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6

其实烛雀没有抱有希望林瑟会来哄她，与其说林瑟不解风情，倒不如说林瑟对感情一事毫不在乎，不在乎她，也不在乎别人。

上学时，林瑟是皎皎明月高悬，骄傲如她，也只能远远欣赏。

林瑟很聪明，只要她愿意学，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优秀。

烛雀一直觉得，她并不是木头，只是不愿意往身后看。

如今明月竟也愿意短暂照拂她一二。

哪怕是一轮残月。

她抿化唇齿间的奶油，香甜的气味淹过味蕾上的苦涩，就像她被打捞起来的情绪，骤然明亮。

烛雀的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从小的宫廷礼仪教会她完事不显露于面，在林瑟面前她极少控制自己鲜活的情绪，但现在是个意外，她正在思考。

她咬着叉子，长睫微垂，落下一片阴影。林瑟盯着阴影，心里毛毛的。

怎么吃了小蛋糕还不讲话呀！

林瑟将自己面前剩余的蛋糕往前推了推，试探性问：“还要吃点吗？”

烛雀如梦初醒，她露出个笑容：“主人也吃。”

她从蛋糕里挖了一勺，递给林瑟，翘首以盼，火红的长发仿佛又亮了一层。

林瑟没有多想，烛雀愿意讲话了，这是个好兆头，她吞下去的瞬间才意识到——

这是烛雀用过的勺子。

烛雀本人坦坦荡荡：“主人觉得好吃吗？”

林瑟当然觉得好吃，不好吃也好吃。星际时代的甜品价格怎么还没打下来，付钱的时候林瑟心都在滴血，如果不是哄烛雀，她是不舍得给自己尝这一口的。

“是蛋糕好吃还是我——”她说着说着，话音就拐向其他地方了。

林瑟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她接下来一句话要说什么，提前截住话头：“今天为什么不理我？”

烛雀现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讲自己方才在生气了，因为林瑟没有逆着她的话哄她就生气这件事听起来太幼稚了，像小孩才会做的事。

她咳了咳，找了个理由：“身体有点不舒服，没有讲话的力气。”

想了想，她继续找补：“不过吃了主人给的小蛋糕，我开心多了。”

林瑟沉默又沉默，好半晌才没憋住：“可是你早上说你挺好的。”

烛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嘴犟一次就需要犟好多次。

她继续为自己找补：“我不想让主人为我担心。”

她说得理直气壮，下巴微抬，骄傲得像只开屏小孔雀，丝毫看不出心虚的痕迹。

林瑟也没看出来她心虚，只是又顿了几秒后，提出疑问：“你绊A005那一脚也挺快的。”

A005正好在打扫门边风带进来的尘土，听见自己的名字，超大声嗷嗷回应。

烛雀闭上眼，忽然后悔替林瑟修好A005了，她就应该让艾琳娜再买个全新版本的机器人过来做家务，起码最新款的机器人很懂得闭嘴。

“它往你身上浇水，”烛雀说，“我看着生气，提前预估好它的行动速度与轨迹，是预判。”

林瑟见她语气理直气壮，信了大半。

“这么厉害吗？”林瑟真情实意夸赞。

“那当然。”烛雀都快待不下去了。

林瑟这句话确实是纯纯的夸赞，没有阴阳她的意思，但她心虚，听着就很不是滋味。

“再吃点吧，”林瑟将蛋糕推过来，“我去趟卫生间。”

她走进厕所，点开智脑，切进之前经常浏览的论坛，发送回复：

【谢谢姐妹们，她愿意跟我说话了，但是她说她没有生气，只是身体不舒服。】

刚过半分钟，下面跳出来一堆回复。

【……】

【不是姐们儿，你这个情商怎么找到这么可爱的女友的，能不能教教我？】

【楼上的，卡建模的。】

林瑟没在乎网友们的回复，往上翻了翻自己的发帖。

【住在一起的朋友突然不理我了是怎么回事？】

1L：这个发帖格式好眼熟啊，是不是上次那个摸脖颈是什么意思的姐妹？

2L：我觉得是，现在流行把女朋友叫做住在一起的朋友吗？

林瑟当时没有理会网友的回复，她得替烛雀保密魅魔的身份。

她简单叙述了一遍。

“昨天她特殊时期，强行压下来后情绪就不对，说要一个人待会儿，我就让她一个人待了一会儿。早上起来又说身体好了，但还是不理我，甚至迁怒家里的机器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18L：我简单翻译一下：需要哄的时候没哄，女友生气了，楼主还不知道为什么。

19L：我是楼主的女友现在已经离家出走了。

过了几十条，林瑟才看到一条有用的建议。

75L：哄，怎么哄我就不教你了，因人而异，你再不哄，女友要跑了。

林瑟了然，多看了两分钟后关上手机，思考半天。

大家都说要哄，出的办法也千奇百怪，但她不能让网友教她哄烛雀讲话。

林瑟朴素地认为，大家出的主意有点太过黄.暴，她做不出来。

——总之，她结合网友的经验和自己的理解哄好了烛雀。

她心情颇好地走出卫生间，正好烛雀关上大门回来，她手里捏着包装盒，晃了晃：“主人，你的抑制剂到了。”

早上起来时她本来打算爽约取消，点进链接时发现了昨天没看见的红色大字：“每位考生的信息我们已经记录在档，请不要随意取消！”

通红的字刺得林瑟眼睛发痛，她不太了解取消的后果，专门查询了，说是每个片区每日测试的考生人数有限，每位都是针对性别的测试，所以不能随意取消预约。

——如果取消，会上门审查。

那太可怕了，林瑟目前的身份可经不起细查。

她还是决定要去，横竖以她的资质进不去。

烛雀已经在拆盒了，林瑟走过去，好奇地凑近，观察“抑制剂”的模样。

晶莹的纯色液体在玻璃管中晃荡，看不出任何特殊的模样。

“主人，现在打抑制剂吗？”她问道。

林瑟点头：“我看看往哪里打。”

她凑近看说明书。

需要扎在脖颈上。

为了方便快准狠一次成功，针尖做得异常尖锐，烛雀盈盈靠在桌边推空气时，液体自尖端溢出来。

林瑟又有点打退堂鼓了。

怎么没人告诉她，针尖这么长这么尖锐，看上去扎到人会非常痛。

烛雀推完空气，将玻璃管递来：“主人？”

林瑟接过，玻璃管冰凉的触感提醒她等下要面对的事情，她情不自禁抖了抖。

但该打还是要打，不然身份被拆穿了怎么办？

她咬咬牙，闭上眼，就要对着脖颈而去。

针尖上冒出的水珠滴在脖颈上，激得林瑟泄了气。

“烛雀，你能帮我打吗？”林瑟试探性开口。

之前烛雀非常抗拒抑制剂，她不能勉强烛雀。但预约的测试就在明日，如果不是预约推不掉，抑制剂打完以后会短暂有身体上的副作用，她也不会急于今天。

“能呀，”烛雀笑眯眯接过，“可能有些痛，主人不可以记恨我。”

“不会的。”林瑟坐下，方便烛雀行动。

烛雀捏着针管，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小鸟：“你真给她扎啊？扎了还怎么开机甲？”

烛雀眼睛轻轻扫过林瑟裸.露在外的脖颈，她从未在这种状态下见过林瑟脆弱的腺.体，不禁多看了几秒。

“我换过了，”烛雀回道，“我不会让任何因素影响她的前途。”

除了她。

从前她没得选，只能遥遥望着。

如今有办法，她就是挤，也要挤进林瑟的生活。

“这能瞒多久，”小鸟不大聪明的脑子转不灵光，“下次发.情期她不就全知道了？”

烛雀没有再回答。

谎言本就是一个套着另一个，不断圆谎，不断再撒谎。她没那么多选择。

指尖轻轻刮过脖颈，Alpha的脖颈与Omega一样脆弱。林瑟不适地打了个颤，全身酥酥痒痒的。

她忍不住催促：“快一点。”

烛雀才不着急，这种机会多难遇，她不得趁机多占点便宜。

指腹打转，她在寻找腺.体的位置。

林瑟咬着唇，好让自己不发出难耐的声音，手指紧紧抓住裤腿，棉麻材质的裤腿皱成一团，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

烛雀叹了一声，终于触碰到腺体最敏.感的地方，她比了比针尖，在林瑟完全不注意时，轻缓地将液体推了进去。

疼。

林瑟皱了皱眉，即使她能感觉出来烛雀已经非常温柔了，但腺体本身的脆弱导致的不耐疼，是没有办法通过任何办法缓解的。

注射完毕后，烛雀揉了揉针眼的位置。

爽感压过痛楚，林瑟稍微好了些。

“没问题啦，”烛雀放下针管，无辜地讲，“腺体最深处的效果最好，我找了一会儿，没有给主人带来麻烦吧？”

林瑟摇摇头：“你做得很好。”

烛雀心情颇好地勾起嘴角。

林瑟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看说明书，等待副作用来临的时候研究一遍。说明书上长长的禁忌和副作用提醒她抑制剂并不是长久之计，她只能许愿自己的体质不会过于排斥抑制剂。

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网友说的头晕目眩眼睛花，腿脚无力脖子痛，只有烛雀按过的地方还残留些许痒意。

“我怎么没感觉有副作用？”林瑟摸了摸那个地方，自己的体温掩盖掉不熟悉的触感，才转头不解地问烛雀。

“不知道诶。”烛雀摇头。

然而林瑟下一句话就差点拆穿她的谎言：

“你能尝试放一点信息素让我试一试还有反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