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
暴雨肆意冲击地面。
门口写着特色招牌菜的黑板掉落在地上,上面的字被雨水冲刷。
她站起来抱住他。
他加大力度收紧胳膊,将她抱得更紧。
他抱得非常用力。
她在他怀里感受到滚烫和安全,止不住地大哭。
雨太大了。
店员想叫他们进去坐。
但是他们抱了很久的时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店员没有走过去打扰。
“这里的路好难找,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他一手拿着装小猫的小箱子,另一手牵着她走进店内,“听说这里很多偷猫偷狗的坏蛋,小猫别乱跑,很危险的,知道吗?”
进了店内,他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以为他在说小箱子里的猫。
他把小箱子放好后,在背包里拿出纸巾擦她脸上的泪水和身上的雨水,捏她的脸蛋,说:“你这么呆,哥哥怕你被偷走。”
她看着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也拿纸巾擦自己身上的雨水,说:“我哥有事要来芭提,我叫他带我来的。”
像奇迹一样。
像浪漫电影里男女主角在异国他乡冲锋一样。
她忽然想起自己吃的面很辣,照镜子时自己的嘴像香肠一样,很难看,马上抬起手捂住嘴。
他看她惊慌失措地捂嘴,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她捂着嘴,说:“我现在像一个猪头。”
他挑了挑眉,问:“嗯?”
她说:“我刚刚吃的面很辣,嘴很难看,现在像一个猪头。”
他宠溺地笑了笑,说:“还好啦,也就一点点猪。”
她抬手打他。
他笑着看她,心甘情愿地挨打。
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做什么都很心动。
她很难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地和他开玩笑,打了两下就收回了手。
他却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继续打,我想被你打。”
她要收回手。
他又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说:“那摸摸我。”
她的手僵在他宽大的手掌里。
他侧脸贴着她的掌心,温柔地说:“把我当小狗,摸摸我。”
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忍心拒绝他第二遍。
她僵硬地摸了摸他。
他心满意足地笑,转头去看小箱子里的猫,抚摸它的头,对它说:“哈喽,小猫咪,你好呀,今天和小猫姐姐玩得开心吗?”
小猫怕生。
它躲在小巷子角落。
他伸手把它抱起来,放在手臂上,亲昵地摸它的头。
她今天很漂亮。
青绿色的短袖,搭白色的七分裤,像一个清甜的青苹果。
窗外的雨小了。
他转头问她:“你想去哪儿玩,我要在芭提待三天,三天后回堪洲。”
她说:“不知道,我瞎逛的。”
他说:“那就跟着哥哥了,好么?”
她点点头。
“走。”他抱着小箱子,撑着伞,和她走进下着小雨的街道,“先吃点好吃的,可不能让我们小猫一直记着刚刚不好吃的炸鸡。”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
他笑着说:“刚刚看到你写的纸条,太辣了!!!”
她盯着他被泥土弄脏的鞋,说:“汽水也不好喝,酸酸的。”
他点点头,说:“我也觉得。”
她转头看他。
他也转头看她,说:“真的不好喝,酸酸的。”
路边。
有一个纹身男人和一个老爷爷在推车前卖冷面。
他和她走过去,问怎么卖。
老爷爷说五块一碗,送一小份青芒果。
他问她吃什么味的。
她说吃不辣的青瓜番茄冷面。
雨还没停。
老爷爷在做面。
纹身男人在做配料。
推车简陋。
有一滴雨水落在了碗里。
老爷爷全然不在意雨水,沉浸地继续做面。
他转头看林香,笑着说:“这是一碗有灵魂的面。”
她眼眶瞬间红了。
他转身擦她的泪,低头问:“怎么了?”
她抬手擦泪,小声说:“我们到了芭提,也是下雨,在路边吃面,雨水掉进碗里......我当时想......如果你在的话......你会说.......这是一碗有灵魂的面。”
他撑着伞,抱住她。
她埋在他怀里哭,“你刚刚......你刚刚说这是......这是一碗有灵魂的面。”
他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在她耳边温柔地说:“小猫好懂我。”
小箱子里的猫好奇地看着他们拥抱。
面做好了。
他问老板要多了一个小碗,和她一起走到屋檐下,把自己的面倒出来一点给小箱子里的猫吃。
她和他坐在屋檐下,看外面的雨吃着面。
小箱子里的猫把面吃完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水倒在碗里给它喝。
她还在低头吃面。
他忽然说在这等他,说完就撑着伞跑到一家小店里买了两瓶纯净水。
雨几乎停了。
他走出小店,看着她,提着袋子,温柔地笑着跑回来。
小箱子里的猫看着马路对面的他喵喵叫。
她手里拿着碗,看着晴朗的天空,看着翠绿的大树,看着阳光偏爱地打在他身上,听着心越跳越快。
面是不辣的。
她却感觉全身火热。
犹如树渴望阳光。
犹如大地渴望雨水。
她渴望他。
他走到她身边,说:“有太阳了,林香。”
她点点头,继续吃面,回应他:“嗯。”
阳光照耀大地。
他抱着小箱子,和她一起慢步走在街上。
有一条石阶路。
他跑到最上面,把小箱子放下,拿出手机帮她拍照。
调各种镜头和视角,拍了很多照片。
他把其中一张她看着镜头甜笑的照片,当着她的面,设为了锁屏壁纸。
她知道他手机的桌面壁纸是他们小时候的合照,之前的锁屏壁纸是雪的风景照。
他捕捉到她害羞转头四处看的神情,把黑色的帽子戴在她头上,笑着说:“走吧。”
有一家卖零食的店铺门口放着一台电视机。
很多小孩坐在电视机前的凳子上,一起看电视。
电视机播放画质不清晰的动画片。
他和她一起坐下。
店里的零食和饮料摆在窗口处。
他把小箱子放在座位上,对她说:“在这等我,我去买点吃的。”
她没看电视,视线跟着他走。
等他转身要走回来,她快速移开视线,把小箱子抱起来。
他买了三个苹果,让老板帮忙切开,给小猫两片,剩下的他们分着吃。
动画片讲的是小鹿和狮子的故事。
他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感觉她老是偷看,忽然转头看她,捉住她偷看,明爽地笑。
她被抓包了,不知道说什么,对着他的眼睛说:“跟你逛街好有意思,彭力。”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说:“我是很好的旅游搭子,是吧。”
他心里清楚她不是娇滴滴的女生。
不论是在世界哪个角落,不论是身边有人保护还是没人保护,她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玩得很好。
从来都不是她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她。
傍晚。
太阳西沉。
暖橙色的光柔和地照耀大地。
远处的山峦被染成淡淡的红色。
他和她在山间小路上骑摩托车。
摩托车是他租的。
他说很想在这里骑一次,把小箱子的猫寄存在店家里,骑着她到山间小路。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
湿润的水汽,青草的芬芳,微风吹来带来舒畅的凉意。
她张开双手,放松地拥抱芭提的夏天。
他开得很慢,忽然对着天空大喊:“林香,你喜欢这里的夏天吗?”
她也对着天空大喊:“喜欢!”
他大喊:“喜欢北港还是喜欢芭提?”
她大喊:“喜欢北港!”
他大喊:“喜欢冬天还是夏天?”
她大喊:“夏天!”
他深呼吸一口气,大喊:“人们总是在冬天怀念夏天,在夏天怀念冬天。”
她的手撑在后面,听着他喊话。
他又深呼吸一口气,大喊:“可是,林香,我不一样,我一年四季都在想你。”
这条路风不大。
她完完全全听见了。
他对着天空大喊:“林香,我一年四季都在想你!我一年四季都在想你!我一年四季都在想你!”
山间回响着他清亮的呐喊。
他的心猛跳,听不见她的回答,开始害怕。
忽然,他感觉后背传来一阵热。
她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他停下车,伸手抚摸她的手。
风撩起她的发丝,吹到他脸上。
她抱紧了他,问:“做朋友不好吗?”
他紧紧抓着她的双手,低声说:“不甘心。”
他侧过头。
她阻止他,说:“别回头,继续开。”
他乖乖点头,说:“好。”
“那你一直抱着我,别松手。”他重新坐好,把车钥匙转了一下。
“好。”她点头。
Neo和Ivan骑车跟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
Ivan:“他这是在告白吗?”
Neo:“是吧,要不要跟陆哥说啊?”
Ivan:“你跟陆哥说,我跟恒哥说。”
Neo:“行。”
回到租摩托车的店,彭力把钱交了,拿回了押金,抱起小箱子,走到门口,说:“走,吃饭去。”
“想吃什么?”他把帽子给她戴上。
“都行。”她拉住小箱子,”你累不累,要不换我拿吧。”
他摇摇头,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腕上,说:”不用,你牵着我就好。”
她牵着他的手腕,慢慢地跟着他走。
他没提刚刚在山间小路的事,她也没问。
晚上。
七点半。
灯火通明的小吃街。
他们买了好多样海鲜和特色水果,坐在小吃街的户外用餐区。
他嘴角沾上了酱。
她指着嘴角的位置,说:“你这沾上东西了。”
他拿纸巾递给她,说:“我看不见,你帮我擦。”
她犹豫地看着纸巾。
他委屈地撒娇:“好朋友这点待遇都没有吗?我在你心里这么不重要吗?擦嘴都不能帮哥哥擦?”
她接过纸巾,小心地擦他嘴角的酱。
他不放过这个暧昧的机会,深情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擦完了,她把纸巾放好,继续低头吃海鲜。
他还看着她,问:“好吃吗?”
她点点头,说:“好吃。”
桌上有他买的啤酒。
他喝了半瓶。
等她从洗手间回来时,他已经醉了,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她坐下来,俯身看他,问:“彭力,头晕吗?你住哪个酒店?我送你回去。”
他睁开眼睛,抬手抚摸她的脸,直起上半身,坐过来抱她。
她坐过去一些,接住他。
他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抓着她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脸上,小声说话。
“林香。”
“你不用回应我。”
“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好。”
“我很喜欢你。”
“特别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