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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暗恋就像酸梅果,苦涩而没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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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的便利店,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冷风。

沈忘宁站在货架前,指尖拨弄着一盒打折的薄荷糖,校服外套下露出一截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

“要关东煮吗?”收银员打了个哈欠,“最后一份,算你半价。”

他摇头,从口袋里排出几枚硬币,刚好够买一包最便宜的烟。

门外,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路边。车窗降下,露出男人半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晚年安,沈氏集团最年轻的掌权人,此刻正用那双淡漠的眼睛扫过便利店里的少年。

“就是他?”司机小声确认。

晚年安没回答,只是摘下手腕上的表,随意丢在副驾驶座上。金属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价格足够买下整条街的便利店。

沈忘宁推门出来时,那辆车还停在那里。他低头点燃烟,火光映亮他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

“借个火?”

车窗完全降下,晚年安伸出手,腕骨上有一道新鲜的咬痕。

沈忘宁盯着那道痕迹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他俯身凑近,烟头对准男人指尖的烟,呼吸交错间轻声说:

“晚总,您这样的大人物,也抽这种劣质烟?”

沈忘宁站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身后是正在系领带的晚年安。

“每月十万。”男人头也不抬,“你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陪您出席宴会,”沈忘宁转着无名指上的素圈,“还有当您白月光的替身。”

他说的太直白,晚年安系领带的动作顿了顿。

窗外雨势渐大,沈忘宁的倒影在玻璃上破碎又重组。他今年十九岁,眉眼间却有三十岁男人才有的倦意。

“合同期三年。”晚年安终于系好领带,声音比领带结还冷硬,“到期后送你出国。”

沈忘宁突然转身,一把扯住那条深灰色领带。他比晚年安矮半个头,气势却像要把人钉死在墙上。

“您那位白月光……”他指尖摩挲着领带内侧绣的字母“L”,“知道您包养了个赝品吗?”

晚年安眸色骤沉。

下一秒天旋地转,沈忘宁被按在落地窗上,冰凉的玻璃贴着他后颈。男人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混着尼古丁的气息压下来。

“你笑起来的弧度,”晚年安拇指碾过他唇角,“要再收敛三分。”

慈善晚宴上,沈忘宁穿着晚年安准备的定制西装,连袖扣都精确到毫米的得体。

“那就是晚总养的小情人?”

“听说是S大的高材生,长得真像……”

议论声在沈忘宁经过时戛然而止。他假装没听见,从侍应生托盘里拿了杯香槟,指尖在杯壁轻敲三下——这是他和晚年安的暗号,意思是“我想抽烟”。

阳台夜色深沉。沈忘宁刚点燃烟,就被人从身后抽走。

“协议第三条。”晚年安将烟按灭在盆栽里,“公共场合禁烟。”

沈忘宁耸耸肩,从口袋里摸出颗酸橙糖丢进嘴里。那是便利店最便宜的糖果,酸得人舌尖发麻。

“您要尝尝吗?”他突然凑近,呼吸间带着酸涩的橙子香,“比烟有意思。”

晚年安皱眉后退,却被他抓住领带拽回来。

两颗酸橙糖在唇齿间碰撞,晚年安尝到了那种近乎自虐的酸。

“真可怜。”沈忘宁退开时轻笑,“连吃颗糖都要计算卡路里的晚总……”

他话没说完,晚年安突然掐住他下巴,用那种评估商业项目的目光审视他:“你究竟想要什么?”

沈忘宁眨眨眼,从男人口袋里摸出那块名表戴在自己手腕上:“想要您……破产?”

深夜的办公室,沈忘宁坐在晚年安的办公桌上翻看相册。

每张照片里都是同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林叙,晚年安真正的白月光,三年前车祸昏迷至今。

“您真深情。”沈忘宁指尖划过照片,“连他喜欢的蓝山咖啡都每天准备一杯。”

晚年安合上电脑:“放下。”

“如果我不呢?”他故意把相册举高,“晚总要怎么惩罚我?扣钱?还是……”

相册突然被抽走。晚年安单手解开西装扣子,露出锁骨下方那个小小的“L”形纹身。

“你越界了。”

沈忘宁笑容不变,慢条斯理卷起衬衫袖子——同样的位置,有个还在渗血的崭新纹身:

“F”

“真巧。”他歪头,“我也有自己的白月光。”

办公室陷入死寂。晚年安盯着那个字母,突然想起资料里写过:沈忘宁十六岁那年,有个姓傅的邻居哥哥死在了建筑工地。

“协议作废。”男人声音冰冷,“明天搬出去。”

沈忘宁跳下办公桌,临走前把那块名表丢进咖啡杯:“晚安,我的……金主先生。”

三个月后,医院走廊。

沈忘宁靠着窗台抽烟,看着晚年安疾步走向重症监护室——林叙醒了。

薄荷烟烧到指尖,他浑然不觉。直到护士惊呼着跑来,他才发现烟灰在掌心烫出了一道疤。

“不疼吗?”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沈忘宁转身,晚年安站在逆光里,手里拿着林叙的病历本。

“比不上这里疼。”他指了指心口,笑得没心没肺,“金主先生要续约吗?”

晚年安突然抓住他手腕,拇指按在那道疤上:“为什么是F?”

“因为……”沈忘宁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Fake(赝品)啊。”

监护室的门突然打开,林叙虚弱的声音传来:“瑾琛?”

晚年安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向病房。

沈忘宁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月光透过窗棂,在自己脚边画出一道锈迹般的分界线。

他摸出最后一颗酸橙糖,咬碎的瞬间尝到了血的味道。

医院天台的风很大,沈忘宁趴在栏杆上,指尖捏着一颗酸梅糖。

这是傅哥哥从前常给他买的,廉价的水果硬糖,含在嘴里会慢慢化开,酸得人眼眶发红。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只是把糖纸揉皱在手心。

“林叙还好吗?”他问。

晚年安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西装笔挺,连袖口都熨帖得一丝不苟。

“嗯。”

“那恭喜啊。”沈忘宁转身,背靠着栏杆笑,“白月光醒了,替身该退场了。”

他笑得那么自然,仿佛这三个月的同床共枕只是一场戏。

晚年安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说:“你从来没学过他。”

沈忘宁怔住。

“林叙不吃糖,讨厌烟味,说话时习惯性摸袖扣。”晚年安向前一步,“而你——”

他抬手,拇指擦过沈忘宁嘴角的糖渍。

“连假笑都带着股廉价糖果的酸味。”

沈忘宁猛地偏头躲开,后脑勺撞在栏杆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晚总这是……爱上替身了?”他嗓音发哑,“真俗套。”

晚年安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你的工资。”

盒子里是那块曾被沈忘宁扔进咖啡杯的名表,表盘内侧多了一行小字:

[ 给最不像他的你 ]

沈忘宁搬出公寓那天,雨下得很大。

他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留在玄关的拖鞋——廉价超市款,和晚年安的真皮拖鞋摆在一起,像场荒诞的行为艺术。

“东西落下了。”

晚年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忘宁回头,看见男人手里拿着那本《锈蚀标记》——他每晚睡前都会翻两页的旧书。

“送你了。”沈忘宁拎起背包,“反正……”

他话没说完,书页中突然掉出一张照片。

十六岁的沈忘宁站在建筑工地,身旁是穿着工装的傅哥哥。而照片角落,刚刚大学毕业的晚年安正在和开发商握手。

“三年前坍塌事故的唯一幸存者。”晚年安捡起照片,“你接近我,是为了这个?”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沈忘宁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然呢?”他笑得眼睛发红,“难道是因为喜欢你?”

林叙坐在病床上,看着闯进病房的沈忘宁。

“我知道你。”他声音温和,“瑾琛的……”

“替身。”沈忘宁替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但晚总大概没告诉你,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录音笔里传出开发商的声音:“……晚总放心,工地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林叙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想要什么?”

沈忘宁把玩着那枚酸梅糖:“我要晚年安身败名裂。”

门突然被推开,晚年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相同的录音文件。

“更正一下。”他看向沈忘宁,“是你哥哥的施工队偷工减料。”

沈忘宁浑身发冷。

原来他小心翼翼藏了三年的复仇,在晚年安眼里早就是透明的棋局。

“报警吧。”他扯下校牌扔在地上,“反正……我也只剩这条命了。”

晚年安弯腰捡起校牌,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

“你的工资还没结清。”他顿了顿,“包括……假装爱我的部分。”

三个月后,S大开学典礼。

沈忘宁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台下坐着来捐教学楼的晚年安。

“暗恋就像酸梅果。”他对着演讲稿念,“苦涩而没结果……”

话筒突然被掐断。晚年安不知何时走上台,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往他手里塞了颗糖。

“尝尝。”男人低声说,“新口味。”

沈忘宁拆开糖纸,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尝到了咸涩的眼泪。

——是蜂蜜柠檬糖。

“你输了。”晚年安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校牌重新戴回他脖子上,“我找到比复仇更有趣的事。”

沈忘宁攥着那颗糖,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终于哭得像个十九岁的少年。

「暗恋就像酸梅果,苦涩而没结果」

「但有人偏要逆着季节,种出甜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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