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来到下关道，当初二狗就是在这里被射杀身亡。

我想去找二狗尸体，但不知道他会被丢到哪里，或是早就被分尸给野狗吃了。

云昭道：“你不如直接跟我去找大将军，他应该清楚。”

如今关口排查比以往更严，就连往来行人的包袱都要查看。

当云昭身上的证据被官兵抖落出来的时候，他们脸色大变，听闻我们带证据来找大将军时，派人去通报一番，我们在外头从天黑等到天亮，再等到天黑。

终于是传来了情报，将军刚打完仗回来，传我们二人过去军营里。

去军营的路上，我们难得骑马，云昭将证据递给我。

“李小花，这事儿应该由你去。”

最近他越来越爱连名带姓的叫我，之前都还会说李姑娘，小花姑娘。

我挠了挠头最后败下阵来。

大将军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他，上次人群里远远一眼，直觉他满身杀气，他莫约四十出头，脸上有道浅浅的疤，沉默时满脸严肃，外头是士兵训练巡逻的声音。

将军看完罪证，红着眼抬头看我，“是本将军错了，听了小人谗言，误会我大齐百姓，我要保护他们的，怎么会成了害了他们的凶手。”

这会儿瞧他，没了严肃，满是懊恼，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

我跪在地上磕头，云昭则是立在一旁。

“大将军在上，还请大将军为我梨花巷洗刷冤屈，并且……”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云昭，他冲我点头鼓励，我继续道，“并且告诉被当成细作射杀的少年，尸骨在何处？”

大将军怔怔地望我，嘴里喃喃道，“你是他何人？”

“他是我兄长。”

我根据士兵的指引在乱葬岗找到李二狗尸骨。

晚上下起了雨，今年春季总觉得格外漫长，雨水也多，淅淅沥沥的。

我不喜欢下雨，因为一下雨，就不能出门，衣服只有一套，不能弄湿。

所以在这时，我喜欢趴在破窗户上看外头的那棵梨花树，见它在雨里落花，染一地的白。

将军心里愧疚，替我好生安葬李二狗，还派人为他做了碑。

我望着石碑傻笑流眼泪。

他生前没有舒服安逸的家，现在却有了，还是拿命换的。

“本将自知愧对梨花巷百姓，但一定会好生安葬他们，叛国之人绝不姑息，只是如今尚在打仗，我须得安定边关，待战事平息回京后我一定将此事上报皇上，秉公执法，今断指为证。”

在战场从不低头的人，却在这坟冢前弯了腰。

随后他拔出腰间长剑，削断了自己的一截小指，将它一起埋进土里。

我忙拉住他的手腕，取出腰间的干净帕子，为他捂住伤口。

“将军保家卫国，身后小人作乱，将军是个好将军，如今罪魁祸首已死，还望护好家国，我想他们不会怪罪，若心里过意不去，将军不妨在战场上多杀几个胡人，就当是赔罪了。”

“多谢！”

这也是二狗愿意看到的。

雨下了三天才停，我在边关也就多留了三天，趁雨小的时候，云昭带我出去买了几身衣裳，这两天，我洗了好几次舒服的热水澡。

“李小花，快出来。”

云昭敲响我的房门，我从客栈柔软的床上翻身下去，打开房门，他一把抓着我的手带我翻身上屋顶。

他指着天上的七彩的虹桥，“看，天虹。”

这三日，我习惯云昭连名带姓的喊我，也喜欢他跟我跟的紧。

好几次他有事离开后都要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才离开。

我笑他怎么变得扭扭捏捏，不如当初来去如风。

他笑着没说话，只是那双眸子分外忧伤。

“李小花，你要不要跟我走？”

雨后的空气里裹挟着一股泥土的味道，迎面吹来的风凉凉的。

“去哪？”

“南下，走到哪是哪。”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