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点头,“我们赶到的时候,不见一只獗狌的踪迹,连尸块都不存在,试问除了血月触发,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消灭整个团的野生獗狌?或许余凉破性情多变古怪,但绝不会愧对神明的身份。”
“嗨就那兔崽子,我……我可不放在眼里,想当年星君……”岁破不屑道,反被太岁一个眼神吓憋了回去。
徐栩见了眼色,及时转移话题,“那群野生獗狌……”
“这也是我们此次来的另一个重点。”白
虎接道,“野生獗狌早在几百年前被我们驯化,养在玊璜不可能出来危害人间,更别说去往溟戈漠壁。但是这百年间,难免有几只獗狌落单,在世间某个角落日益壮大……驯化的獗狌战斗力自是敌不过野生群,任何物种都是如此。如果只是獗狌们自己想要侵犯溟戈漠还另说,怕只怕……”
“大哥……”岁破烦躁地揉了揉头顶的两撮红毛,“就……就獗狌那智商,再给它们几百啊啊啊年,也……也想不到和我们对抗。明显就是……就是被人利用了。”
白虎嗤笑一声,“有些杂碎要苏醒,可不得找群手下耍耍威风。”
太岁摇头,“余凉破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他出现在人间指不定……好了,这次我们只是过来确认一些事情,也无需外人知晓我们来过这件事,你……”
“什么人?”岁破大吼一声,杂物间的结界瞬间弹开,徐栩一惊,门口正站着不动声色的顾灼青。
“你没事吧?”顾灼青看向徐栩。
白虎拦下冲动的岁破,低声警告,“安分点,昨晚闹得事还不够大吗?”
岁破揉揉自己的后颈,还在为被一个小屁孩敲晕的事耿耿于怀。要不是他疏于防范,难道还会让那人得逞不成?不成?怪只怪自己没看清他的脸,不然早报复回来!切。
“神煞星主,他只是我的一个学生……”
太岁伸手制止徐栩的发言,难得露出真心赞赏的笑容,“能从沙霸底下全身而退,能力可以。你如果无意将他引入玊璜,便也不会带他去溟戈漠壁历练。徐栩,这个学生,我们要了。”
白虎和岁破对视一眼,点头表示同意,就在徐栩兴奋时刻,体育场馆内突然响起一阵欢呼雀跃。
徐栩和顾灼青自然知晓,郝夭阙轻松拿下初赛胜利。
对神煞们来说只觉吵闹。
“我们走了。有任何异常情况记得向玊璜汇报。跟他在一起的另一个孩子……”太岁点头,“你大可以招揽。”
“大哥……我……”
太岁将胸前的金丝眼镜重新挂起,拾起职业微笑,“禁止去网吧。”
“哦……”
“闲着没事多去物色物色学生,下年指标要是再达不成,你就等着写检讨吧。”
“……哦。”
霜打的柿子焉了吧唧,大概就是形容此时的岁破。白虎拍了拍岁破的肩膀,跟着太岁先行离开。
“您要继续留在这里看这些孩子比赛吗?可精彩了!”
岁破泄气般地摇头,跟着顾灼青和徐栩经过场馆时随意一瞥,了无兴趣,就自行逛校园去了。
“那人谁?”
郝夭阙躲开顾森递过来的毛巾和水,紧接着岁破的脚后跟来到顾灼青身边。
少年运动完的朝气如一抹烈火,烧旺了多少少女的心田,引得向日葵们纷纷追逐太阳的身影,哪怕被烈日灼伤也在所不惜。
徐栩看了郝夭阙一眼,又向周围看了几眼,只递上了水和毛巾,没有多说什么。顾灼青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向来如此,对谁都一样。
这就让郝夭阙很压抑,他以为经历过生死,至少会让他在顾灼青的心里有稍许不同,结果全是妄想不成?
那股子烧人的滋味又蹿出了芽。
他想问顾灼青,想到幽暗滋生。
“你跟我来。”
手腕一把被郝夭阙擒住,顾灼青讶异,顾森明显想跟着两人离开,反倒被徐栩拉住,“这边水喝完了,你能跟我一起去搬点水和干毛巾过来吗?”
等顾森再回头,两人早已融在了人海里。
这个体育馆相较整个市中心的场馆来讲,占地面积都是数一数二的。因此青钟当时在修建场馆时,选址也相对较偏,脱离了校园本区,建在了后山上。
正值运动会期间,社会人员进出体育馆没有什么限制,所以今天人流量也格外地大,要想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谈事情,一时半会只能回校园。
而恰好,那个荒废的破败小楼,地处校园一角,两人翻了个身,一墙之隔下竟隔出了另一片天地。
哪怕是此时艳阳高照的夏季,此地都自带一份凉感和清澈。
顾灼青拧开水瓶,喝水间余光偶然碰上了郝夭阙的背影,突感惊奇,便问道,“你有183了吧?小朋友,长得可真快……”
“是这样吗?”
郝夭阙转身,抬眸问他,“在你眼里我还只是个小孩?”
眼皮微抬,顾灼青轻笑反问,“你成年了?”
“如果是,你对我会不会与其他人不同?”
笑意渐隐,顾灼青慢慢将瓶盖拧了回去,而对面,指腹那颗小痣快要被主人磨出红来。
郝夭阙自是没等来对方的回答,他有点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你在焦虑什么?”
顾灼青上前一步,拿过半的矿泉水瓶缓慢勾起郝夭阙的右手,露出指腹,将他此刻所有的不安都暴露在空气中,就犹如现下瓶中左摇右晃的水。
郝夭阙生平第一次感到迷茫,有什么明明应该呼之欲出的答案,却硬生生埋在了对方冷漠的眼神中,无论是他自以欢喜的“不一样”也好,还是双方共同经历的“生死”也罢,好像在顾灼青眼里,他也不过是个过客,不会在他人生中留下一点痕迹。
可他却想在顾灼青的心里扎根。
十万米深。
矿泉水瓶突然被郝夭阙抓住,纯水晃动得愈加厉害。
“你今天为什么没来?”
顾灼青垂眸,无所谓道,“运动会。”想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答应了老师参加,不能爽约。”
这种鲜明的“不一样”突然被拿出来比较,而自己败得一败涂地,再去问“所以跟我就可以反悔?”,不显得自己更加可怜和可笑?
郝夭阙眯了下眼,往前凑了一步,几乎要贴近顾灼青的面颊,带着灼人的气息问他,“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种问话明显带了点咄咄逼人的意思,可郝夭阙强势的令顾灼青无法沉默,他眼下就要给出个答案,而这个答案,他自己都不曾得到。
他走过的半生太过孤单,遇到的人和事都只是存在记忆里,从没有人说过想为他停留,也自然不会有人来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外乎亲情和友情,而他记事以来,与他最亲密的关系,应该就是同学了吧。
可真当他将郝夭阙拿来和于飞比较时,他又觉得郝夭阙多了点什么。
他总觉得小朋友在无理取闹,想要和他周边的同学争个高低长短,可是自己对他,明明有太多的“特殊”和“区别对待”。
郝夭阙不知道,他自己也未曾想到。
所以如果硬要定义一个关系……
“朋友。”
顾灼青稳住矿泉水瓶的一头,妄想掌控水流的动向,反被郝夭阙用力一扯,左手绕过对方的后颈,直接阻断了顾灼青想要逃避般地后退,直抵额头。
至此谁也无法控制纯水的波动,剧烈震颤。
“你知道关系不止亲人和朋友……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话间直接封上了顾灼青的唇,霸道闯入,不给他任何退缩的机会。
郝夭阙的气息太过浓烈,浓烈到顾灼青快要窒息。
他的双唇被人狠狠碾磨,舌尖被人致命纠缠。
当水渍声不断挑拨两人离弦的神经之时,顾灼青突然意识到,人世间似乎还存在一种关系,厚重得令人承担不起。
矿泉水瓶终是掉落在了地上。
跟随着顾灼青的抽离,和不留余力的一拳。
咬破的舌尖还在出血,这一拳明显下了死力,几乎瞬间就让郝夭阙挂了彩,脸颊高肿。
他单手抹掉唇边的血渍,再抬头,只有一丝温度还回荡在原地,证明那个人曾被他抓在手心过。
他算是看明白了。
郝夭阙吐掉口中的血水,冷笑自嘲,什么狗屁“不一样”,去他妈的独占欲,为什么想要偷亲,为什么到头都想知道如果左边第三个坐的是自己,那人会不会完成大冒险。那些日日夜夜想要住在三层小楼,那些个不想让任何人窥探顾灼青的日子,那些他自己都说不出原因的想法和行为……
全都在此时此刻有了一个理由。
他喜欢顾灼青。
“好家伙……”嘈杂的体育馆也掩盖不了于老妈子的惊呼,“真他妈打架了???”
郝夭阙拿着包裹冰块的干毛巾,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随既自顾揉搓自己的右脸,也没回话。
就听糟哥蹲下身,挨着人说道,“真打了啊……”他晃晃脑袋,左右看了一眼,双手一抬拉两人蹲在郝夭阙面前,悄摸摸凑近几人围成的小圈,“我看灼青也受伤了。”
“啊???伤哪了,严不严重?”于飞焦急问道。
“外伤看来……咳……”糟哥转头又看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女生们,小声道,“外伤只看到嘴破了,估计是菩萨给他打出内伤,太痛自己咬的!”
于飞皱眉,抬头正想训斥郝夭阙两句,转而看到他肿得跟馒头块一样大小的脸,还是没忍心苛责,只无奈道,“好端端的,不就是今天没赴约么,打什么啊两个人,平时关系那么好,你也知道灼青性子,人是冷了点,啊,不好相处了点,但是,也不能打架啊!”
“哎话说,你那小跟班顾森怎么没出现,平时不是跟得比谁都紧?”
老钱干脆一屁股坐地上,蹲着姿势勒他腰间肉,“小姑娘,估计没见过男生打架,吓怕了。”
修长的食指在毛巾上轻微打转,指尖点了两下,没过一会儿,郝夭阙就将冰块取了下来,双手搭在岔开的长腿上。
面前的,周围的,整个体育场的,各种纷乱的嘈杂声全都绕开了他的耳,他的眼底现在只留了一个身影,哪会在意这些声音。
而在整个体育场内,盯着顾灼青的可不止郝夭阙这一双眼睛。
还有那群火光冲天的向日葵团。
开什么玩笑??
自家这么高不可攀,连碰都为之亵渎的太阳,居然被人打了??而且还是直中面门,一点余力都不留下死劲地揍啊!!!
她们怎么能够忍受这种事情!能吗?绝对以及极其不可能!这事伤人者要是不给她们掘地三尺挖出来给个说法,没完!!谁都别想好过!!
“就是那个人?”
“对,就是他。太阳最后被他拉走的,听说还是拽过去的!太阳根本不想跟他走!说不定早有预谋。”
“就是就是,不是他还能有谁。”
“你确定吗?我怎么看到好像是太阳拉着……”
“你不信我???这还能有假?我就问你,如果太阳是自愿跟去的,那为什么满身伤回来?你说啊!”
“就是啊,我反正肯定不会信。”
“这都不用调查,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难道就你一个人看到是太阳拉着人走的吗?”
“我反正是看到太阳是被拽过去的。”
“我可能……”
“我也好像看到了……”
“是谁拉的谁都不重要,关键是太阳被打了啊姐妹们!!”
为首的女生一拳敲掌,“就是他!”
通常情况下,“正义”是属于大多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