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问:亚兹拉菲尔是谁？听上去就像什么月光天使之类的……怎么？”巴里回忆着。

钢骨静静地看着他。

巴里对上钢骨的视线，嘴角轻撇：“我只是觉得，那种情况下，我不能在达米安面前粗鲁地说：哇偶，塔利亚·奥·古，那是你妈妈诶！拜托，兄弟，想一想！”

钢骨叹了口气。

“你现在说了，艾伦。”达米安冷冷道：“我手里还拿着剑呢。”

“按照联盟习俗，你的言行已经为自己赢得一场酷刑，比如被捆在车头，变成超能力发电机。”

达米安威胁道。

“看吧！这就是你不能独自去刺客联盟的原因。”巴里微微提高了音量。

话题又转了回来，钢骨觉得有些头疼了。

达米安不屑地抱住双臂：“不，这是我必须独自去的原因，只有我了解他们的行事作风，多余的人只会节外生枝。”

他顿了顿，想起罗宾的遭遇，又补充道：“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而且你也需要维持闪电侠的活动，想想那些真正需要你的人，还有大都会人对超人的评价。”

与达米安记忆中的超人不同，这个世界的超人因为氪星人的袭击，在世人的风评里褒贬不一，尤其在大都会人心中。作为超人主要活动的城市，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被他拯救过，但同时，他们又大多是黑零事件的受害者。

当非黑即白的简单逻辑无法满足需求时，感激与怨恨交织在一起，大多数人都会陷入混乱与迷茫。

达米安知道，巴里会看那些质询超人救人行为的新闻，看他们将一切拆解开分析，仿佛任何行动都必有其目的。以英雄的角度来看，那些猜忌刺耳得令人心痛。

巴里强撑说：“我不在意，你更需要我。”

现在不是沉默的时候，钢骨无奈地问：“在你们再次吵起来之前，朋友们，我想问：亚兹拉斐尔之后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可以远程拜访基地里的主机，调出那段时间的数据，但站在两个小炸药桶中间，钢骨只觉得力不从心。

巴里和达米安互相怒目而视了一阵，最终是巴里败下阵来。

他道：“好吧，总之，我问完那句话后，恶魔狠狠的夸耀了一番亚兹拉斐尔，称赞他善良高洁与众不同之类的。”

当然，巴里对此很怀疑，哪怕他不熟悉上帝的二三事，也知道天使与恶魔针锋相对。能被恶魔夸赞的天使？巴里绝不会妄下定论，毕竟就连这个自称是好恶魔的家伙，也随随便便就把别人的母亲拿过来做交易。

在邪恶程度上完美的表现了何为恶魔。

“所以？”钢骨问，他等着这之中的联系。

“所以，在恶魔们与联盟开战时，天使前去阻止，此后再无音讯。直到上周，恶魔在联盟首领的护卫身上看到了亚兹拉斐尔的武器。”

显然就是拍摄那张照片的时候。

达米安哼了一声：“但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联盟真的抓到了天使，这才是我答应与他交易的原因。”

那与其是对联盟的交易，不如说是在与达米安做交易，如果只是与刺客联盟通信，即便有限制，恶魔也大可以找随便哪个傀儡代为传话。

他盯上达米安的原因无非是，达米安的头上那个死亡骑士的响亮标签。

达米安猜这与布兰德口中的超能力有关。当初，身为灵魂的罗宾受到了达米安的影响，即便当时打破了暗示，但是他现在依旧对金币有着不同寻常的执着。

有这份能力傍身，对恶魔而言，达米安是最优、或许也是不可或缺的选项。

只要稍加运作，他就能夺取主动权。

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钢骨听明白了：“那把我排除在外的理由是什么？”

钢骨没有要守护的城市，甚至，他现在自由的像个黑户。

巴里闷闷不乐道：“你当时不在。”

他当然和达米安提过，就算闪电侠帮不上忙，钢骨和罗宾……至少钢骨可以，但达米安依旧拒绝了。

达米安冷静地辩解：“因为我需要后援。”

“谈判并只不是双方坐在桌子前唇枪舌战的辩论。”

“我能保证，在我提出条件的十分钟之内，监狱和星辰实验室就会受到袭击。”

然后他们就会以闪电侠和钢骨的家人作为要挟，胁迫达米安就范。

那两个场地都不在哥谭市内，刺客联盟完全可以毫无顾忌。

“这就是联盟的做法。”

钢骨闭上眼，脑海中数道案例闪过，他得承认达米安的担忧很有道理。

“如果我将注意力集中在保护他们身上，”钢骨尽量不提到他的父亲：“就不能离这里太远。”

闪电侠的反应速度足够快，但在处理信息的手段上无法与联盟的精锐相比，需要钢骨为他指引方向，而钢骨很难一边深入险境，一边还继续远程指挥。

达米安的联盟之行里必然不会有他们的位置。

而罗宾并不只是一个鬼魂，他需要他的身体才能移动，达米安也不可能一个人背着罗宾的盒子行动。

“没错，”达米安说：“分工明确。”

罗宾的金币在桌子上弹了一下，但并没有表达什么信息，他在达米安与巴里的争吵中保持沉默。

不知这副场面是让他否想到了什么。

巴里笑了，他看上去有点生气：“闭嘴吧，达米安。”

达米安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这是最好的办法，别让分离焦虑影响你的神智，艾伦。”

“我不知道，但是，”巴里急躁的挠着头发：“我的神智正在向我展示，未来的某一天我和钢骨不得不在网上给陌生人发短信，请求他去找一个拿着武士刀的男孩。”

达米安叹了口气：“别把自己和恶魔相比。”

“而且我又不会死。”他自信的昂着头。

“闭嘴！/闭嘴！”

这次连钢骨也下意识的回答。

任何人在焦虑的时候都会有所忌讳，就连超人也会在佐德降临时，去教堂寻找帮助。

现在，钢骨和巴里立志于打断达米安立起的旗帜。

“……很好。”

达米安沉默了一瞬，他站起来，跺着脚走进自己的房间。

“达米安！”巴里在他身后喊道，想要追上去，但刚站起身就被钢骨拦住。

僵持之际，一道金光从他们面前闪过，是罗宾追了上去。

“让他冷静一下。”钢骨说，他还想说你也冷静一下。

巴里发出懊恼的叹息，他跌坐回沙发上：“我表现得太糟糕了，但我不能、不能——”

他的喉间满是颤抖的声音。

钢骨拍拍他的后背：“我知道，有时候人们的期待总是不合时宜，那还算不上错误。”

“谢谢……”巴里垂头道：“我只是不能让他一个人——你那时不在，但看到他母亲的名字时，达米安几乎停止了呼吸——我很害怕。”

那让巴里心神不宁，他不清楚达米安曾经的生活，但那样苛刻的训练中成长，他的童年必然不会简单，而这就是达米安在刺客联盟所经历的一切，巴里不能放任他独自回到那样的环境。

还有他的母亲，巴里还记得，大都会时，达米安将一个孩子送回他母亲的怀抱，看着她们紧紧相拥，达米安的眼中流露出怎样的神采。

达米安总是骄傲于他的强大，为自己的谋略而自豪，巴里看得出，他将这些物理上的能力作为感情的替代，仿佛有人告诉他，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得到尊敬与爱戴。

这不正常，而且谁会在孩子蹒跚学步的年纪里灌输这样的想法？

是的，巴里当然害怕联盟会伤害达米安，但他更害怕，最终刺伤达米安的人是他的母亲。

“也许达米安说的没错，”钢骨慢慢道：“如果选择够多，走错的机会就会变少。”

巴里侧过头，从指缝里看他：“……什么意思？”

“你有想过招募超人吗？”钢骨问。

这是受到了达米安的启迪，就在刚刚，是他让巴里去想超人。

钢骨耸耸肩，尽量自然地说：“我知道你们之间有所交集，也许对普通人来说超人很难见到，但对闪电侠而言并不是这样吧。”

巴里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他有时会在星球日报的天台上停留一会。”

他想那或是在和某个记者交谈。

“超人有你我不能企及的力量，他也有超级速度。”

最重要的是，尽管超人长居大都会，但他实际上并不受制于此，他会出现在世界各地，出现在重大灾难的现场。

不会有人奇怪，他今天怎么没有出现，反正人人都知道，超人总会在世界的某个地方。

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人选吗？

而且钢骨一直很好奇，闪电侠与超人在同一时间出现，还有报道说他们曾经并肩作战，为什么他们之间不互相交流呢？达米安竟然没有试图将超人也招揽进队伍？

是因为超人年纪大，还是因为他魔抗低？

“没错，”巴里眼睛亮了起来，他慢慢直起腰：“我可以找卡尔帮忙。”

闪电侠和超人的关系不错，事实上，更换基地后，闪电侠还给超人捎过消息：布兰德提到的亚特兰蒂斯危机和卢瑟的阴谋。

在巴里看来，超人看上去不苟言笑，但其实很好说话。

他不常提起超人，是因为达米安对氪石的执着不亚于黑蝙蝠侠的电脑，现在还要加上那一百多份针对性资料，让巴里不能那么坦诚的直视超人的双眼。

达米安曾经无比强调，没有氪石就不要与超人作对。

巴里现在觉得这种顾虑非常充分，毕竟刺客联盟也不应该有氪石。

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得和他谈谈。”

电光划过，闪电侠在夜色里留下一道尾音。

“还有维克，帮我留意绿色辐射的氪星陨石——谢谢——”

钢骨又叹了口气，以他的年龄来说显得太过苍老：

“好吧。”

巴里、达米安和罗宾都离开了。

钢骨独自坐在安静的房间里，将后背靠在沙发上。

他闭上双眼，让头脑中浮现出无数信息。

首先是巴里说到的氪星陨石。

他的脑海中充满了行星改造机、大都会、超人、北极异动，质疑、咒骂、期待、祈求……

有人匿名雇佣人手，在印度洋打捞飞船遗骸。

钢骨跨过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纸张，跟着那条线看到雇主的名字：

莱克斯。

不出所料，他想。稍后再告诉巴里，或许还有超人。

然后钢骨咽了咽口水，他将面前的信息变成一阵闪烁的火光。

再抬起手时，空中浮现了c·c·巴特森的报道，还有不久前被录像捕捉的面孔截图。

维克托紧张地深吸一口气，调出机械眼的记录，截下比利热情的笑容。

他伸出手，将比利的图像与c·c·巴特森对比。

条件符合，相似度高达70%和95%。

尽管在自己的脑海中，钢骨还是疲倦的闭上了眼。

他找到了。

威廉·巴特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