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馆的教练,林香跟他不熟。”确认林香在打电话没听见,彭力松了口气,掐了一下林桃的脸,叫她不要乱说。
听他们讲了事件大概,秦琴坐下,想了想,对林橙说:“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你爸爸说。”
“你们几个,回家不要说这件事。”秦琴嘱咐几个男生,“林橙、林柚,你们两个去彭力家住,伤好了再回来,你们爸爸最近忙,不会问太多。”
秦琴交代完,走过去敲了一下林葚的头,说:“下次不准撒谎,有什么事情,一家人坐下来商量,知道没?”
林葚点头,说:“知道了。”
走廊。
林香挂了电话,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秦琴走出去坐下,握住她的手,说:“我刚刚跟他们说了,回家不告诉你爸爸,他最近工作忙,下周要出差,林橙做完手术后就去彭力家住,伤好了再回来。”
她抬手擦林香脸上的泪,低头小声说:“跟小时候一样爱哭。”
林香把头埋得更低。
秦琴抚摸她的背,小声说:“没事的,弟弟看见姐姐受欺负,肯定不能当缩头乌龟,男孩子嘛,受点伤没事,做手术都能恢复,别担心。”
林信和林楷赶过来了。
他们看到林香在哭,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秦琴叫他们两个进去,说了今天的事。
“进去吗?”彭力歪头看她,扯了一下她的手袖,“我陪着你,不怕。”
“你走前面。”她抬眼,用恳切的眼神看他。
“好,我走前面。”他笑着,摸她的头。
他拉着她走进病房,在病床边坐下,拿一个苹果给她切。
她低头,认真地切苹果。
他们一群人在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也打了那个混蛋,我踢了一脚了。”林桃举起手,表示自己也做贡献了。
“我也打了,我踩他了。”林柚也举手说自己的贡献。
“还有我,我又踢又踩了。”郝飞站起来举起双手说。
林信走过来林香这边,看她的手和脚,确认她没受伤,但是眼睛又红又肿,打了一下她的头,说:“哭什么,你又没做错,我要是看见那混蛋,腿都给他打断。”
林楷也走过来,哄道:“是啊,我要是看见他,他死定了。”
林香快速擦掉眼泪,强行将他们两个转身,不让他们看她流泪。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林信调侃她。
门外有人敲门。
赵佳静和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
西装男人,是上次在酒吧附近巷子的蓝眼睛男人。
他们提着袋子,走过去看林橙的伤势。
赵佳静去看了一眼,然后坐到林香旁边,看林香不对劲,问:“你哭了?”
林信小声问林楷:“陆霆不是回摩兰了吗?”
林楷:“不清楚。”
“还说没哭,眼睛都肿了。”陆霆走过来林香这边,弯下腰看她,把手放在她的帽子上,小声说,“不开心就跟我回去。”
赵佳静也在旁边附和,说:“对啊,不开心就跟我们回去吧。”
林香摇摇头。
“好,有事打电话。”他站直了,走过去林橙那边,打了个视频电话给张珊。
“妈妈。”林橙对着视频喊。
张珊让他把镜头对准受伤的地方。
视频电话五分钟就结束了。
“你跟珊姐说什么了?”林信问陆霆。
“我说什么,不需要跟你交代。”陆霆收起手机,冷峻的脸平静地看着林信。
“我跟妈妈说了。”林香说。
“你个缺心眼的孩子,什么都说。”林信回头,打了一下她的头。
“别打她的头。”陆霆警告道。
“我是她亲叔叔,我打一下怎么了,又不是真打,你管得着吗?”林信呛回去。
陆霆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钟如秋,一接通就说:“你男朋友骂我。“
林信:“......”
他忍这人很久了,想把这人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顿。
林信:“你有病吧!”
陆霆:“他骂我有病。”
紧接着,林信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接,走出去的时候指着陆霆,用嘴型骂他:“你给我等着。”
“我们刚刚找到那个男的,把他打了。”赵佳静凑近林香身边,小声跟她说。
事情发生后,警察将孙浩鹏带走,林香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陆霆,把这件事告诉他,叫他联系专门做祛疤手术的医疗团队,还有去超市拿监控。
陆霆拿到了超市的监控。
他们去到超市拿监控的时候,彭家也派人来了,彭家的人把监控拷贝了一份给陆霆。
陆霆打开监控录像,和赵佳静详细看了过程。
那个男人不仅偷偷拍了林香很多照片,还一边打电话一边对着前方的林香说污.言.秽.语,被经过的林橙听见了。
不仅是林橙听见了,林葚也听见了。
先出手的是林葚,他打孙浩鹏,猝不及防被打的孙浩鹏撞倒了货架和饮料,林橙看见那个男人要打林葚,上前去帮忙打。
“明天我再过来。”陆霆把葛医师发来的忌口食品发给林橙,“今晚回去别碰到伤口,有事打电话。”
“走了,佳静。”陆霆喊她过去。
陆霆看向安静地坐在林香旁边的彭力,盯着他看好几秒,等彭力也转头看过来时,转身走了。
“很晚了,我去开车,你们等会下来。”林信进来,叫大家收拾一下,准备下去。
林香走到门口时,彭力和林葚默契地半关上门,不让她出去。
她疑惑地看他们,问:“干嘛?”
彭力凑近,和她说悄悄话:“跟橙子聊五分钟,我们等会来找你。”
室内没人了。
林香尴尬地站在原地。
“姐姐,对不起。”
身后传来林橙的声音。
她愣在原地。
明明是他为了帮自己才受伤,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林橙走下病床。
他握紧拳头,深呼吸,鼓起勇气。
“以前,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大人们说我是年纪小不懂事,但是我不能拿这个当借口。”
“那时,我当着他们的面向你道歉,让你当众原谅我,我知道这样很卑鄙。”
“做错事的是我,受到伤害的是你。”
“我在他们面前道歉,是想让他们看见我忏悔了,你不能再因为这件事和我产生矛盾,如果你再介意,就是你小气,我知道,我抱着这样的侥幸的心态,很卑鄙......”
“以前,我觉得自己很不幸,不知道其实你和我们一样,甚至......你过得并不如我和柚子想的那么好。”
“真的......对不起。”
父母离婚后,他们三个很少见面。
林橙和林柚很想念母亲。
等到终于有机会见到母亲了,可是林香发烧,母亲一直在照顾她,顾不上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要走的最后一天,母亲跟林香睡同一个房间,说是担心半夜林香不舒服,要看着她。
后来,林香回到新世界过节。
林橙将气撒到她身上,故意找茬。
“这又不是你的家。”
“爸爸知道你回来,没给你买好吃的,也没给你买玩具。”
“你脾气差,我们都讨厌你。”
“爸爸妈妈离婚......”
“爸爸就是不想要你。”
“你早就不是我们的林家人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滚出我们家!”
甚至,在那天,他故意吃掉她所有喜欢的食物,见她找香蕉,马上跑过去抢了,把香蕉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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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橙不敢走过去,站在原地,握紧拳头啜泣。
“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可以不可以原谅我?”
“我又没真的怪你,你记这些干什么。”林香站在原地,低着头,背对着他小声说。
“姐姐,你对我们很重要。”林橙走前几步,“你能回来,我很开心,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的。”
她站在门口,哭得更厉害了。
五分钟后。
门口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了。
“又哭......”林葚无奈地叹气,“很丑。”
“才不是,别听他瞎说。”彭力摸了摸林香的头,“公主全世界最漂亮。”
临近午夜。
月光清冷柔和。
一楼的风有点大。
走出医院大门之前,彭力脱了外套,给林香穿上。
她说不用。
但他按住她的肩膀,坚持给她穿上,说:“刚刚哭过,晚上风大,容易着凉感冒。”
他给她拉上拉链,拉到最上面。
她像一个呆萌的小白熊一样,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憨憨的样子很可爱。
“彭力,我是不是很不坚强。”她低着头,很小声地说。
“女孩子嘛,要那么坚强干嘛。”他低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用坚强也可以。”
她的头更低了。
“可以脆弱,可以哭,可以闹脾气,做什么都可以。”他的手滑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谁说活着就一定得刀枪不入,铜墙铁壁了,世界上没有不流泪的人,会哭会笑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她哭得更厉害了。
他往前迈两步,张开手臂,稳稳地环住她,将她拥入怀中,抚摸她的头,温柔地说:“我们公主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哭一下怎么了嘛,是不是。”
胸膛传来的温度驱散了风带来的凉意,她感觉身体暖了些。
“别怕,有帅哥在呢。”他拍了拍她的背,“他们今晚都来我家过夜,你也过来,好不好?”
“喂,要抱什么时候?很晚了。”林葚指着手表,在车上喊他们。
她摇了摇头,走去坐车。
一上车,林葚就盯着她看,看见她眼睛又红了,又叹口气,准备要说些什么,被彭力踢了一脚。
车平稳地往前开。
彭力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草莓味饼干,小心地撕开包装,按住包装,把第一个饼干往上挪,凑到林香嘴边,另外一只手放在她嘴巴下边接饼干碎屑。
她摇摇头,说不想吃。
他凑近了些,小声说:“很好吃的,给帅哥个面子,吃一口。”
她咬了一口,细嚼慢咽。
他又拿出一瓶草莓味酸奶,撕了吸管,插进去,递到她面前让她喝。
全程看着喂食的林葚侧着身,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彭力,我要是女的,我就嫁给你了。”
彭力又偷偷踢了他一脚。
窗外下起小雨。
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在车窗倒影上看见彭力一直拿着那一盒草莓饼干。
林葚伸手过来拿了一块。
他还想再拿一块,被彭力打了回去。
彭力把袋子给林葚,让他自己选一盒。
下了车。
彭力走到她身边,给她塞了草莓饼干和酸奶,什么都没说,匆匆跑远了。
跑远了,他回头看林香的背影,慢慢走着。
“喂......我跟你说话呢!”林葚看彭力耳朵都红了,走路不看路,连话都听不进了,无语地给了彭力一肘击。
给个饼干就耳红脸也红,真是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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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午三点。
他们做好准备出发去医院。
林信忽然推开大门,大声说:“柚子,你去医院,彭力、林葚跟我走,林香在警局。”
刚穿好衣服出来的郝飞懵懵的,不知道该跟谁走。
彭力干脆利落地穿上外套,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喊他:“飞,你跟柚子去医院。”
警局。
他们赶到的时候,林香和赵佳静坐在长桌子中间,旁边坐着一个男生。
这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