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宝平时一直是同窗眼里的冤大头,他跟个散财童子似的,一边散财还一边被阴阳怪气的欺负。
人家也没指名道姓,当面辱他,他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很不舒服,他看见温缜那边总是比较羡慕他们前后排关系好,温缜遇事就强硬,一点也不怕得罪人关系僵,他也想凑进去。
他以前老听人说,他们三个都是农家子,家境贫寒,所以清高只能自个抱团,偏这些人还死读书成绩不错。
学子们嫉恨他们的成绩与天赋,崔元宝成绩很差,他来书院都是他爹让他多学点字,学点算数,以后做生意不要算不清账,他们是商户也不能科举。
所以对他的成绩无所谓了,希望他结交一点好友就行,不要学坏了,读书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崔元宝听见温缜与狄越抱怨伙食太难吃,才一拍脑门想起在书院开一家,打折扣,夫子们肯定愿意,就让他家搞了个小的,毕竟贵公子不多,家境一般的都要凑路费的,食堂便宜,将就将就。
他原先在书院就一直被人嘲笑,书也读不进去,由于温缜几个学霸气息太浓,他不敢凑近,总算找到机会了,还好,比跟其他人一起舒服得多。
他们吃完饭就在桌边闲聊,刘永邀着元宝,“元宝,开在书院的食堂里你家都搞这么好,这不得亏吗?家底这么厚,羡慕了。”
崔元宝挠了挠头,“还好,本来我在食堂也吃不好,每天都是偷偷地出去吃,太麻烦了,就开一年而已,明年乡试我就不读了,你们去考试,我回家成亲。”
“成亲?”
崔元宝点头,“我爹帮我说的亲,她是杏花村的,家贫,但很精明能干,我爹说刚好配我,她有脑子我有钱,不然其他门当户对的也看不上我。”
温缜冷不丁插一句,“那你喜欢她吗?”
崔元宝有点懵,“我没见过她,我爹说婚姻之事,父母做主,没我插嘴的份,但她家很乐意,还经常送些地里种的菜过来,应该好相处。”
刘永拍拍他,“很不错了,我看看明年乡试能不能中,不然娶妻都难,家无余粮,也不想入赘。你先成家后立业,听你爹的,确实般配。”
“嗯嗯。”
崔元宝很是地主家傻儿子,“过几天中秋休沐去我家庄子里玩吧?”
温缜摇头,“不行,我得回家看我女儿,离家好些日子,她才三岁,又没有娘亲,不放心。”
狄越端茶杯的手一顿,脸色非常难看,“你有妻儿?”
温缜才想起来他们俩根本没有互相交底,都不知道对方过去,温缜知道是因为他知道剧情。
“没有妻儿,就一女儿。”
狄越盯着他,嘲讽一笑,“是吗?那你女儿天上掉下来的?”
刘永打着圆场,“都有少年荒唐时嘛,那不是当年温兄年少,去花楼误了事。”
狄越的脸色更难看了,“你就是话本里的无情无义书生郎啊。”
温缜不想让人看戏,拉着狄越就走出去了,狄越任他拉着,那火越想越气。“你是不是对很多人如此?处处留情!”
这地没人,温缜这锅背得很沉,“我留什么情啊,我每天来来回回,不都只跟你在一块。”
“那谁知道呢,真那么清白,孩子都三岁了。”
“咱们认识的时候,我女儿就三岁了,你也没问啊,咱们前天晚上才在一起,我都没来得及说,你要介意我也没办法。”他总不能不认亲女吧。
狄越看了他一眼,他对温缜的态度很生气,什么叫没办法,他还没说介不介意,对方就一副爱咋咋滴的样子。
他心中的火无处发,他在这人心里算什么?那么无关紧要?
“温文约,你什么意思?我可不是你先前那些想甩就甩的花楼妓子。”
温缜对这口渣男大锅简直够了,“谁去花楼了,我先前特么天天在山上采药,不然咱们能遇见吗?”
他先前没说是这人没问啊,本来就当兄弟处的,睡在一起不就前晚的事,这两天他有时间话家常吗?
“那你女儿怎么来的?”
温缜百口莫辩,“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我能怎么办,我还能回到过去改变不成?”
“她娘呢?”
温缜捏着鼻梁,“当年她识人不清,怀孕生下来后,老鸨送来我家,我前段时间凑了点钱想为她赎身,她被一外地富商赎走,不知下落了。”
狄越想起他先前的穷,“你想去为她赎身?”
“那不是应该的吗?好歹她有良家身份,以后嫁人不会被人转手转卖。”
狄越抿了抿唇,“我还以为你会娶她,你喜欢女人?”
温缜说不清楚,原身确实是直男,他要是说自己不直,那原身从渣男直接变人渣,他们是两个人,也是一个人,他百口莫辩,只得举手发誓,“我保证,心里只有你一个,以后也只有你一个,君不离我不弃。”
狄越拔剑,剑锋对着他。“你对多少人发过这样的誓。”
“宝贝有话好说,把剑放下。只有你,只有你一个。”
“我再说一遍,温文约,我不是能让你始乱终弃的人,你若敢负我,咱们死也得死一块。”
一声宝贝让狄越有气没处发,他收了剑,哼了一声直接朝练武堂走去。
那些书生太脆了,他得去帮他们松松骨。
温缜踢了踢石子,一个人哪那么快能对一个人爱生爱死的啊,他上辈子谈的恋爱不都好聚好散,狄越实在有些偏执吓人。
他造了什么孽啊。
能不能来点理智正常的,这年头都这么偏执的吗?
温缜头有些疼,下午的时候,刘永看他不走,“你不是要去县衙拿赏银吗?”
“拿什么赏银啊,明天去也一样,刘知县又跑不了。”
“吵架了?”刘永的笔记密密麻麻,“你可别像三年前一样,那时也是第二年就乡试,你沉迷于情爱,魂不守舍,我要有你这天分,早考上了,净耽误工夫。”
刘永三年前落榜,削瘦了不少,这三年埋头苦读,书院门都很少出。
温缜收拾书箱,回了厢房,就见狄越坐榻上灼酒洗剑,用手帕擦着剑刃,吓他一跳。
“你干啥?”
狄越看他回来了,把剑放回剑鞘,“擦剑,能干啥?”
温缜把书箱放一边,在书桌前坐下拿出书本继续背,再写一篇策论。
他的字得练,得有一手漂亮的字,审卷官才有兴趣看下去。
两人在一室之内是无声的,狄越拿着武林话本在看,看一会又看看他,最后就变成了。
盯——
天色已晚,月上柳梢头,他们僵持着洗完澡,谁也没主动说话,狄越背过手去,手握成拳,指尖陷进皮肉,青白一片。
温缜把他掰过来,对上他的眼睛,狄越很是依从,温缜握住他手腕举过头顶,用捆书的绳索捆住他的双手。“今晚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狄越任他施为,扁了扁嘴,温缜便死死地抱住他,低头隔着袍衣张口咬在他肩颈上,他闷哼一声。
温缜咬完抬头望着他清俊的脸,抬手抚过他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声音有些沙哑,将激烈又紊乱的心绪,化为眼中熊熊燃烧的欲,深深与他对望,视线直直撞进他眼里。
狄越偏过头,任他扒了自个衣裳,他被缚着,他转头对上温缜的眼睛,一言不发的盯着,偏这人自个衣冠楚楚,就这般强弄他。
事后没等温缜解开绳子,狄越自个手腕扯裂了绳子。
“这玩意太脆。”
“呵,我明天书箱用什么绳子?”
狄越抱着他腰,忍着身上不适,“这就是强取豪夺啊,还挺带感。”
“别闹了,去洗澡。”
温缜的过于老司机让狄越质疑,“说,你这么熟练,骗过多少人?”
温缜斩钉截铁,“这个世界,就你一个,不信你去查。”
“暂且信你一次,不许沾花惹草。”
温缜推他起床,“别闹,我哪有时间?”
——
他们清理完重新躺下,狄越像以前一样扒着他,这还是第一次两人都清醒。
温缜瞥了他一眼,“你很熟悉嘛,我开始说你还倒打一耙不认。”
狄越听了抬眼看他,“我的人我抱不得吗?今后你不从也得从!”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谁让他打不过呢!
“你中秋要回家?”
温缜嗯了一声,“中秋当然要回家,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狄越愣了愣,“一起?”
“不然呢?你一个人待书院?”
狄越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压了压,“你最开始都不肯带我回家。”
温缜很是实话实说,“你也说最开始,那时不熟嘛。睡了睡了,明早得起来晨读,书院这群同窗有大半巴不得我玩物丧志,少一个竞争对手。不知道他们脑子在想什么,少了我他们该考不上还是考不上,能考上多我一个也能考上。”
“晚安,阿越。”
“……晚安。”
他们第二天上完课后,拉着狄越去县衙,许捕头看到他,“你可算来了,昨天咋没来?”
“有事耽搁了,案件可结案了?”
“结案了,但武默没抓到,这是个假名,他掳走了沈夫人,不知道去哪地了,那人定是早就离开扶风县了,只得通辑,江湖那么大,估计难哦。”
温缜想了想,“放心吧,他杀了裴三,裴家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必请锦衣卫抓人,除非他去了胡地,不然锦衣卫的情报网他是逃不掉的。”
许捕头叹了口气,“反正是我们管不了的了,只是可怜沈夫人与吴夫人,女子生存本就不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温缜也很是沉默。
许捕头拍了拍脑门,“来来来,咱们去领赏金,大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