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6

林瑟发帖的时候没有多想。

住在一起的朋友，是隐去烛雀机器人的身份；天天让摸脖颈，是索要奖励的夸张版；更进一步，是她主动提出要不要帮忙测试，她知道此类测试不会是简单的相处，但烛雀委婉拒绝了，所以直白地问拒绝的原因。

才有了这个看上去什么都讲了的贴。

只是她没想到下面的回复长这样。

【住一起的朋友，还摸脖颈？秀恩爱的臭情侣。】

【我猜测你的女友比较保守，想同你亲近一些，但不愿意走到最后一步。】

林瑟看了一会儿，有点疑惑。

首先，为什么都讲是她女友？

其次，为什么要讲是秀恩爱？

她疑惑回复。

【摸脖颈有什么特殊说法吗？】

这句话如同丢进水里的石头，激起层层涟漪。好在网友们天天上网，各类小说和电视剧没少看，集思广益从中拼凑解题关键。

【我觉得楼主在装蒜，正常人哪有不知道摸脖颈代表什么意义的？】

【也不一定，万一楼主年龄很小，被骗了呢？】

再一次因为没有常识而被当做小孩的林瑟摸了摸鼻子，又一次打开星际百科，搜索“摸脖颈是什么意思？”

首先跳出来的是一条林瑟最不解的信息，粗黑大字顶在最前：

【第三星系防侵害热线，如您在任何情况下遭受侵害行为，请寻求我们的帮助。】

第二条是个视频，封面是一位长发医生，抱拳坐在桌前，头上顶着几个大字：对象让我抚摸她的脖颈是什么意思？

烛雀正在门口清点艾琳娜给她发来的东西，两人短暂分开两分钟，林瑟望了望，确认烛雀看不见自己的智脑投屏，她开了静音，做贼心虚般看了起来。

“怎样摸脖颈才能让对象感到舒适？”

字幕上来就是王炸，林瑟回调两秒，确认自己没进错视频。

还好开了静音，这话让烛雀听见她都找不到理由解释。

她憋了一口气，接着往下看。

“众所周知，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脖颈上都有储存信息素的性腺体，Beta由于无法进行标记或被标记行为，腺体逐步退化，但部分Beta的性腺体仍然保持一定的敏感度。”

“其中性腺体最敏感的是Omega，在进行标记行为前可以适当按揉进行信息素唤醒——”

“啪”地一声，林瑟关掉视频。

她现在脸涨得通红。

为了不让烛雀发现，她僵硬地站起来，往洗手间里走，打算洗个冷水脸冷静一下。

“主人，你去干嘛？”烛雀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林瑟往反方向走的背影，猛地站起来问道。

“上个厕所。”林瑟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任何问题。

“我能一起去吗？”烛雀又问。

“不太能，”林瑟甚至解释了一下，“没有两个人一起上厕所的空间。”

“那我在外面等你哦。”烛雀直接丢下正在清点的东西，跟了上去，搬个凳子就往门口一坐，俨然守护神。

林瑟关上门，调好静音模式。

先洗了个冷水脸，冰冷的水带走她脸上的热量，连带着脑子都清醒不少。

视频是不敢看了，她又点回发的贴中。

【我现在知道摸脖颈是什么意思了，为什么不同意更进一步呢？】

林瑟还是不解。

要是烛雀愿意教她一门技术，她协助烛雀测试功能，算起来还是她更赚一点。要说烛雀不乐意吧，烛雀又时时刻刻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可就是不愿意细说测试内容。

林瑟想不明白。

【我看明白了，楼主估计年龄不大，被其他人哄骗了，对方享受她的好，但又不愿意负责，哪怕只打一个临时标记都要三个月才能代谢掉，不方便钓新鱼咯。】

【我觉得也是，楼主你应该遇到绿茶了，对面段位蛮高，早点跑路吧。】

林瑟翻阅的手指一顿。

“主人。”烛雀靠在门边，提高嗓音，脆生生地喊她。

“嗯？”林瑟吓一跳，“怎么了？”

“五分钟没有跟主人讲话，好想你。”烛雀垂着头 ，可怜巴巴地说。

林瑟又洗了个手，打开门。

微凉的风从后院门钻进来，门外，A005正在旋转着怪叫，头顶的洒水装置将水撒满花圃。并不暖和的阳光跳跃进屋，落在烛雀脸侧，长而浓密的睫羽在发光，眼瞳比天穹模拟的太阳更耀眼，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用仰慕的视线望着林瑟。

“久等。”林瑟礼貌地说。

烛雀微微愣神，似乎没想到林瑟会讲这句话。

在林瑟发觉前，她换上笑容，扑进林瑟怀里撒娇：“魅魔的程序设定是黏人，无论主人想做什么，我都会等你的。”

烛雀在她怀里仰头问：“主人，你有什么烦恼我都会为你解决。”

多么善解人意的小魅魔。

林瑟叹了口气，她还是想太多了，烛雀只是一个机器人，只是拟真程度过高，她总会忘记烛雀的身份。

这个时代，机器人仍然不能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这是人类研究机器人与AI的底层逻辑。

一个机器人能有什么害人的心思。

她越发觉得自己发这个贴是个失误。

“东西清点完了吗？”林瑟将她抱起来，往外走。

烛雀头窝在她怀里，轻微晃头：“离开主人的视线，我一点事情都做不下去。”

林瑟没接这句话。

A005浇完水了，带着一头的水渍嗷呜嗷呜回家，在家门口时，从壳里伸出机械臂，从门口的工具架上拿出抹布，替自己擦干净身上的泥土，咕噜咕噜就开进来了。

“做饭咯，做饭咯！”它大喊着，一头扎进厨房。

“我不知道你出厂时有没有设置口味需求，所以先将就我的口味吃，你有需求跟我提。”林瑟将她放回在快递旁，陈述自己的安排。

“吃饭也有我的一份吗？”烛雀惊喜道。

“营养液能吃，普通饭菜应该也能吧？”林瑟想了想，啪自己的推测出问题，“如果不行的话我现在可以取消。”

“没有问题，”烛雀又往她怀里扑，“主人，最爱你了。”

林瑟叹了口气。

机器人懂什么爱不爱的。

她没有反驳烛雀，让烛雀自己做自己的事，她又回到沙发上，继续浏览刚刚的贴。

因为这两条猜测的评论，后续把两人关系往不平等关系上思考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开始现身说法自己的例子。

林瑟随便浏览几行，刚打算发回复，账户跳进一笔钱，同时伴随着客服的新消息。

【亲亲，为了感谢您替我们测试新类型机器人，这是我们每个月为您提供的报酬，请笑纳喵～】

林瑟粗略数了一下，这笔钱还挺多，甚至比小七和小九她们给的钱平均下来还多。

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

林瑟有点怀疑。

她切回帖子里，继续自己的思路，发了一句解释的话。

【所有信息都有模糊，事情真相并不是大家讲的那样，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多谢大家的解答。】

过几秒，她刷新，又是一条新出炉的消息。

【楼主被坏女人哄得找不着北了，可怜哦。】

坏女人，烛雀么？

林瑟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烛雀，她正从大箱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鸟摆件，皱着鼻子仔细观察，像只正在嗅闻玩具的小狗。

……坏在哪里呢？

林瑟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回复这条评论。

【她又没骗你。】

说罢，直接关掉贴子。

烛雀本人一点好处没收到，她还因为烛雀得了许多好，一点苦头没吃，这叫什么被哄骗。

林瑟摇了摇头，还是怪她信息讲得太模糊，让网友误解了烛雀。

*

烛雀收到了很多东西，除去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伪装成小摆件或是衣物的武器，连机甲都给她送来了。

她垂着眸，表面翻动物品，实则在跟她的机甲意念对话。

“我要待在你们房间，我保证你们做.爱的时候转过身不偷看。”小鸟说。

“她发现你是活的怎么办？”烛雀冷哼一声问道。

“跟你做的时候还能发现我是活的，那就是你没用。”小鸟嘲笑道。

“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让车压扁。”烛雀威胁。

“能压扁我的车还没发明出来。”小鸟得意洋洋。

“被莉莉丝揍得快裂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讲的，”烛雀给小鸟扔回箱子里，“我反正不可能让你看林瑟睡觉的样子，你就跟A005待着吧。”

“莉莉丝揍我不就是林瑟揍你，你还嘲笑我！”小鸟就差扑扇翅膀了，但她还得装个没有生命的摆件，只好在烛雀脑海里抗议。

“她当时牵着我的手问我有没有受伤，身上痛不痛，要不要带我去医疗舱里躺会儿，”烛雀回味了一下那个场景，心情颇好，“你呢，你凑上去讨好莉莉丝，莉莉丝说你笨，容易影响她的核心代码。”

“……我不会原谅你的，烛雀，我要是能说话，我第一个跟林瑟告状，我要告诉她你是一个多坏多讨厌的女人。”小鸟在烛雀脑海里发出悲鸣，嗷嗷大哭，吵得烛雀皱起眉。

“告状？”烛雀冷笑。

“主人，”烛雀转头，委屈道，“腿蹲麻了。”

林瑟从新闻里抬头，看见烛雀整个人跪坐在地上的模样，蹙起眉，走过来抱她：“晚点我来给你收拾吧。”

烛雀趴在林瑟肩上，朝箱子里露出一个头的小鸟比了个鬼脸。

小鸟嚎得更大声了：“你这个爱装可怜的坏女人，林瑟现在太好骗了，等她恢复记忆她不会放过你的。”

烛雀垂了垂眼睫，过了几秒，恶狠狠地说：“这都不是你这个连心选机甲姐的手都牵不到的小废物应该关心的事。”

小鸟嗷呜嗷呜，俨然A005缩小版。

烛雀烦得想直接断开和它的精神链接，结果小鸟嚎得太用力，没注意直接一动，从箱子边摔了下去，掉在地板上，声音巨大，引得林瑟侧目回看。

小鸟不叫了。

她在林瑟的注视下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还送个小鸟摆件？”林瑟收回视线，问道。

“可能是放错了吧，”烛雀狠狠警告了一下小鸟，再扬起笑意，“主人不喜欢的话给她扔了也行。”

小鸟：“不要丢我啊——”

林瑟将烛雀放在沙发上后回头将小鸟捡起来，观察了一下：“当个摆件放客厅吧。”

小鸟长舒一口气。

“林瑟还是这么好，怪不得你对她死心塌地的。”

烛雀不置可否。

小鸟又多问一句：“她现在这么好骗，你睡到她了吗？”

“……”烛雀不语。

“这么好骗你都没睡到？”小鸟大声嘲笑起来，“你太没用了。”

“主人。”烛雀突然出声。

林瑟侧眸。

“我突然觉得很奇怪，”烛雀认真地说，“公司发个没用的摆件来干嘛，要不还是丢了吧。”

林瑟想了想，也觉得是，她将小鸟扔回箱子：“晚点我去丢了。”

小鸟：“……你给林瑟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现在这么听你的话。”

烛雀无辜地说：“不知道啊，可能是你本来就讨人厌吧。”

小鸟怒号：“你们这对狗妻妻。”

烛雀眨眨眼：“确实是天生一对。”

林瑟不知道她身边正安静坐着的小魅魔脑子里在想什么，等饭的间隙，她抽空看了一眼时间。

前几天她看本地新闻时看到讲抓到了一伙流窜作案的海盗，今天下午会游街示众，彰显本星军部的实力。

她打算过去看看。

这段时间她隔三差五会出去一下好熟悉这个时代，这几天耽误了没去，今天下午是一定要出门了。

“下午我出去一趟，你就待在家里吧。”林瑟说道。

带个魅魔出门不方便，她自己都还不算熟悉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