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1

林瑟又做梦了。

这几天她没有做过梦，白天太累，晚上便格外好眠，睁眼便是清晨。

尤其是烛雀还格外黏人，黏人到林瑟完全没空细思梦中这位连脸都没见过的女嘉宾。

她有些好奇，这次会是什么故事。

梦里仍然看不见她的脸，只是不再是被头发遮住，而是她睁不开眼睛，只能虚虚看见一条缝。

女人纤细的手指覆上她侧脸，食指在耳根附近摩挲，剪得秃秃的指甲时不时划过耳垂，轻轻的，像在挠小猫。

她努力掀开眼皮，却重得犹如千斤坠压住，怎么也掀不开，只好作罢。

女人凑近，靠在她脖颈附近，鼻尖蹭来蹭去，痒痒的，像一只蚂蚁顺着椎骨钻进身体爬来爬去，浑身发躁。

女人似乎也发现了这点。

她蹭得更起劲了，恨不得整个人变成那只钻进去的小蚂蚁。

林瑟燥得难受，想推开女人，也真的伸出手了，还没来得及推开，手就被捉住了。

这个抓手的姿势，总觉得很眼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梦里的关系，她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被压下，覆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脖颈旁停留的鼻息也消失了。

随之是贴近的脸。

冷白的肌肤下薄唇艳红，仿佛刚咽过血，艳得刺目。

和眼熟。

唇角覆上湿润的柔软，循着唇线描绘形状，细细密密的亲吻，无害的小蚂蚁换做会噬咬猎物的红蚂蚁，爬过的任何地方都让人疼痒，全身过敏般发烫。

女人或许毫不知觉，或许正中下怀。

林瑟难受。

这种感觉像是人被挂在树杈上摇摇晃晃，偶尔递来一个凳子让她短暂歇脚，更多时候，她在风中颤抖。

她的确在颤抖。

女人安抚似地抚摸她的脸颊，移开脸，微微低头，去看她的状态。

而林瑟终于得以看清她的下半张脸——

这不是烛雀吗？

林瑟猛地惊醒过来。

智脑检测到不正常的清醒，床头灯自动点亮，映出林瑟惨白的脸色。

她直直坐起，脑子里糊成一团。

“主人，怎么了？”烛雀被动静吵醒过来，困顿地捂着眼睛。

“……”林瑟低头看她一眼，随即目光像被灼伤一样转头。

太可怕了。

“做噩梦了吗？”烛雀清醒过来，蹙眉关心。

“嗯，”林瑟压根不敢看她，“我去洗个澡。”

烛雀点点头：“那我陪你去。”

林瑟着急要逃到没有烛雀的地方去，没有多拒绝，掀开被子就往外跑。

她在前面跑，灯光依次亮起，烛雀提着睡裙在身后追，脚步匆匆。

直到关上门，林瑟才惊觉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她拧开冷水，在镜前停留片刻。

镜中的脸浮起潮红，明显受了梦境影响，睡裙湿漉漉地贴在背上，连腿都是软的。

这不正常。

起码对比起前几次梦境后的身体状态不正常。

但最不正常的是梦里的人有脸了。

她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这件事没那么难以面对，烛雀是个美貌的女……机器人；

其次，她生而为魅魔，会蛊惑人心，诱人绮念也很正常；

再然后，她和梦中人都有一头红发，自己下意识代入，这不难理解。

还是很难理解。

她竟然对认识不到一周的人产生非分之想。

她答应配合测试，是为了双赢，以物换物。

但倘若她真动了心。

在这个举目无亲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她不能依靠任何人，也没办法让任何人依靠。

林瑟再洗了一把冷水脸。

冰冷的温度让她极速冷静下来。

她应该是同烛雀待在一起待久了，潜意识出了问题，不能代表什么。

只要保持距离就好。

这很简单。

*

林瑟洗完澡出来，烛雀像往日一样找她要抱抱，林瑟撒了个无关紧要的谎。

“我肌肉还有点疼。”她说完就往卧室走，没有去看烛雀的眼睛。

烛雀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不是在她每晚喝的水里加药了吗，怎么还会痛？”小鸟贴在她耳垂上，疑惑地问。

“可能练太狠了？”烛雀也有点怀疑，是不是最近几天强度上太狠了。

“不可能，”小鸟立马否定了，“甚至没到你们日常训练的一半。”

“她现在这个情况练不了这种程度，”烛雀托腮，“要不再减减？”

她思索着往卧室去。

林瑟没睡着。

她很难睡得着。

一直熬到平日起床的时间，她揉着眉心起床，A005已经做好早饭，欢快地在客厅奔跑，为主人带来新一天的干净。

见到林瑟，A005欢快地打招呼：“主人早上好！”

林瑟木着脸点头：“早上坏。”

A005才不管什么好的坏的，开开心心去打扫下一个区域了。

烛雀避开挤进来的A005，从卧室出来。

“主人，早上好。”烛雀向林瑟打了个招呼。

林瑟洗漱完出来，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才姗姗来迟地回了她的问好。

“你也好。”

烛雀坐在椅子上，不看早饭，直勾勾盯着她，仿佛只要林瑟一撒谎，她就能检测出来。

“没睡好吗，昨晚做什么梦了？”

烛雀不提还好，一提她心里就难受得紧，连带着语气也冷淡了点。

“我忘掉了。”

她现在只要一看到烛雀的脸蛋，就想到梦中轻轻撕咬她的薄唇，细细密密的痒意仿佛又爬上背脊。

“没事，”烛雀笑眯眯地握住她的手，“无论什么梦，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瑟低头，想着这双手昨天厮磨她的耳垂，又压着她的手不准反抗。

……她受不了了。

林瑟猛地收回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显得有任何情绪：“先吃饭吧。”

烛雀垂下眸，收回手，乖巧答：“好的主人。”

这下连迟钝的小鸟都意识到林瑟不太对劲了，她焦急地问：“你是不是把她练狠了她记仇了？”

烛雀：“……她没你这么笨蛋。”

小鸟没急着辩驳，或者说是也认可这句话，琢磨了好几秒，她惊讶地问：“她是不是想起点什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

烛雀也倾向这个可能性。

就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是不是关于她娇气又暴躁的脾气。

她没办法读心，想不出眉目，只能细嚼慢咽陪林瑟吃早饭。

林瑟靠看新闻转移注意力。

帝星的局势几经发酵，最后还是平息，跟烛雀说的分毫不差，公主在或不在，都掀不起什么风浪。

帝国某生物科技公司又研发出新产品，可以让Beta暂时体验Omega或是Alpha的身份，一经推出收到大力追捧，这意味着即使是Beta也能体验与AO恋人的信息素交流。

新闻最后，还给另外一款产品打了广告。

【全星际最好用的抑制剂，让Alpha和Omega暂时享受当Beta的肆意，不再受到信息素干扰，喜欢的话点击下方链接了解购买吧！】

林瑟心念一动。

她点进链接，是一款购买量后跟了好多个0的产品，好评人数更是好几个9+，林瑟不再犹豫，按下购买键。

有抑制剂她总不能再受到情.欲影响了吧。

*

下午，她继续练习。

除了第一天林瑟因为太累晕过去以外，后面几天她进步得极快，烛雀不闲着她，只要她表现出一点游刃有余的模样，烛雀就会再往上加两组动作。

令林瑟不解的是，她的身体仿佛格外适应这些训练，记忆里从未做过的动作做几组便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般，短短五天，她已经从最开始一个小时就眼前一黑到练习三小时还能吃完饭再睡过去。

进步大得像半夜睡觉的时候被烛雀改造成了机器人。

更令她疑惑的烛雀偶尔复杂的目光。

“主人，”烛雀意味深长，“你可能天生适合干这行。”

当她追问是哪行时，烛雀会俏皮地说：“就是健身呀。”

但她总觉得烛雀话里有话。

今天练习时，烛雀惯例想抱着她一起连，林瑟却拒绝了。

在抑制剂来之前，她不会和烛雀有任何多余的身体接触。

她按部就班练完了几组动作，练到最后两组时，被烛雀阻止。

“主人，不要练这么猛，”烛雀坐在台阶上，托腮，“晚上容易做噩梦。”

林瑟不敢跟她讲做的梦不是噩梦也跟健身没什么关系，只能停下，A005屁颠屁颠过来，机械臂高高举起递水。

“主人喝水。”

林瑟莫名其妙接过，盯A005好几眼，没忍住问出口：“它什么时候这么智能了？”

正在操控A005的小鸟对烛雀呵呵冷笑：“我真是受够了当你俩的爱情保安。”

烛雀圆睁着眼，懵懂摇头：“不知道，可能觉醒了吧。”

林瑟看着自己腿边傻乐的A005，要是A005觉醒了，第一件事不应该是欢快地在大街上随意奔跑吗？

她喝完水，A005接过空杯子，又开开心心跑走。

“主人，”烛雀站起来，不敢再接近，就遥遥望着她，强颜欢笑，“今天累吗？”

“不累。”林瑟不敢多留，几乎算得上是仓皇逃窜。

抑制剂快来吧，她真的受不了烛雀伤心的模样，跟淋雨小狗一样，下一秒就要抽噎哭泣了。

小鸟放A005去傻乐，重新贴回烛雀身边。

“怎么样啊，要不我给她下点药你直接把她办了，等她想起来也跑不掉了。”小鸟开始出馊主意。

“………这是违法的，”烛雀今天想了一天林瑟不对劲在哪，也有点低落，“能不能想点实用的办法？”

“谁敢抓你？，”小鸟惊讶地说，“抓你你把她们都击毙好了。”

“杀人更是犯罪，”烛雀气不打一出来，“我做你的时候是没给你放刑法吗？”

小鸟委屈极了：“你没放啊，你说当你的机甲只用打天下……”

烛雀脾气上来了：“我现在需要追女人不是打天下！”

小鸟窝囊地缩起来，怯怯地开口：“我刚看了，刑法没说怎么追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