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他带她走进客厅,和他的家人一起玩。
“今晚,陪我去帐篷看电视,好嘛?”彭力坐在她的旁边,头挨在沙发上,眨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她。
“好。”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说完,她转头和彭雅兰她们继续玩游戏。
得逞了。
他悠哉地走去厨房,拿水果榨汁给他们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三楼。
23:10分。
彭力准备好零食和饮料,把被单和枕头全部铺整齐,拿了白色的小灯进来,调了中等亮度,等她进来。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他马上出帐篷,跑去门口开门,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带她进来。
可他们刚进去没多久,他哥哥和他姐姐的小孩们都跑上楼,说要找林香玩,冲进房间看见他们在帐篷里,全部兴奋地爬上沙发床,抢遥控器。
沙发床上全是小孩。
他们两个没位置坐了。
彭力哭笑不得,抢了遥控器,说让他们猜拳,谁赢了就看哪个。
林香去外面搬了两个小凳子进来。
她把小凳子放在沙发床的旁边,让彭力在旁边坐下,把零食小推车拉近了,在挑吃什么。
移动电视在播放仓鼠的故事。
她撕开薯片包装,递到他面前,叫他吃。
他拿了一片出来。
薯片被咬嘎嘣脆的声音,吸引了小孩们的注意,他们也过来抢着吃。
他把薯片都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挑着吃。
窗外的雨下大了。
雨水打在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爷爷叫我从政,要我今年离开北港,我没答应。”他看着移动电视说。
她捧着薯片,停止吃薯片的动作,转头看他,认真地听他说。
“你问我为什么不想去。”他还是看着移动电视说。
她问:“你为什么不想去?”
他转头看她,说:“我去了,你怎么办?”
白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
他说得真诚。
她看着他,和他对视。
忽地,他们相视一笑。
“我不会去的。”他专注地看她,嘴角带着笑,“你问我为什么要留在北港。”
“你为什么留在北港。”她问。
“在北港能活下去。”他转头,手撑在椅子的椅柄上,静静地看着她,“我被北港绊住了,离开北港,我活不下去。”
“你大学想学什么专业?”她忽然问。
“电子信息工程。”他说。
“我不知道选什么。”她说。
她没计划过自己的人生。
在摩兰,几乎生活中所有事情都是外婆帮她决定的。
外婆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
有外婆在,林香不需要操心一天中做什么,下个月做什么,一年后做什么,甚至这辈子要做什么,她也没很仔细地计划过,反正,外婆会帮她做好计划。
回北港读高中,是她突然决定的。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做这个决定,她很兴奋,外婆很支持她。
但是至于读完高中之后,要做什么,她没有认真想过。
“你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他看着她说。
她被夸得翘嘴,不好意思地捂住嘴角,假装认真看电视。
他把手撑在椅柄上,扶着下巴,看着她偷笑,凑近了些,说:“你说一句,彭力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转头看他。
他眼神亮晶晶的,哀求道:“说嘛,我想听。”
“嗯?”
“好不好嘛?”
撒娇的语气,酥酥麻麻的。
她看着他,笑着说:“彭力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说:“你还记得嘛,我们在北港,刚上小学那会,你很受欢迎,大家都跟你玩,女生男生都喜欢跟你玩,我下课都抢不到位置跟你玩。”
她说:“我记得,你生气了,我买了好多吃的回来,你才肯说话。”
他问:“你现在知道那是吃醋嘛?”
她停止拿薯片的动作,说:“现在知道了。”
他说:“那你以后知道怎么做了嘛?”
她问:“嗯?”
他伸手捏她的脸蛋,说:“我必须排第一。”
她转头看他,也伸手捏他的脸蛋。
他揉她的脸蛋,说:“说你知道了,说彭力必须排第一。”
她点头,说:“我知道了,彭力必须排第一。”
“做人不能三心二意,第一只能有一个,知道嘛?”他捏她的耳垂,摇啊摇。
“知道了。”她由着他捏耳垂,安静地抓着薯片吃。
雨停了。
夜晚很安静。
她有些困,头往后倒。
他伸出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撑住她的头,不让她往下倒。
她被接住了,困得倒在他宽大的手掌上。
他把椅子搬近了些。
椅子贴着椅子。
他扶着她的头,让她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
周日。
11:30分
林葚走来彭家院子。
彭力在花园里浇花,心情很好的样子。
“天气好,打羽毛球去啊。”林葚向彭力提议,“我刚看到网上说运动可以产生多巴胺,恋爱也可以,打二十分钟羽毛球产生的多巴胺可以维持八小时,每天打一个小时就不需要谈恋爱了。”
彭力拿着水枪浇花,转身看向他,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说:“我就不打了,你找飞吧,我需要恋爱的多巴胺。”
林葚叹了口气。
他也是糊涂了,一时寂寞无聊竟问了最不该问的人。
三楼。
林香醒来的时候,她是睡在沙发床上的。
沙发床旁边有一个小推车。
小推车上面有铺得板正的毛巾,和漱口杯牙刷。
彭力不在帐篷里了。
她洗簌好后走到一楼,看见林葚勾住彭力的脖子,揍了他几下,然后往郝飞家的方向逃跑了。
他抬头看见她下楼,走进来,问:“想吃什么?”
屋里只剩他一个人。
昨天屋内屋外很多人,过了一晚,又恢复如常,只剩下他自己。
他家有管家和厨师。
但是很少看见他们,多数时候都是彭力一个人安静地待在屋里。
“都可以。”她跟着他一起走进厨房,想帮忙做。
他侧身,勾着嘴角,憋着笑,问:“你要下厨?”
她看他的神情,想反驳,但想了想,自己的厨艺确实不怎么样,泄了气,说:“我给你打下手。”
“尝尝这个。”他拿了一包巧克力饼干递给她,“听说这个巨好吃。”
她尝了一块,疯狂地捣蒜似的点头,竖起大拇指点赞,说:“真的,巨好吃。”
“我也尝一个。”他举起双手,说自己刚刚摸过生肉了,不适合用手摸饼干,微微弯腰俯身,示意她喂给他吃。
她拿出一个,抬起手臂喂他吃了一个。
这时,林葚拿着羽毛球过来,想问彭力去不去打一会,看见林香在喂他吃饼干,两个人很暧昧的样子,默契地转身走了。
彭力抬眼,看见林葚拿着羽毛球拍离开的背影,不动声色地看向林香,笑了笑,对她说:“嗯,巨好吃。”
开始做肉沫面。
她喜欢吃肉沫,他加了很多肉沫。
“再咸一点。”她看提醒他。
他笑着加多了些盐。
很快,肉沫面做好了。
他和她坐在餐桌上一起吃。
屋子里很安静。
可以听见院子里郝飞和林葚打球打急眼了在吵架的声音。
林香四处看屋子。
她转头,看见他盯着自己看,说:“你之前说我想来住三楼随时可以来,现在还作数嘛?”
他眸中闪动,说:“当然,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来。”
她点点头,继续吃面,“好。”
-
彭家。
下午四点。
林桃和两只狗在院子里玩水。
林橙在一楼花园画画,林柚在玩彭力买的遥控赛车,郝飞和林葚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彭力在三楼教林香功课。
“你还记得,一年级那时候,有一次老师叫我们写下雨的小作文,你写了什么嘛?”彭力低头看林香算题,笑着问她。
“忘了,我写了什么?”她一边算题一边问。
“你写了狂风大暴雨,大多大树在洗澡。”他说完就哈哈大笑。
她瞥他一眼,问:“好笑吗?”
他收敛笑容,接过她算好的题,说:“不好笑。”
“挺好笑的啊,哪里不好笑了?”她看他怂了,故意逗他。
他看她算对了,打了个勾,拿起作业本敲她的头,又故意揉散她的头发。
她打他的手。
他也抬起手,和她对打。
两个人很幼稚地互相打对方的手。
她急眼了,怒斥道:“你打疼我了!”
他抓起她的手,捧在手心呼,说:“我错了,我错了。”
“我下周要去堪洲,可能要待一个星期。”他抬眼看向她说。
她说:“去这么久。”
他说:“嗯,姐姐和姐夫忙不过来,我去帮忙。”
“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学习,路上要是遇见男同学找你要keeptalk号,记得说什么吗?”他手扶着后脑勺,歪头看她。
她说:“没人问我拿keeptalk号。”
他说:“那是因为有我在。”
-
辅导完功课,他们下来一楼,又准备做点吃的。
没隔几个小时。
她又坐在开放式厨房的高脚凳上,看着彭力做料理。
她看四周,大家都在自然地做平常做的事。
他们几个和她一样,也是觉得在彭家很安心,在这吃得好,睡得也好。
这里似乎有能让人放松的魔力。
晚上八点。
他们几个都在院子玩。
林香和林桃坐在草地上,在搭建娃娃屋。
忽然,远处烟花上升的声音。
一道道亮光撕破了黑暗的夜空。
五彩的光艳在天空绚丽绽放,如繁星坠落,又如繁华盛开。
林桃和两只狗兴奋地跳起来。
烟花很漂亮。
在这个位置,他们就可以完整清晰地看见漫天的烟花。
彭力低头看眼前坐在草地上的林香,给郝飞打字发消息,说:“你问我昨晚生日许了什么愿望。”
郝飞打字回他:“你昨晚生日许了什么愿望?”
彭力笑着捶了他一拳。
郝飞有些懵,不明所以。
彭力又给他打字发消息,说:“说出来,当面问我,不是打字问我。”
郝飞跟着彭力的目光看林香,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力哥,你昨晚生日许了什么愿望?”
夜空。
浪漫的烟花一朵朵绽放,如梦似幻。
林香坐在草地上,安静地看烟花。
彭力垂眸,温柔地看着林香的背影,就站在她近在咫尺的身后,提高了音量,说:“我向上天许愿,希望我喜欢的人,无可救药地喜欢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