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安室透百般不情愿,还是不得不跟上了我的脚步。我刚才恐吓他的话不像假的,他至少得弄明白我到底给他注射了什么?
“snowball,安室先生不陌生吧。”
我们又坐回基地的小酒吧内,和之前不同,酒吧里空空荡荡。会议上死的那几位手下的势力群龙无首,现在估计有不少人正虎视眈眈地想要接手,还有更多过去和卧底牵涉颇多的成员现在也正焦头烂额的忙着撇清和他们的关系。
“给你用的那个,可以理解为snowball的稀释版本,不会立即死亡,但需要每周找我领一次解药。”
我摇晃着杯子里的气泡水,“爱丁堡生物研究中心的最新产品,独此一家。只可惜产量不高,你还是第一个用上的人呢,记得给他们写试用体验。”
安室透的心沉了沉。
我确信他不敢赌。
snowball的特性就是入水无痕,融入血液之后没有特殊手段是检测不出来的,而那种手段至今没有为官方所用,就算安室透现在去医院检查也检测不出血液中的毒药成分。所以他无法确认我到底是在胡说八道,还是真的给他下了毒。
而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也要挣扎着考上最好的学校,最后远渡重洋到美国实现自己价值的人,一个被关进监狱之后也要拼命的逃出来,费尽心力的加入组织谋求东山再起的人,他会拿自己的命去赌我手上没有,也没有给他下那种毒吗?
他只会怪自己之前太过莽撞,轻易就答应了和我在伦敦见面。
当然,我确实是在诓他。除了上飞机前给他打了点葡萄糖之外我什么都没做过,安室透现在的身体健健康康的,比我都生龙活虎。
但是除了我以外谁会知道呢。
安室透没有选择继续和我一起行动。既然已经确定逃不掉被我驱使,他也不是被动的人,趁早在组织里提高地位,获得和爱丁堡那边交涉的筹码才是上上策。
我坐在吧台边慢慢抿完了一杯水。等来了第二个找我的人。
琴酒摘下他那顶万年不离身的黑礼帽放在桌上,在吧台酒柜里给自己选了一瓶威士忌。打开瓶口的木塞,澄澈的酒液浇在透明的冰球上,倒映出银发杀手墨绿的双眼。
平心而论,琴酒是长得很不错的。颀长而并不瘦弱的身躯,银色的长发和终年包裹在黑色风衣下冷白的皮肤,黑色礼帽遮掩下显得柔和的俊美面庞搭配上如名贵的祖母绿一般凉薄的狼眸,组合起来不止像是杀伐果断的犯罪成员,更像是会在酒吧里碰到的一夜情对象。
只是露水情缘过后,冷漠的杀手也许会将那把心爱的枪抵在对方的脑袋上,送人前去更美好的往生极乐。
这可能就是琴酒在组织里无人敢招惹的原因吧。
银发青年冷冰冰地把玩着手里的□□,将枪随手拆解又快速的组装好,循环往复,杀气肆无忌惮的乱飙。
“你也发现不对了?”他咬着烟,声音低沉但略有些含糊。
我随手捡起他丢在桌上,装着boss刚才发下来的珍贵药剂的盒子。那支注射器郑重的放在丝绒垫布中间,
啪——。我合上盒子,礼貌的将它推回琴酒的面前。
“不如先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琴酒看了看我,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故意在空手套他的信息。他吸了一口气,冷硬的面容隐在白色烟雾之后,看不清表情。
“连我都能看出来,你那个狗鼻子应该早就发现了。贝尔摩德是假的。”
会议上几次风波迭起,贝尔摩德以往的风格,她肯定不会就那么安静的看着。
“这是那女人常玩的手段,不值一提。告诉我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确实能看出来今天贝尔摩德的不对劲。不仅是身上没有那股研究所的药味,人也比平时要正经拘谨不少。
不出意外这个“贝尔摩德”应该是贝尔摩德帮忙易容的下属。
而且我的猜测不仅如此。
“不仅贝尔摩德是伪装的,还有一件事,今天的boss才是贝尔摩德吧。”
我无意识的转着手里的空玻璃杯,在心中思忖,斟酌着开口:“我没有你了解她。但是贝尔摩德再形式诡谲也要有个逻辑,她有什么必须要出席会议但本人又来不了现场的理由吗?”
咔哒一声,琴酒干净利落的组装好最后一个零件,无往不利的枪口第一次不知道该对准哪里。他皱起眉,将□□装回自己的风衣口袋,两指夹着已经燃尽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锋利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你认为那位先生已经到了无法见人的程度?”
“组织的运作正常,一切都在boss的掌握之中。你想做什么,白兰地?”
他用冰冷的齿间咬着白兰地这几个字,像是耐心蛰伏的野兽,只等猎物露出破绽就立刻扑上去撕咬。
“那你呢,琴酒。你相信我说的吗?”
我将问题推了回去,有意的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不想知道boss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这么久都没有露面吗?”
琴酒和我沉默的对峙,墨绿的眼眸中有试探的考量。
他动摇了。
boss沉重的威压对每个自小加入组织的人来说就像拴住幼象的麻绳,哪怕小象已经长成了骇人的猛兽,依然没有挣脱麻绳的勇气。
但如果它发现拴住麻绳的木桩松动了呢?
我认识的琴酒是吊着半条命,拼着一身血也能从那个地方爬出来的人,他对于生的渴望高过了一切。那时我就明白,组织的Top Killer并不只是boss手里一把锋利的刀。
而现在,将自己的地位和对组织的忠诚摆上天平两端,到底那一边会更重呢?
“组织和那位先生,你会选择谁呢,小阵?”
冰凉的触感袭来,我顶着离太阳穴三厘米远的银白枪口,象征性地举起双手,面对着好似被激怒的琴酒,嘴角的弧度又上翘了些许。
……
我只在日本呆了三天。
说实话我对东京的了解可能还没有一些常来旅行的游客多。这里是利莱酒的故乡,但他和我都没有怎么来过。组织对稀缺研究员看得很紧,出入伦敦都要提前报备,更别提是出国。
这导致她常年宅在地下基地,连带着也无法带我出去走走。
我去打扫了一下利莱酒的房子。不是上次那个用做投资的公寓,而是她在米花町的家。我把利莱酒原来喜欢的一些小东西都装点在她的房间里,好像她真的会回来住一样。
就这样自娱自乐了半天,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我将所有的灯都打开,窝在单人沙发里翻着一本陈旧的侦探小说。时间太晚,我不想再赶回郊区的安全屋,干脆准备在这里先住一晚。
琴酒发来邮件,他和我在基地还是聊了一点正事的,比如我想从他那里调派一个好用的狙击手,英国行动组的人员紧缺,哪怕樱桃白兰地一直倔强的坚持说自己也可以担任狙击手的位置,我也毫不留情的驳回了他的诉求,让他下次带着狙击成绩再来申请狙击手的位置。
还没来得及打开琴酒发来的名单,我就听到从门口传来的门铃声。
我挑了挑眉,利莱酒好多年没回过这个房子了,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来拜访。
站起身走出房屋,打开紧锁的铁门,我原本疑惑的问题迎刃而解。
两个国中生年龄的孩子站在我的门前,左边的男孩手里提着一个藤编的小篮子,右边的女孩则还保持着摁响门铃的动作,见有人开门出来,女孩露出一个大方甜美的笑容。
“晚上好,我们是住在您隔壁的邻居。我是……”
“诶?鹤见姐姐,怎么是你?”
提着篮子的男孩,工藤新一原本正在研究墙上的名牌,一抬头就看到我的脸,忍不住惊呼道。
“晚上好,新一。”我友善地向他招了招手。
他转头看看名牌上的“白井”两个汉字,又看看我的脸,眨巴着天蓝的双眸,直到他身旁的女孩微笑着给了他一个爆栗。
“新一,不要随便打断人家说话!”
“啊!好痛啊兰,我只是太惊讶了而已。”工藤新一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委屈屈的解释道。
“这里是鹤见姐姐的家吗?鹤见姐姐不是在伦敦吗?”工藤新一在手臂的缝隙里瞥了女孩一眼,见她不像是真的生气的样子,才闷声问道
“我又不是大本钟,当然可以随意移动位置喽。”我哭笑不得的揉了揉他的发顶,见他身边的女孩的脸颊微红,好像不好意思自己对青梅竹马重拳出击的样子被生人看到,也轻轻拍了拍她柔软的发丝,“你就是小兰小姐吧。这里是我朋友的家,我只是来帮她打扫一下卫生,要进来
坐坐吗?”
“好,好的,您认识我吗?”毛利兰乖巧的点头,眼睛亮亮的很是可爱。
我领着两个小孩打开别墅的大门,闻言回头温柔笑道:“当然,有希子小姐经常提起你,说小兰小姐就像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果然是一位可爱的小姐。”
毛利兰不好意思的将双手背在身后,工藤新一在一旁露出无语的半月眼,小声嘟囔道:“她哪里可爱了,老妈又在骗人。”
毛利兰在暗处重重踩了他一脚,成功让小少年闭嘴。
她递过藤编的小篮子,“您叫我小兰就可以了。这是有希子阿姨烤得曲奇,托我们来送给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