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已跑出去请太医，陶慧瑜则扶着荣贵嫔，问她状况。荣贵嫔只说是肚子痛，也道不出所以然来。陶慧瑜只好守在一旁，倒些热水给她喝。

一刻钟后，太医终于来了。太医先帮她把脉，又问了好些问题，然后再宣布：「恭喜娘娘，娘娘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荣贵嫔吃惊得说不出话。太医尽责地解释：「山楂行气散瘀，孕妇不宜多食。娘娘有孕想吃酸的，所以吃多了山楂糕，诱发腹痛。微臣这就去开几帖药，娘娘服下即可药到病除。娘娘先歇息一下，多喝温水。」

金芸陪太医去抓药，陶慧瑜仍坐在一旁照料荣贵嫔。我好意叮咛：「恭喜姐姐。姐姐有孕后，起居饮食要加倍小心，绝对轻慢不得。」

荣贵嫔无力应我，只是默默喝水。侍婢捧着汤药回来后，荣贵嫔捧起汤碗，微呷一口，就叫苦不迭：「太苦了，当真喝不下去。」

此时，陶慧瑜忙拉着我跪下。待陶慧瑜开口请安，我才发现皇帝来了。皇帝只扫了我们一眼，就坐在荣贵嫔身旁：「朕刚听到消息就赶来了。龙胎可好？爱妃已经服药了吗？」

金芸机灵地答：「太医来看过了，说娘娘糕点吃多了，喝药就会见好。可是娘娘嫌药苦，喝不下去呢。」

皇帝轻笑一声，然后吩咐：「取些蜜饯来吧。」他又耐心地哄着荣贵嫔：「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像孩子般怕苦吗？爱妃要好好喝药，龙胎才能健健康康的。」

有皇帝盯着，荣贵嫔才不情不愿地喝下汤药，皇帝赞她听话，还喂她吃蜜饯。两人郎情妾意，如入无人之境，让旁人难为情。我撇头窥看陶慧瑜的神色，她却不光是尴尬，似乎还有些不快。

我先前见皇帝对妍贵妃亦极其亲昵，还以为妍贵妃深得圣心，不想那专宠底下仍是暗潮汹涌。庄太后说过，皇帝只是想借卢家牵制东党，才宠幸荣贵嫔。我看着眼前卿卿我我的二人，还真看不穿皇帝的心。

其实皇帝的心意与我无关，皆因我不必仰赖恩宠度日。只要东党和司令认为我是有用之人，那我根本不愁衣食，其余的，见步行步即可。

我左思右想后，就拉着陶慧瑜的袖子，主动告退：「臣妾不碍着皇上与娘娘说体己话了。请容臣妾先行告退。」

皇帝凝望了我片刻后，就挥了挥手，准我们离开。

离开长安宫后，陶慧瑜有些迟疑地开口：「真羡慕她能怀上孩子呢。」

我随口安慰她：「妹妹早晚也会有孕的。」

陶慧瑜低下头，幽幽道：「我从未见过皇上如此温柔体贴，哪怕是对着嫡姐……」

我失笑，忍不住说出心底话：「妹妹可知，皇上对妍贵妃也曾这般呵护备至？可是如今，昔日的柔情蜜意已荡然无存。说到底，还是肚子里的孩子矜贵。」

陶慧瑜不发一言，只是低头沉思。但我忽然警醒，庄太后并不想她们诞下皇子。我想及此，只好镇定自若地再转圜：「妹妹既然能侍寝，又何愁怀不上龙胎？妹妹且放宽心，专心练习棋博吧。这些事，来日方长啊！」

陶慧瑜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才与我结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