有余。
最重要的是，那个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人，渴望的，日思夜寐的，江嫀轻而易举地拥有。
心头的石头重重压下，让人无法呼吸。
她说，在场有她喜欢的人，出言挑衅。
那女人完全不在乎。
怎么能呢？
凭什么呢？
酸奶盒被捏得变形，指甲不知道已经刺入掌心多少次，无法缓解她心中那头横冲直撞的猛兽。
半晌，她回头，有些惊讶，“哎，嫀嫀呢？”
“江嫀？嫀嫀？”她自言自语，“人不在。”
售货员问道，“怎么了吗？”
许照妍的目光变得平静，心肠也如钢铁般坚硬，那头名为嫉妒的猛兽终于牵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入深渊。
“没事。”她声音轻快，“可能先回去了。”她把卫生巾举起来，“麻烦结账。”
“来了。”
-
“猜猜你的守护天使是谁？”
“光瑾？光瑾？”纪嘉枫扒拉他，“问你嘞，怎么心不在焉？”
光瑾按了按不断跳动的太阳穴，“我猜是你。”
“靠，怎么这么准？？”纪嘉枫惊讶，他觉得自己够隐蔽了，他感觉光瑾不太对劲，“怎么了？”
光瑾呼吸急促，不安，强烈不安。
他立刻拿起手机，点开江嫀定位。
红点移动得非常迅速，不是走路能达到的速度，很快又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炭火映着男生骤然紧绷的下颌线。
“绮莹，学姐，你们回来了。”纪嘉枫笑着抬头打招呼，“快，该猜守护天使是谁了。”
“江嫀呢？”光瑾起身，快速问许照妍。
“她没回来吗？”许照妍掩下酸涩，攥紧拳头，面露惊讶，“我刚没找到她，还以为有事情提前回来了。”
光瑾立刻拿起车钥匙，还没等所有人有所反应，就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
“喂！喂！光瑾！！去哪儿！！”纪嘉枫不明所以，但很明显是出事了，他也拿起车钥匙，“你们先在这儿吧，我去看看。”
几个男生也上了他的车，“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快追！别磨叽了！”
轮胎在柏油路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身几乎与地面平行着切入弯道，惯性将光瑾狠狠压向车门，仪表盘的蓝光在他紧绷的侧脸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
“林恂，愚乔山美森公园，派人过来！”光瑾共享位置，方向盘被他拧出刺耳的金属吱呀声，SUV如同脱缰的猎豹甩尾般切出弯道。
“联系警方！”
“明白！”
光瑾在弯道边上找到江嫀七零八碎的手机，他把手机扔回车上。
油门轰鸣再次响起，车尾卷起的气浪掀起路边树叶，后胎在地面犁出两道焦黑的弧线。
快点，再快点。
-
“咳咳咳咳咳咳”江嫀贴趴在地上，一只鞋踩在护理极好的头发上。
臭得要死，但她顾不上，腹部像是一直再出血，感觉软塌塌的，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爽啊。”刀乾发出一声感慨，多年愤懑舒缓些许。
他用刀尖抬起江嫀的下巴，“确实靓。”男人蠢蠢欲动的心思止不住，“要不是怕耽误事儿，真想在这上——”
“彭！！！！！！”
仓库门被踹开。
刀乾眯眼。
“来得很快啊。”
飞溅的铁锈混着尘埃腾起的雾霭，光瑾走进来，目光盯在江嫀身上。
他瞳孔剧烈收缩，指节发白几近透明，连呼吸都凝滞在胸腔里。
“刀乾。”光瑾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面无表情，“你要什么？”
“老子要什么？？”刀乾放在江嫀脖颈上的刀剧烈颤抖。
“老子要什么？”
“老子要你的命！！”他非常疯狂，“你看看我，这副鬼样子，他妈的拜你所赐！”他把帽子丢掉，身上有很多疤痕，最骇人的还是左侧的一道长疤，很可怖。
“很惊讶？”刀乾冷笑，“监狱里面那帮杂碎，都他妈的是疯子！”他身上的伤绝大部分都是在监狱里面造成的，但他恨，恨死面前这个人了，若不是他，若不是他，他刀乾何至于此！！
刀刃在江嫀的脖颈上留下血丝。
光瑾极力遏制住自己抖动的手，若是刀乾他们有人去背后看，就能发现他背后早就被洇湿了，湿得透透的。
“我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