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指着稿纸上的报价，用毛笔圈出来一些数字。低头小声，“你们看这里，之前都是双数叠加，唯有七十三两，九十七两，还有后来的二百零五两是单数。”

墨浸悠从墨衍手里拿过笔，圈了一个二百三十两，偏头看向二人。“这个人很奇怪，之前从未报价，偏生价格高时开口。观其衣着用的也只是寻常的草棉，虎口有茧。”

历刺史思索过后，双眼亮了起来。眼色暗示墨浸悠两人回旅舍商议。

云山旅舍内，伙计取了两支白蜡烛送进了历刺史屋内。等伙计离开后，墨浸悠两人先后进了历刺史房中。“坐下说吧，二位。”历政提起茶壶，一人倒了一杯茶。

历政从袖中拿出一幅云城地图，“大人请看，当时报价的七十三，九十七，二百三十连起来就是云城易县的一首童谣，”

梯田上，云城稻香飘满乡，

古桥旁，易水悠悠映月光。

石板桥上走一趟，易县风情入心房。

七十三岁老人讲，往昔岁月多辉煌，

九十七岁阿婆笑，儿孙满堂乐安康。

二百三十忠胆心，紧紧相连情意长。

“这二百三十忠胆心，指的是往昔的南国守易县的二百三十死士，为给主力拖延时间，粮绝后硬是死守了整整五天。”墨浸悠沉声应了一声。

“所以根据这首童谣，我推断私盐交易地点极有可能在易县。”历政说完抬头看向剩余两人。

墨衍思虑过后，提出提前前往易县埋伏。但是具体选址墨衍推荐易水河畔唯一的渡口。历政意见与墨衍相左，认为渡口太过惹眼，提议选水次仓附近。“浸悠，你认为更稳妥的是哪个？”

墨浸悠回过神，顿了下后认可了墨衍的方案。“水次仓由官府看管，易县县令裴容为人正直，口碑不差，勾结之事应该不会。”

裴容，此解药可用一年，一年之后再取解药。你既想离开沉烟楼，就要遵守规矩。裴容知道，多谢阁主昔年救命之恩，裴容在此拜别。山高路远，各自珍重。

面纱之下，沉烟楼阁主眼中隐着一分失落，都走了么。

次日清晨，三人结伴出发，墨浸悠与墨衍同乘一匹马。

“你是害怕吗？一个人的话？”墨浸悠握紧缰绳，从后圈住墨衍。夹杂着风声，“不是的。我不会骑马，我以前也只在王婆秀才家见过。”墨衍习惯性回头，却忘了墨浸悠在身后。

阳光如同细碎的金色绸缎，铺洒在蜿蜒的官道上。鼻尖相触的瞬间，错愕间的对视，墨衍的心已经如蝶翩跹，扰动的琴弦中墨浸悠的心跳恰好补齐了散序。只差毫厘的唇角，似抹着最诱人的蜜糖。

“抱歉，我忘记你在后面了。”墨衍不好意思道。“无事，我可教你骑马。”墨浸悠垂下眼帘，万千思绪翻涌，最后化作一抹温柔而含蓄的微笑，是对这份意外之喜的珍惜。

慢慢拉住绳子，若是想让马奔跑，用腿部轻轻挤压马的腹部，这是给马儿发出的加速信号。之后的时间，墨浸悠一直在教墨衍骑马，历政则负责问路。期间寂寞想搭腔，却根本插不进一句话。

这两孩子，还能看见除她俩以外的人不，历政腹诽。

历政在前面停住，“我们到了。不如先去吃点东西，你们不饿，马也饿了。”墨浸悠拉住马，先下来，后将墨衍牵着也下来了。

阳光穿透薄雾，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石板路面泛着淡淡的光泽，行人痕迹。小巷两旁，白墙黛瓦的民居错落有致，木门轻掩。

墨衍走在前面，“你们看，这里有家面馆。好像叫易泽细面。”墨浸悠看向帷布上的店名，有些恍然。

悠儿，好吃吗？好吃，娘，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细面。娘你怎么知道这家面店的？这个嘛，回去问你爹。

“喂，本公主第一次外游，你就请我吃这个？太寒酸了吧。”姬如雪眯着眼看向面前这个朴素到不能再少一样东西的小面馆子，不肯抬脚进去。

墨启覆视若罔闻，直接走进去坐下了。“公主请便，如果要一直跟着微臣，那就只有这个。如此艰苦，公主还是早些回宫，免得王上担忧。”

姬如雪进去抬脚就踹了下墨启覆的凳子，墨启覆没料到身子晃了下。“本公主亲自监督你那是你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吃什么轮不到你置喙。”

店家端来两碗细面，一碗素的，另一份堆满了牛肉。墨启覆将带肉的推到姬如雪面前，从腰包里单独拿出一双刚买的银筷擦过后递给了姬如雪。

“算你识相，讨好本公主的话，给你升官也不是不行。”姬如雪刚接过筷子，“其实等秋分过了，我就要辞官回乡了，也算是后会无期了。母亲老了。”

姬如雪顿住，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得吃面，扯开了话题。“这面真不错。”

我想以后也能和你再一块来，心底的话未开口也开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