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李澄减轻了手中的力度,但他并未放开怀中的莲花,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他低声而逼迫地询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事关重大,你最好老实交代。”
莲花喘着粗气,脸色苍白,低低地、艰难地对他说:“莲花自幼随祖父学习风水之术......略懂阴阳之道。”
这话听起来很有可能是撒谎,但李澄并未过多纠结于此。因为此刻马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肃王府门口,外面传来一众姬妾莺莺燕燕的请安声音:“妾身们恭迎王爷回府,愿王爷福寿安康。”
李澄心中烦躁,再次栖身向前,压低声音威胁道:“你最好给我管住自己的嘴,如若不然,本王定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莲花却并未因此退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揽住李澄的脖子,眼神坚定地望着他深深的眸子。李家男儿素以俊逸非凡闻名于世,李澄亦不例外,他的容颜如同雕刻般立体,让人一见难忘。
莲花不敢走神,强作出一副妩媚动人的模样,娇声道:“莲花如今已经是王爷的人了,王爷尽可以完全相信莲花,莲花是不会背叛王爷的。”
李澄望进莲花的眸子,她清亮如水的眸子波光流转,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令他一时之间心驰神荡。然而,这份失神只是短暂的,待他反应过来后,他恼羞成怒地拔开莲花的双手,将她一把推开。
也不管莲花一屁股坐在马车上如何的狼狈,如何的可怜,他低吼道:“起开,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休得触碰本王,否则本王绝不轻饶!”
随即,他轻轻地拢起马车帘子,缓缓地掀开,准备优雅地踏出马车。而此刻,莲花恰好从这个独特的方位望去,她不经意地瞥见元敏也正顺着马车帘子的缝隙向内张望。当元敏的视线与莲花交汇时,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仿佛在这一刻,时间凝固了。
马车前,站着一位风华正茂的女子,她正值桃李年华,容颜如画。鹅蛋脸精致而小巧,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直鼻梁则增添了几分坚毅与高贵。她的容貌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西域风情,令人心生向往。她身着一件大红色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褙子,那金线交织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下身则搭配着一条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裙摆轻轻摇曳,如同晨雾中的梅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的发髻梳成了坠马髻,显得端庄而大气;另一边,则用半月型镶珊瑚玳瑁蜜蜡梳蓖做装饰,更添了几分别致与优雅。
莲花收回目光,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把一切希望都压在李澄身上的决定或许下得太仓促了。这份仓促在此时此刻显露无遗,她不禁有些懊悔。当她看到元敏的那一刻,才猛然想起,李澄早已有了婚配——世人口中的肃王妃,正是八公之首的辅国公之女元敏。这个认知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她的内心,让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所以,老皇帝竟然将如花似玉的莲花赐予李澄为妻?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此时此刻,仔细琢磨此事,元敏心中不禁嘀咕:这位老皇帝不是年老糊涂了,就是背后另有深意!然而,以莲花的聪慧,她更愿意相信这位老皇帝是别有用心。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一个男人又岂能拥有两位正妻?
然而,此刻莲花已经没有时间去深究这背后的原因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显得娇柔妩媚,故作娇滴滴地唤了一声李澄:“王爷,你怎么不等妾身一起下马车呢?”
元敏站在一旁,眼皮跳得愈发厉害,她心中早已明白了李澄此次进宫的目的。在此之前,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那些条件优越的贡女们怎么可能看得上李澄?而李澄也绝非是第一个挑选贡女的人。然而,当她看到马车上那位女子时,心中无比震惊。
那位女子岂是寻常之辈?她不仅生得一副狐媚之相,令人作呕,而且刚刚与她对视的那一眼中,更是透露出一种含威不露的气势。那冷冷的一瞥,仿佛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心思,瞬间瓦解了自己平日里在王府里所有女人面前惯有的权威。权威?区区一个妾室,竟敢用这种眼色看她,简直岂有此理!
元敏心中愤愤不平,她深知若不给这位新来的女子一个下马威,日后她还不反了天吗?于是,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贡女。
元敏面上熟练的挂着热情的笑容,步伐轻快地走过来,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扶行动不便的李澄。她的动作既温柔又果断,手上不停地稳稳地支撑着李澄,嘴上也不停歇,亲切地说道:“敏敏可真是喜欢这个妹妹,长得跟花儿一样的人物,真是美丽动人,丝毫不比咱们府里的姬妾逊色半分。不知道爷打算给她什么名份呢?”
李澄在黎天明和元敏的悉心帮助下,不动声色地从马车上缓缓下来。落地后,他顺势靠在黎天明身上,稳定住身形,随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元敏。他的眼神中既有无奈也有审视,他自然明白元敏这是在宣誓自己对他的主权。这个女人虽然未必对自己全心全意地尽心,但在维护权势和地位方面,她倒是极尽所能,从不吝啬自己的努力和才智。因此,李澄并没有急着回答元敏的问题,而是沉默片刻。
元敏有些狼狈,王爷在新人面前对自己这种态度令元敏及其不爽。她压下心中的不舒服,强颜欢笑:“不知道这位妹妹是北陆哪家的闺秀?若是两班出生,大可以给她侍妾的位份。”
莲花被气笑了,侍妾?她说了算得了吗?她明白元敏这是想拿捏自己,但她安莲花可不是能随意拿捏的主儿。于是,她道:“我乃北陆玺主之女安莲花,刚刚听元妹妹一言,怕是元妹妹有什么误会?”
她口口声声称元敏为妹妹,元敏心想,区区一个贡女,凭他也配?但又听此人继续说道:“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他明明已经下旨把我赐予王爷做妻了,这会儿元妹妹让我做妾,莫非元妹妹要撺掇着王爷抗旨?”
元妹妹?做妻?乍听此言,元敏又气又急,惊愕之下盯着李澄好半天,一时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她只觉得脸臊得火辣辣的,亦听到平日里在自己威势下不敢言语的侍妾们窃窃私语。她怒极,但从小被喜怒不形于色洗脑的她极快的收敛了自己的怒意,不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王爷,她说的可是真的?”
李澄依旧不答她,待被黎天明扶到轮椅上后,才转头吩咐宝瓶:“服侍你们主人进了王府再说。”
却并不看元敏,道,“我们也进去吧。”
这无疑是对元敏最残忍的宣判,她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再也无法强颜欢笑。她深知,这不仅仅是对她个人的打击,更是对整个家族命运的沉重一击。
侍妾们目睹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亦是精彩纷呈。她们有的惊讶,有的同情,有的则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卷入这场纷争。然而,她们都不敢表现得太过火,只能默默地跟在三人身后,一同踏进了那座庄严而冷清的王府。
王府内,气氛凝重而压抑。元敏的心情如同被乌云笼罩,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会如何,更不知道能否再次见到家人。但她明白,这一刻起,她必须坚强面对,无论前路多么坎坷,都要努力走下去。
莲花扶着宝瓶的手,步伐轻盈而庄重,默默地跟在李澄身后,他们穿行在夜色朦胧的肃王府中。此时早已过了掌灯时分,但肃王府内却灯火通明,一盏盏六角琉璃宫灯高高挂起,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将整个王府装点得宛如白昼。
一行人缓缓步入垂花门,只见两旁是曲折蜿蜒的抄手游廊,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当中是宽敞明亮的穿堂,地面铺设着光滑如玉的青石板,显得异常整洁。在穿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紫檩木牙雕梅花凌寒的插屏,那梅花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正迎着寒风傲然绽放,为这肃穆的王府增添了几分生机与雅致。
绕过插屏,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大的花厅映入眼帘。花厅内布置得典雅大方,各色花卉争奇斗艳,香气袭人。厅后便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七间上房巍峨耸立,气势恢宏。廊间依旧悬挂着琉璃宫灯,它们熠熠生辉,将雕廊画栋映衬得更加华美绝伦。然而,尽管肃王府的每一处都透露着高贵与典雅,但这一切却远不如安王府那般富丽堂皇,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