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过去,快一个月了。我不清楚雅妮公主来北境的目的是什么,就算老公被关了,还可以回娘家,但雅妮公主似乎忘了还有娘家这回事。
她完全沉浸这里的生活。每天日夜颠倒,白天沐浴睡觉,晚上参加舞会,常常喝到吐才回房。
她要我陪她沐浴,抓住我的胳膊,笑嘻嘻道:“来,再陪我喝一杯。”
“你醉了。”我无奈地道,和几个侍女七手八脚地把她搀进浴池里。
她边唱着歌边拍打水花,唱着唱着就会笑出声,笑得厉害时就像在哭。
“蓝娜,你知不知道我终生就像只折翼的小鸟,永远飞不起来。”
“蓝娜,我讨厌男人,我恨男人。”
每逢这时我连忙将其他侍女打发出去,坐在池边耐心地为她擦拭后背,“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笑得醉眼朦胧,“哪些会过去?从死亡之地出来后,我以为我的噩梦结束了,却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我安慰着她,“噩梦总会过去,人总有醒来的时候。”
她收住笑容,愤怒地睁大眼睛,“你不懂,你完全不懂。”
“好的,好的,我不懂。”我柔声道。
她再次大笑,笑得呛出眼泪,“有时我在想,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多好,什么都不知道。”
我微抿嘴唇,再不说话。
她又唱起了歌,语不成调,唱着唱着就睡着了。我又召来侍女们,一起把她搀回了卧房。
天色已经大亮,我也困了,简单洗了个澡后换上睡衣,躺在了铺得厚厚的地铺上。
就像当初躺在柏诺特房间的地铺上一样,明明很累,却睡不着。
凭着一股古怪的直觉,我觉得北境的一场又一场舞会之下隐藏着暗礁险浪,就像当初在西境一样,夜夜狂欢之下藏着杀戮与血腥。
实在睡不着,我坐起半身。
忽然想起在幻境中见过的房间和壁炉,我敢肯定都在北境。
因为“壁炉”看到的一切与曼伯亚的身世太像。
我悄悄起身,溜出房门。
灿烂的阳光撒在冰冷青砖上,我与三五成群的侍女擦肩而过。无人注意到我。
我很快就到了花园。刚走进一处玫瑰花丛,就被一只胳膊拉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声音很熟悉。
“是你!”我一愣,竟是威胁过我的那个妓院工作女孩,现在做雅妮公主的打杂侍女。
“我要把这些送到洗衣房。”她的左手拎着一只装着衣物的包裹。
“很久不见了。”我说。
“我倒是经常见到你,”她说,“但是你不会注意到我。”
简言之,因为她是打杂的,所以常混杂在不起眼的人群里。
“你现在风光了,”她有些羡慕地说,“被人抢着当情妇,什么时候也提拔提拔我?”
她说话比以前客气多了,或是因为知道再威胁不到我了。我的真实身份已经半公开,连曼伯亚的首席情妇都称我“蓝娜姐姐”。
我认识的这些上位者似乎从未想过隐瞒我的身份,比如雅妮公主、曼伯亚和柏诺特。
我说:“我自身难保,怎么提拔你?”
她笑了,“只要把我引介给曼伯亚王子或柏诺特王子,就帮到了我。”
我被她的无耻惊呆了,她却一脸坦然,“和王子上床是我的梦想。”
我也笑了,“我都没和王子上床过,怎么帮你?”
这下轮到她吃惊地盯着我,“不可能,决不可能。”
我笑了笑,再没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向她打听了下昔日伯爵夫人,也就是曼伯亚王子母亲的房间在哪儿,她倒是消息灵通,很快向我指了下方向。
一刻钟后,我站定在一扇高大的白色雕花大门前。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推门时,门忽然开了,两三个拿着水桶、抹布等清洁用品的侍女正准备走出,看到我吃了一惊。
我说:“我能在门口看看吗?我不进去。”
我只想看看里面是不是真有这个壁炉。
侍女们有些犹豫,看眼神似乎就要拒绝,一道放肆的大笑突然从远处传来。
我吓了一跳,看到披着白狐大氅的曼伯亚正健步而来。
“你冷不冷?”曼伯亚含笑着将他的大氅披到仅着一条长裙的我身上,“想进去就进去吧。”
我下意识地想将大氅还给他,却被他用力压住。
侍女们连忙退下。
我懒得再拒绝曼伯亚的大氅,快步走入房间。
“你想来这里干什么?”他问。
“只是好奇,我只是来看看。”我说。
我一眼就看到了四根柱大床的侧面的一个优雅华贵的灰色壁炉。
走到壁炉面前,我蹲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曼伯亚好奇地也随我蹲下。
“你不要老打探我做什么。”我说。显然,我身边有他的人,我做什么他第一时间就知道。
“只是好奇,我只是来看看。”他紫色眼瞳闪烁着奇异光泽。
他居然学着我说话,我哭笑不得。
“好吧,”我说,“你看吧,但不许打扰我。”
他扬起魅惑笑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