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高论坛大约是创建以来最热闹的时候。

论坛不仅有科学高，也包括了八所英才高所在，而最近的讨论热点，是被疯传的首科高开学典视频。

视角从会堂二楼往下，乌压压的人群里，所有人穿着统一的灰色校服。过了两秒，镜头偏移向右。

明明厅堂明亮，像素也清晰，但就是像虚化了人群，所有光线都拢聚，聚焦在一人身上。女孩微微侧耳，看起来在认真倾听身边人说话，顺直的长发撩至耳后，可以看到精致的侧脸。

然后——倏地对上了拍摄的方向，恶作剧般朝镜头的比出开枪的手势，嘴上配合的做出出“biu”的拟声词口型。

她脸上还有着女孩过度少女时期的青涩稚嫩，却已然是浑然天成的美人，皮肤清透，在光线下仿佛白的发光，骨肉匀停，比例协调，丝毫没有什么栽培的痕迹，美得像自然而然生长开放的，水灵灵的娇花。

似乎被吓到的拍摄者慌乱结束视频，结束前嘈杂的人声都被二楼骚动的“哇”声和尖叫声覆盖。

匿名上传的帖子不知道被转载几轮，甚至还有些质疑帖发出。

对此虞瑞叶完全不知情，如果非要说，她最近最大的苦恼，就是首科高的天才，实在太多了。年后她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有回公司，就像她根本抛弃了练习生的身份。

“安静——”

教室内像是按下暂停键般然噤声。

“这次摸底考试，大家成绩都还不错，所有人都过了平均分，而且——”班主任拖长声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次数学和理科第一名都在我们班哦。”

“哇！大发！”教室内一片哗然，所有英才高和科学高都是重理科的学校，教学难度远超高考。尤其首科高，每年各种参加国际竞赛人才层出不穷。

“不过第一名其他科目也需要努力了。”班主任委婉的提点，虞瑞叶作为外国人，南韩史成绩差是情有可原，可也太差了，一门科目，直接把综合排名拉到了年级中段。今年一共112名新生入学，52名属实是算不上优异。

“大家的目标学校我也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学校也会针对你们的选择协助规划和调整。等下次月考结束，会和大家谈话哦。”

“内~”

趁老师不注意，班里已经有人在一则质疑虞瑞叶入学的帖子下回复：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拿到小学毕业证明。】

虞瑞叶倚着桌子对着窗外发呆，身后传来同学们的嬉笑，班里唯二的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瑞叶！数学第一太厉害了吧！”

隔壁班有并列理综第一的学生，而数学的第一只有一个。

金智元第一回主动和虞瑞叶搭话，她对虞瑞叶实在太感兴趣了。

今天是隔壁高中有人出5万韩元买她的联系方式，明天是高年级学长放学堵她被教导主任抓，学校有太多围绕着她展开的话题中心。

她在女生当中风评也相当好，问她作业上的问题总会积极解答，如果是问她用的什么文具发卡，她会详细到是几排货架，甚至你问她是在哪个补习班也不带一丝犹豫的。

这对南韩学生来说确实不可思议，毕竟南韩很多私立学校内盛传一个潜规则：每次拿到学院发放的试卷后，学生们都会第一时间把试卷上头的学院名称撕掉，以免被学校的其他同学窥探到自己上哪家学院。

在虞瑞叶不知道的角落，她被同校人称为“大陆的气度”。

“可以给给数学试卷看看答案吗？”

大部分南韩人说话和日本人一样拐弯抹角的，她喜欢金智元的直接，想也没想从课桌里抽出刚刚发下来的卷子：“理科综合也需要吗？”

“嘶！”女生瞪大了眼睛。“可以吗？”

“不需要吗？”

“要要要要！真的超级感谢啊瑞叶xi！”

南韩妈妈们之间是不会分享好资源的，好的学习方法好的学院都不会分享，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竞争对手，见面只聊家长里短吃喝玩乐，决口不提学习。

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虞瑞叶的行为在他们眼里，和做慈善也没什么区别。

这其实也和虞瑞叶国籍有关，瑞叶的压力还是比南韩人要小很多的，如果她成绩真的不行——

作为外国人，她不需要参加南韩高考，申请大学只需要语言成绩OK就行，也就是申请名校，例如sky这类，需要漂亮的高中成绩。而SKY甚至可以说，只是英才高学生们的保底备选。只要不摆烂，SKY也可以稳稳的幸福。

或者也能以华侨生的身份，参加国内华侨生联考，难度也比走国内高考要简单的多。

叶芷给她规划的路线，每一步都替她规划好了未来。

卷在补习学院已然是全南韩人的共识，就连英才高，比起课后补习学院，都更像是课后放松的地方。英才高几乎都是寄宿制学校，但因为要上补习班的关系，首科高很多走读的学生。

首科高在城北，崔然竣一家搬回盆塘前就住在附近，虞瑞叶对这块熟悉的很，下了学校的课就摸去以前喜欢常去的店解决晚饭。

回家前，想了想又退回到可乐饼的摊位前要了两个牛肉可乐饼。

准备付款时有人率先先递过了现金，可乐饼大叔习以为常的很快接过手脚麻利的找零。

虞瑞叶眨了眨眼，和身边付钱的姐姐道谢：“谢谢欧尼。”

面容亲切的女性递出一张名片：“我叫李宝型，你有兴趣成为……我是说，你有兴趣成为练习生吗？”

“啊，暂时没有意向呢，如果改变主意我会联系欧尼的。”吃人嘴短，漂亮话她也会说。

来人气喘吁吁，也没有买其他的东西，她便问： “欧尼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李宝型的侄女在也在首科高就读，目前就寄宿在她家中，她偶然看到了侄女竟然不是在学习，而是在网上和人激情奋战，大为震撼。

”内~你认识金智元吗？她是我侄女来着。”李宝型用着哄小朋友的口吻，她其实升职转去人事部很久了，哪需要亲自出来做casting的工作，但在帖子看到视频的瞬间，久违的职业病发作了。

“啊~是智元啊。” 金智元就是虞瑞叶班上那个唯二的女生，她问：“是什么帖子呀欧尼，可以给我看看么？”

手机递了过来，除了开学典视频，其他帖子里还有许多她在校内被偷拍的瞬间，模糊的像素，看起来就很有氛围感。

除了开学典礼那个，其他因为距离较远，并不太能分辨出是谁，这个时候的手机像素还没有进化到过几年的移动摄影机水平。

她滑动页面，很快就到底。

就这么百来条评论的也能叫做热帖吗？习惯了vb动辄上千上万的转评，虞瑞叶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太习惯南韩什么都分量少少的规模。

她顺手点了返回，再一刷新，刚刚偷拍帖的，帖子就已经显示为【内容已删除】的提醒。

手机还给了对方，但对方好像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等她接过装好的可乐饼，李宝型又贴心的说：“我开车来了，送你回去吧。”

虞瑞叶十动然拒，对方还不放弃：“我们公司就在这边附近，如果不信任我的话，要公司先去看看吗，也许你想要bigbang的签名照吗？”

“是我知道的那个bigbang吗？”

虞瑞叶有些惊讶，瞅了眼手里的名片，印着大大的YG的字样，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有觉着不大合适，最后还是闭了嘴。

谁承想反而是李宝型一直用很像幼儿园老师鼓励小朋友的表情看她，在给她鼓励似的。

虞瑞叶表情尴尬，弱弱的开口.

“……所以bigbang不是S.M.的啊？”

会问出这样荒唐的话也不能全怪虞瑞叶，她在大黑根本没有除了基础训练以外的培训，上辈子韩流在国内最盛的时期，她班里正在行星饭大战四叶草，等到她进娱乐圈，国内早就已经限韩，实在了解不多。

韩国的公司除了bighit和Pledis，她知道一个S.M，还是因为这个公司坚持不懈的给她递名片，她收到的一叠名片里，可能真就S.M的名片攒的最多。

连知道bigbang也是因为年初的南韩大街小巷都放过的《Fantastic Baby》和《Blue》，啊，现在换成《江南Style》了，这个她是上辈子就知道的，学校放过一阵当课间操跳过。

李宝型大概是被她的话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接着笑出了声，倒是没有介意：“那要去我们公司逛逛吗？我们公司食堂很好吃噢。”

“啊？这个点还有饭吗？”现在已经快八点，虞瑞叶不太相信良心企业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然。”李宝型回答的直截了当，听着很有说服力。

“但是姐姐，现在已经不早了，我真的要回去啦。”

“啊，是我没考虑周到，时间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虞瑞叶欲言又止：很少遇到这么难缠的casting，欧尼工作好努力啊。

开车确实比地铁要快了不少，期间也没少被套话，都被虞瑞叶用些模棱两可的话当了回去，换句话说，就是好像是认真的回答了，回头仔细一想，发现什么都没回答，主打一个句句有回应，件件没着落。

李宝型：天生艺人圣体？就应该用来应付媒体！

等到了小区门口，再三拒绝了李宝型要送自己到家门口的想法，虞瑞叶在小区门口和人道了别，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跑了，生怕晚点就要被抓住。

李宝型没有马上走，指尖规律的敲打着方向盘思索。

见过真人后，想要邀请虞瑞叶作为练习生的心达到了顶峰，几秒的视频可以看出来的东西也很多，随便怎么暂停都是好看的画面，对镜头的敏锐感知，游刃有余的松弛姿态，一张不需要调整就完美适应镜头的脸蛋。

这个年纪正正好合适，进公司一切都可以培养的阶段，反倒没那么看重实力。要真等年纪再大些，挑剔的可就多了。

虞瑞叶说话也很特别，像是带着钩子，只出现在尾音上微微上挑，有些懒洋洋的娇嗔，清润的声线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矫揉造作，天然的舒适。

百里挑一的音色，辨识度相当高，完全是听到声音就会自然而然联想到本人。

车窗外传来敲击的声音，她摇下车窗，发现是折返回来的虞瑞叶。

暖色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她的一小半脸落在阴影里，晚风带起了发尾在脸颊轻微的晃动，折射在发丝上的金色的光圈也跟着摇曳，像那种色调秾艳，又光线昏暗的文艺电影中永远不会停留的有着神秘故事的女孩。

网络的高速发展打破了很多信息壁垒，踊跃在网络上的人总在积极展现自己的美貌、财富、幽默一切可以展现优越的点，看的多了就很难对广义上的美丽事物心有波澜。

李宝型也算是在圈内浸淫多年，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也少有这样印象深刻。

那一刻的虞瑞叶，是那种惊心动魄的魅力，超脱了对于“美丽”的客观想象，美得既轻易又难得，她只是出现在哪里，不需要任何多加装饰。

她甚至还没有成年，就已经有了超越这个年纪的风情，脸还是有着孩子气的脸，可却有着成年大人的美丽，而且有足够的冷感，又美又若即若离的冷冽。

即便对YG而言外貌并不是最高优先级，但在绝对的美貌前，虞瑞叶的脸是出入任何一家娱乐公司的免检通行证。

等到虞瑞叶再次走远，她缓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虞瑞叶说了什么：

“谢谢欧尼送我回来，忘了和欧尼说，拜拜~”

-

金泰亨最近日子过很焦躁，按理说，出道前准备，MV的录制，录音排练，试妆……该忙的没工夫想其他才对。

可日程越满越空虚，尤其朴智旻表现出的，和虞瑞叶频繁的联系。

金泰亨在练习室门口站定，手里拎着一袋便利店的热饮，深呼吸一口气推开练习室的门，“……智旻？一起回去？”

朴智旻人都不带动一下，淡淡地回应：“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走进来，把热饮放在地上：“我回来拿耳机，看到灯还亮着。”他顿了顿，看见他又在回复消息，不由得泛起酸涩，

“……你最近见到瑞叶了吗？”

周遭的空气被沉寂包裹的严严实实。

朴智旻终于回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