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力悄悄牵上林香的手。
他看着两个家长,做无声的反抗。
林香转头,学着她爸妈的样子,亲了亲彭力的脸,说:“老公,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彭力顺从地说:“好。”
他跟着她一起躺下,还给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就算是躺下了,林香也还在碎碎念,说一定要和彭力睡,谁都不能把她抱走。
两个妈妈还在劝的时候,林信走进来了,他打了一下林香,说她小小年纪还没开始读书就想着嫁人,训了她几句,强行把她抱走了。
在床上的彭力起身,看着林香的背影,默默流眼泪。
倪婷把他抱起来。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
他倔强地一边哭一边说:“妈妈,我要和林香睡。”
下一个镜头是第二天了。
彭力一早就去林香家找她。
林信看见他了,带他上林香的房间。
昨晚她闹到很晚都不肯睡,这会她还没醒。
林信拿雪糕来逗她。
他掐她的小脸蛋,强行弄醒她。
她睁开眼,还懵懵的。
看到雪糕,她就下意识地抬手去抓。
可是抓不到。
她的起床气爆发,猛地大哭。
彭力踮脚一把抓住雪糕,递给林香。
林信马上抢回来,打了一下彭力,说:“我逗她的,她刚醒不能吃雪糕,会闹肚子的。”
彭力爬过去。
他小心擦掉林香脸上的泪。
有人来安慰,林香哭得更起劲了。
她抱着他大哭。
林葚进来,在林信手上的雪糕上咬了一口。
因为林信没注意力度,打重了,林葚撞到床板,也大哭起来。
哭声此起彼伏。
场面一度混乱。
下一个镜头。
一个小男生抢了彭力的汽车模型,说他要带回家。
彭力欲言又止,看向在交谈的大人们,忍住不说,低头继续玩其他玩具。
忽然,林香一把抢回汽车模型,说:“这是彭力的,你不能带回去。“
那个小男生急了,捂住脸大哭,说就要这个汽车,一定要带这个汽车回家。
彭力紧张地看向大人那边。
大人们走过来,小男生的父母抱起他哄。
林香站起来,指着小男生,叉着腰,哼了一声,说:“彭力的钱买的,就是彭力的,别以为你哭就能抢走!我不准,你哭再大声都不准带走他的车!“
下一个镜头。
林香收拾小行李箱和一个公主书包,气呼呼地说要离家出走。
张珊没拦她,反而给她塞点吃的喝的,带她走到门口说再见。
林香带着行李去找彭力,敲门进去后,跟彭力说她要带上他一起离家出走,带他去房间,收拾他的行李,跟屋里的所有人打招呼说带他一起离家出走了。
倪婷也没拦他们,在镜头外偷笑。
林香和彭力走出院子,没有一点要回头的意思。
两家人都在树下看戏,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
林香带彭力走到了一个湖边。
之前,他们两家人常来这个湖边玩。
他们把行李箱和书包里的零食玩具都拿出来,在这里玩了很久。
两个小时过去。
林香说饿了,又带着彭力走回去。
大人们假装没跟踪他们,在门口故意问:“回家了?不离家出走了?”
林香张开双臂,对张珊说:“妈妈,我想你。”
张珊被她萌化了,抱起她亲亲,带她去吃晚饭。
下一个镜头。
彭力蹲坐在地上哭,默默擦眼泪。
因为他想玩越野车,家里不给。
林香来找他玩。
她看见他哭了,摸了摸他的脸,亲了亲他,转头就吼他面前的几个大人。
林香前几天发烧了,嗓子还没好。
她吼人的声音是沙哑的。
她不听大人们说什么,就觉得这几个大人坏坏的,吼大人可使劲了,对彭力就温温柔柔地哄他。
接下来的录像没有林香的身影了,出境越来越多的是郝飞。
郝飞小时候可一惊一乍的。
他胆子可小,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能被吓到,然后躲到彭力后面。
几个男孩在在一起块玩,基本都是在闯祸或者闯祸路上。
彭力低下头看林香。
她像是被大家的笑声吵醒了,迷糊地睁开眼。
彭力低下头看她,摸了摸她的额头,问:“晕吗?”
林香缓了一下。
她半睁眼看他,眼神迷离,说:“彭力,你好帅。”
昏暗的光线下,从她的视角看去,看到彭力紧致流畅的下颌线条、挺直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
此刻,她想的是,如果她从来没认识过彭力,而是在很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他的话,她也会对他有好感的。
因为他清爽干净的气质,很对她的胃口。
忽然被夸的彭力笑得灿烂。
他抱紧了她,凑近到她耳边,骄傲地自夸道:“没错,我就是大帅哥。”
她看着他笑。
他换了个姿势抱她,准备起身带她回房间,她按了一下他的手,说还想看会录像带。
他又换了个姿势,让她看向屏幕。
屏幕上正好播到林橙和林柚不肯上学,在门口哭得稀里哗啦的,彭力走过去哄他们,带他们上车了。
在车上半躺着吃糖林葚一副少爷姿态,翘着脚看这对双胞胎,开口关心道:“又哭了啊。”
林橙和林柚没搭理他。
从前,林香在新世界的时候,她是小团体的领队,她做什么,彭力就做什么,其他人就跟着做什么。
即使林葚有时候不情愿,他一个人无聊没劲,也只好跟着一起。
自从她离开新世界后,彭力成了他们的大哥。
他好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似的,不再是个话少的闷葫芦,会逗人,也会哄人。
因为他什么都会,玩什么都玩得很好,成绩又好,其他人愿意跟着他玩,家长也放心孩子跟着他玩。
镜头里的他阳光开朗。
在观看录像带的人们都在夸他。
彭力低下头看林香。
他在毛毯里握紧了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她一直看着屏幕,不知道彭力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落寞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忽然,她听到他说:“我爱你。”
她抬眼去看他。
他凑近,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脸,说:“我好爱你。”
她在毛毯里摩擦他的手心,说:“我知道。”
他们看着对方,忽然笑了。
他撒娇地“哼”了一声,说:“我不要听这个。”
她明知故问道:“你想听什么?”
他又撒娇地“哼”了一声,说:“你知道。”
她嘴角勾起,逗他,说:“我不知道。”
忽然,门口有人叫彭力的名字。
他抬头去看。
一辆红色的摩托车被推进来。
彭恒和其他家人站在门口,喊他快过去。
彭力脸上扬起兴奋的笑容。
他把林香抱起,放在沙发上的侧边,又将毛毯盖好,和她说乖乖在这等他,起身走去门口试车。
在客厅里的人都纷纷走去门口看这辆红色战车。
林香看向门口那边被人群簇拥的彭力。
彭雅兰在她旁边坐下,说还有一个录像带,里面有大象的录像。
大象是林香和奶奶在回家路上捡的小狗。
因为它是灰色的,耳朵长长的,和一般的小狗长得不像,林香给它起名为大象。
彭雅兰换了一个录像带。
她按了快进,播放到大象出现的镜头。
大象刚到这里的时候,很瘦,身上很多伤。
林香和彭力睡午觉和玩玩具的时候,它都安静地陪在身边。
后来,它被养得很好,胖了很多,身上的毛也变得很漂亮。
录像带播放到一个场景。
在录像的彭雅兰走到餐桌底下,问缩在角落的林香饿不饿,要不要现在吃饭。
林香躲在角落里,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这个时候的林香,已经不在新世界住了。
因为放假,张雪带她回新世界,让她和父亲这边的人过。
大象蹲坐在她的后面。
镜头里的它看起来很伤心,眼里含着泪水。
林香回头去看它。
它假装没看它,移开眼神去看别处,等到她转头了,又重新看她,眼里的泪水越来越明显。
镜头外,林香忽然想起那次她离开新世界不久后,大象就去世了。
那个时候,她以为是大象重新见到自己,所以流泪。
现在,十几年后的今天,她才知道原来是它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眼里都是不舍。
她忽然很自责。
回想起那次离开新世界,张珊牵着她走出家门时,大象看着她的眼神,非常不舍。
而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无论是一开始回到新世界时开心,还是被父亲打了之后伤心害怕,她没有分心去关心一直等着她回家的大象,也没注意到它的身体很差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和悲伤中,看不见它的喜悦和悲伤。
“大象去世的前一晚,去了你的房间,第二天我们去看它的时候,它睡在你的抱枕上......”
林香听到彭雅兰说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手在毛毯里颤抖。
在门口试车的彭力抬眼看向沙发时,林香侧着脸,低着头,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到屏幕上播放着大象的录像。
他下了车,迈开脚步,穿过人群,快步跑到林香身边,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