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绿和工藤新一的周末玩耍定在了多罗碧加游乐园。
她和几位熟悉的长辈也来过几次,但是相处是微妙的长辈与孩子的感觉,因此和近龄的工藤新一来又是一种新体验。
最重要的是,当工藤新一的推理在非案件的情况下、用在了别人身上,又是一种崭新的奇妙感觉。
蒲绿觉得自己就好像短暂进入了带有备注的RPG游戏一样。
……
“那个呢那个呢?!”
“那个金发的西装男性?嗯……是牛郎!应该是正在等待自己的顾客吧。”
“唔哦,那还有点纯爱的感觉了,劝鸭从良吗?是会有很多这样救风尘的癖好啊,绝对会被骗的。”
“Bingo!而且已经是完成式了,来这里的话恐怕是想捞最后一笔吧。”
“这都能看出来吗?!好厉害啊工藤!有福尔摩斯的演员海选的话我会向导演推荐你的!”
“啊哈哈哈哈真希望黑泽你能保持这种夸奖别人的习惯啊。”
……
*
但是,就算他带蒲绿体验了一把人生RPG,也不能改变他最后把蒲绿扔在游乐园自己溜了的事实。
呵呵,记仇了。
因此,在面对一个工藤新一的亲戚小孩转达的口信时,她也丝毫不心疼对方头上那像是被锤了两棒子的两个包。
“‘替新一哥哥道歉’?”蒲绿堵在门口,没问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地址,也完全没有请对方进来的意思,“不用,我和他不熟。江户川,再见。”
顾及到柯南是个受伤的小孩,蒲绿关门的声音轻了点。
总之关门了。
果然超级生气了啊!
*
没有了新池面工藤新一,蒲绿的日子还是照样过。
平平淡淡就是好。
或许是错觉,工藤新一开始神出鬼没之后,蒲绿周围的凶杀案比之前要少了很多,生活和谐起来了。
但不好的事也有,偶然去了一次网上推荐的波洛咖啡厅,发现那个金发坏嘴巴居然在那里打工!
亚哒哟,可恶的臭长辈安室透什么的,只在手机里联系最好了!
但是想溜基本不可能了,在蒲绿注意到安室透的时候,后者也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表现得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切,来都来了。你最好说话好听点!她可是顾客!
蒲绿撇了下嘴:“那就来一份招牌三明治,我可是看人推荐特地大老远过来的哦,记得回馈给我满满的爱。”
“我明白了。”对于她的要求,安室透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平日里满足她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点子还少吗?
然而等到蒲绿口味的三明治端上来的时候,蒲绿又有新的挑刺了。
“阿咧咧!好奇怪啊。”她说出了最近魔音入脑的台词,顿时吸引了偷偷观察的柯南注意力。
柯南半月眼:这家伙……居然在背地里抢我台词啊。
“怎么了吗,这位客人?”安室透眼里的笑意毫不掩饰。
“为什么爱只有一个?”蒲绿指着三明治上特地给她画的爱心,刁难他,“难道不是你给我的吗,怎么说都要画两颗心来个一箭穿心吧!不合格!”
听到她的话,安室透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手握成拳用轻咳掩饰自己的笑声。
“抱歉,是我的失误。您可以和我一起完成‘一箭穿心’吗?”说着,作势要拾回男仆咖啡厅的老本行(这是诬告),拉着蒲绿一起画。
蒲绿露出了超级无敌嫌弃的表情。
柯南:喂喂,安室先生未免也太过敬业了吧。
“哎呀,走开!”蒲绿一手拿过三明治啃了起来,肩膀一甩一甩避开面前敬业的店员,“你真讨厌啊!所以果然你还是在男仆咖啡厅打工过的吧?!”
这两人、难道是认识的?
还有,安室先生原来在男仆咖啡厅打工过吗?!
柯南大惊。
***
久违的兄妹出门,是蒲绿磨了好久的。
她哥凶神恶煞地从爱车里出来,挥了下手后车便被开走了,蒲绿猜也能猜到里面是勤勤恳恳的鱼冢叔叔。
她高高兴兴上前,挽着黑泽阵的手臂,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小孩脸色惨白一片,估计是被他的臭脸给吓到了。
哇,果然吓到人了。
蒲绿见怪不怪。
“老哥,好不容易陪我出去玩你倒是笑一笑啊!用那种‘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笑容!”
“要求那么多的话下个月的双倍就没有了。”
“欸——!你适可而止啊!”
……
两人姗姗离去,只留下原地心脏狂跳的江户川柯南。
和安室先生关系亲密,灰原也对她的信息闭口不谈。现在更是称呼那个“琴酒”为哥哥……
黑泽蒲绿……她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等等,所以琴酒就是那个ATM吗?!
*
蒲绿:欸?!我哥哥是有钱的文盲高级小混混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
虽然黑泽蒲绿的老哥没有像一般大人那样的习惯,动不动忆苦思甜、在蒲绿闹腾的时候开启“我们那个时候……”的经典连招,但他对于蒲绿来说还是个讨人厌的长辈!
以前还会抱抱她交流感情的,现在就知道给钱给钱给钱!
每次看到黑泽阵那张臭脸的时候,蒲绿都有点小生气。
难道她只想让哥哥单纯地给钱吗?!
她哥就不能温柔地给钱吗!
虽然以前感觉无所谓啦,但是自从认识了正统的温柔长辈们之后,就有强烈的对比了,有一种“虽然现在也行,但是能和叔叔们一样温柔更好啊”的不甘心感。
在给每月的零花钱的时候,就不能更加亚撒西一点吗?!说点什么“蒲绿这个月居然省下了5万円啊真是棒极了”、“用完了也没关系的哥哥这里还有”之类的话啊!
给我说啊黑泽阵!!!
黑泽蒲绿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大吼老哥全名。
“他……确实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听完蒲绿的抱怨之后,诸星大在片刻的停顿之后,缓缓开口,“作为妹妹,蒲绿一直忍得很辛苦吧。”
蒲绿一直喜欢诸星大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不论是平时的分享还是一些抱怨。他都会以一种令人舒适的倾听者姿态全盘接受。
所以蒲绿对“和靠谱叔叔吐槽自己老哥”这件事简直简直熟练度拉满。
“对呀对呀!世界上有35亿男人,为什么偏偏我的是这个冷冰冰的臭老哥!”
“明明他以前还会每天和我呆很久的呢,果然男人就像口香糖,嚼几下就没有味道了!”
听完蒲绿的抱怨之后,诸星大提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提议:
“那么,要不要试试新的口香糖?”
在蒲绿从迷惑,到恍然大悟,再到越来越兴奋的表情中,新任哥哥诸星大对她伸出双手:
“请对我尽情撒娇吧。”
“——我亲爱的妹妹。”
*
对于诸星大的声线,蒲绿觉得虽然不像胡子叔叔那么亚撒西,但也有说不出的别样成熟韵味。
尤其是他手一翻,双指夹着一张信用卡说出:
“如果不能让妹妹开心,那就是哥哥的失职。”之后。
蒲绿当场宣布:诸星大是世界第一好哥哥!
她两眼放光,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噢!!!我爱你阿尼甲!”
谢谢你!靠谱叔叔——啊不对,世界第一哥哥!
***
蒲绿由于是胎穿,从很小的时候就有记忆,只不过是由于身体原因,在一岁之前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中度过。
饿了就哭,饱了就睡。
兄妹俩是在福利院长大的,虽然叫福利院,但待遇基本称不上福利。如果单纯靠他们发的东西过日子,蒲绿说不定就饿死了。
反正她哥小小年纪就勤劳能干,把她养得还算健康。
至于东西怎么来的,蒲绿不是很在意。
就算哥哥去□□偷,那他也是为了自己啊,又不是漫画主人公,要这么正义干什么?
“哥哥抱!”啃完一顿之后,身体两岁心理已经二十多的蒲绿毫不害臊地朝着十几岁的少年撒娇,“要飞高高!”
“你才刚吃完。”黑泽阵不会对妹妹说好听的话,但他也基本不会拒绝。
“那就飞矮一点!”
“……”
蒲绿被抱着低空飞行,享受着幼稚的快乐,看不到抱着自己的人特意掩盖的淤青。
*
黑泽阵只带过一个孩子,但这一个就已经让他这辈子都够呛。
蒲绿小时候很难搞,长大了则更难搞。
以前她至少饱了会安静睡觉,但随着年龄增长,她吃饱了会闹腾得让人睡不了觉。
“哥哥哥哥!你去哪里了啊!”缠人的家伙总是一看见他回来就想黏在他身上,“他们都不和我玩耶,老是一看见我就跑。我都不怪他们讲话难听了,好无聊啊!”
“也带我出去嘛!哥哥,你最好了哥哥!”
“耶!编辫子,双马尾麻花辫!黑泽阵这么可爱真是抱歉——完全不可爱啊超级可怕的脸啊!哥哥你笑一个啊,我编的双马尾不精致吗?!”
“为什么我越长越可爱,你越长越凶巴巴啊黑泽阵!说话说话说话!收到请回复!”
……
那是当然的,被那样“警告”之后,只要他们不像蒲绿这么蠢,就知道不应该随便接近她了。
更不该说些不该说的事情。
黑泽阵的眼里透出一股阴冷,连手上的力道都忍不住加重了。
“好痛啊!你在干啥啊你这个蠢哥哥!”
“啪!”
被打了。
他默默地放下通红的手掌。
***
走进了黑暗、还想要保护手里那一线摇摇欲坠的烛火,大大小小的伤势在所难免。
黑泽阵将自己所有脏污都藏在了影子里,蒲绿眼里所及的就只有他仅剩的那一点光鲜。
在蒲绿的世界,生与死的挣扎变成了过家家的打闹,她只用摆弄着那些小玩意儿等待哥哥带着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回家。
这样就好。
*
但无论如何小心翼翼,也有力不能及的地方。
*
他失手了。
妹妹的泪水连续不断地打在黑泽阵的胸口,坠落的感觉仿佛比他的心跳还要沉重。
两人的十指紧紧交扣,他也分不清是谁更用力。
蒲绿的哭声毫不克制,肆无忌惮地向哥哥宣泄自己的情绪——这也是她一直在做的。
“哥哥,我好难受啊……!你在做什么啊,都怪你,为什么要受伤啊?”
她害怕地遮住黑泽阵的伤口,好似这样就能欲盖弥彰、假装它们不存在。
好吵。
真想捂住这张聒噪的嘴。
他艰难地伸出了空着的手。
*
到最后,也只是把她的眼泪擦掉了。
***
不能让她再哭了。
不然他一个人到了地狱都不能安静。
黑泽阵闭了闭眼,已然做出了决定。右膝触碰地面发出的声音沉闷又干脆。
他缓缓朝着那位先生低下了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