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疼痛尚在忍受范围内,盛姿不语,只是一味地听课,等到下课就趴着。
她知道,这又是系统的操作。
因为她冷落了赵赐佳。
盛姿在心里暗暗骂它,明明是赵赐佳把她送的衣服扔到地上,是她不对。
为什么要折磨她?
她生会气都不行吗?
盛姿知道如何解决,但是系统突然来上这一遭,她也不想去处理了。
午休时间,教室里一片安静,盛姿趴在桌上,暗暗用手抵着胸口,有时实在痛了,她狠狠咬牙,掐了下手心。
她用另一种疼痛盖过去。
挺过一阵,盛姿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剧烈有力。
盛姿开始数自己的心跳。
一下。
如果赵赐佳主动来找她,她就原谅她。
两下。
但是怎么会?她眼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三下……
一瞬间,心脏猛然收缩,传来剧烈痛楚,盛姿闷哼一声。
随之而来的,像是被密不通风的墙壁包裹,呼吸变得艰难。
盛姿无法动弹,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心口,饱和的快要爆炸。
盛姿紧攥手心,求生的知觉告诉她要叫人,但是她在急剧的疼痛之中,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在心里喊系统,叫她停止它的惩罚,她马上就去找赵赐佳。
她不是去认错。
凭什么要她认错。
她有了个好主意。
这个任务的终极目标是啥,是提高赵赐佳好感度,成为她的白月光,死了还能去墓前哭的那种。
可是对她来说,好感度实在,估计等她离开之后,对方也不会去看她。
那就要另辟蹊径了。
把计划告诉系统,系统用行为同意了她。
感受到胸口的痛楚正缓缓消退,盛姿笑了,嘴唇上一抹血色,那是她刚刚咬破的伤口。
她呼出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
午休时间,班里的学生睡了一大片,一片安静中,其间有翻书声偶尔响起。
有几个人没睡。
像是盛姿的同桌,夏苏。
她的面前还是早上那本小说,正看的认真,突然身边传来一阵动静,她忍不住朝盛姿看去。
然后就看到本该在座位上的人正朝后走去。
脚步很重,在午休的教室里格外突出,她奇怪的看着盛姿。
这是怎么了?
梦游?
教室过道里,盛姿朝着目标直线而去。
面对系统的倔强让她身心疲惫,虚弱不堪,脚下突然不稳,她猛地扶住一旁的桌子,引得旁边的同学看过来。
但是同学也只是看到了盛姿的背影。
终于走到赵赐佳的边上,虽然还有一点距离,但是已经可以。
赵赐佳坐在靠窗位置,她还在低头做着她的练习册,很是认真。
根本没看到盛姿。
盛姿伸手过去,隔着赵赐佳正在安寝的同桌,她敲了敲任务对象的桌子。
敲了三下,对方才看过来。
被打扰的人眉心微蹙,好像正是演算的关键时刻。
盛姿对上她的视线,对于打扰她这件事,盛姿不准备道歉。
因为她的目的就是现在。
看到对方的目光中的责备,盛姿朝她笑了笑。
然后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酷暑夏日,地面上却是冰凉的,躺在上面意外的舒服,盛姿安然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抢救室外,一人辗转走动,一人坐在椅子上垂着头。
两人守在门口,门上抢救中的牌子被她们看了一眼又一眼。
低下头看了眼手上的题册,赵赐佳叹了口气,拿起笔往上写去。
然而字都写不完整,她又抬起了头。
“盛姿会没事的,阿姨。”
陆然平日精致的妆容已经暗淡,她不住的在门口徘徊着。
当她赶来时,盛姿已经进了抢救室。
她恨自己没在女儿身边,她怕球球无法平安出来。
面对赵赐佳的安慰,她还是点了点头,转过身,她无声落了泪。
之前她都没有哭,忽然有人安慰,她再也忍不住。
陆然不再走动,她站在抢救室外,面对着冰凉的大门,她抹去眼泪,却又更快的续上泪水。
“她刚出生那会儿,先天不足,医生说没法根治,只能养着,让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襁褓中的婴儿免疫力差,总是出现状况,她们一次一次的把她送到医院,那时,她只想留住她。
不知道多少夜晚,她惊醒过来,急忙去看孩子,她怕极了。
见到红润的小脸睡得安详,她放下心来,亲吻她的额头,怎么都看不够她。
她和她说,妈妈爱你。
活下来,然后长大吧。
“当时小手就那么一点,啥都抓不住,还一个劲的笑,”陆然说着说着,无力支撑身体般,她跪坐在地,不再压抑。
她哭了起来。
赵赐佳连忙上前扶她,她想说点什么安慰陆阿姨,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
盛姿当时倒在她的面前,她心脏空了一拍。
将她送上救护车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来找她,是因为难受。
来到医院,医生说盛姿情况非常严重,应该在早点送来。
昨天自己那样对盛姿,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对方还是第一时间来找了她。
为什么不找其他人?
她那么疼。
怎么这么笨。
*
抢救中的牌子终于熄灭,两人急忙迎上去。
大门缓缓开放,盛姿被推了出来。
赵赐佳只来得及看她一眼,床上的人带着呼吸机,像是瓷娃娃般,好像一碰就会碎。
没有半分往日的神采。
她和陆阿姨跟着她,直到她们被隔离在重症监护室外。
透过一扇小窗,她们可以看到里面,陆然一直待在窗前。
因为出了手术室还有另一道坎。
医生说,手术成功了也不能真正放心,要看她能不能在三天内醒来。
“阿姨,”赵赐佳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依旧只能说着苍白的话语。
“会好起来的。”
*
盛姿睡得很舒服,好像一生就是为了睡上这么一场,她实在是睡够了。
她想要醒来,然而眼皮如何都抬不起来。
为什么?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
滴滴滴……
像极了她的心跳节奏。
“妈妈…”
“姐姐?”
盛姿试图求助,她好像被鬼压床了。
谁来帮帮她?
洁白的窗帘透过今日格外皎洁的月光,投在病床上女孩的脸上,卷发铺在身侧,她像是睡美人一般。
惹人怜爱。
“以后再想跟我一个班,你没机会了。”
盛姿在努力叫人时。
忽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赵赐佳。
她说,和她一个班没机会?
什么?
“这辈子都没机会了你。”
盛姿注意到她的语调扬起,好像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她不知道什么意思,她想问赵赐佳。
不是都在五班,怎么没有,她换班了?
为啥,不是之前说答应她的三个条件就不换吗?
但是她的嘴巴忽然不受控制,僵在半路,只能放弃。
她只能继续听着。
但是对方又没了声音。
难道走了?
盛姿试图抬头,想告诉她,自己已经醒了,再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一试,然而,下一秒钻心的痛从额头传来。
“盛姿。”这边,赵赐佳突然又有了声音。
盛姿头疼的紧,她听不清楚。
她没听清,她也看不到,病床前的人突然从身后拿出了一捧鲜花,好像提前藏在身后。
那是一大束满天星,点点洁白,格外清新,花上有着一张贺卡。
赵赐佳将花放在桌子上,看着墙壁上的显示时间的电子屏。
23:59:50
距离零点还有十秒钟。
赵赐佳转身迎着月光,她闭上眼睛,像是许愿。
时钟归零的那一刻,同时她也看向病床上的人。
她说。
“十八岁快乐。”
“盛姿。”
*
又睡了一觉,盛姿只记得那无法忍受的疼痛,她好像是被疼晕的。
眼前一片红色。
和上次不同。
现在好像天亮了。
盛姿想睁开眼睛,这次她成功了。
纯白的天花板,作为常客,她一眼就知道自己在哪。
已经闻到了周身的消毒水味。
盛姿皱眉,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往下一看,身上竟还绑着许多东西,限制着她的行动。
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扯了扯手臂,然而这一刻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酸痛麻木。
还是不再乱动,盛姿退了一步。
准备叫人来帮她。
“妈妈,”出口的声音却像破败的鼓风机,嘶哑难听,盛姿被吓一跳。
但为了知道真相,还是努力叫。
“妈妈。”
走廊上,陆然刚挂上电话。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一如从前,笑着开门。
她总是幻想某天开门,女儿已经醒来,但是一直没有发生。
直到今天。
嘶哑的鼓风机还在努力喊着妈妈。
陆然一开门就听到了,她怕是幻觉,连忙上前。
对上了一双她曾经怕会再也睁不开的眼睛。
“球球,妈妈在这。”
妈妈永远都会在
*
手机日历的显示简直是诈骗的程度。
如果不是亲耳听妈妈说她睡了三年,盛姿绝对会找客服纠正日期不对。
“我不是刚上高中吗?”趁着妈妈去给她买吃的,盛姿连忙问系统。
听妈妈说,在她错过的日子里,赵赐佳拿到了保送名额。
很好的一所大学,只是很远。
现在赵赐佳已经去了。
妈妈说,这些年赵赐佳没有来看她几次,当年她在她面前晕倒对她好像产生了阴影。
盛姿不想说话。
只知道好像玩砸了。
现在只能指望系统给点有用的。
“昨天我好像听到姐姐的声音了,”她又加上一句。
现在只有系统能解释这一切。
“别装哑巴。”
“你是不是偷懒了,也睡了。”
盛姿怨气值极高,毕竟一觉醒来突然过去这么多年,她真的生气。
“宿主当初的计划是装病,提高任务对象的愧疚值,让她在你离开后去墓前看你,本系统只是让宿主更加真实。”
终于等来了回答,但是对方脸皮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