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婉扶起宫长漪,“起来吧,小兔崽子,我不怪你。”抽出帕子给宫长漪擦了擦眼泪。“这一封是当年所有落井下石的妃嫔的名单,大部分我都弄死了要么送去守皇陵了。只有萧贵妃站队的那几个暂时没办法,她们的劣迹我也都记在里面了。”温柔地看着哭泣的宫长漪,“小兔崽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冲动。”
宫长漪无法相信这么多年憎恨的杀母仇人竟是最在乎母妃的那个人,强烈的冲击让宫长漪支离破碎,在交泰殿失态崩溃了许久才擦干眼泪出来。
次日,宫长漪去未央宫找虞帝请辞后,去了盛京西野。
西野四周都是荒地,杂草丛生,乔木的叶子遮蔽了大半的阳光,只有一条没有长草的小路。其间的一个茶摊倒是有些许人,宫长漪遇到一个垂头丧气刚从茶摊出来的精瘦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红纸。
“老翁,要碗白茶加半杯水。”那老翁眼神会意,“不知姑娘要求什么?”给宫长漪上了一杯白茶。
“我要进药毒谷,天下都要给沉烟楼三分薄面,小女愿用白银五百两来换。”宫长漪看着那老叟将自己的诉求写在一张白纸上,又递给了宫长漪一张。“姑娘出手阔绰,写下收信住处便是,若收到红纸此事便不成,绿纸则恭喜。阁主近日不在总楼,恐要等上两天。”“无妨。”
易县福满楼中,墨衍在与墨浸悠对弈。墨衍等墨浸悠下完白子后停手,无奈笑道,“我又输了,已是定局,我最多可再走三步。”墨浸悠微笑回应,将棋子都捡进棋篓。
“阿衍近来棋艺精进迅速,可是看了什么?”墨衍被猜中心思,“弈府阳秋,於倚盖压梁诸法,颇称尽变。”
历政看着对私盐一事漠不关心,沉浸在小世界的两人,没忍住开口。“不是,你俩别下了,你们不急我还急着回家陪媳妇。”墨衍也觉得这般有些不妥,略有惭愧垂下眉眼。
墨浸悠倒是波澜不惊,指尖依旧摆弄着一枚白字。“逃不掉的,新一番的私盐还未出现在市面上,这两日府君那边也是严查稻米麦黍的运输,并未发现有夹带私盐的商户。”
桌上又陷入沉默,窗外一艘货船靠了岸。让一让,都让让!全都搬下来装到马车上。
渡口顿时更添喧嚣,“那货船每月都来送两回黄酒到内地,又热闹上了。”历政打着哈欠,插了句嘴。“小二,重上壶新茶来!”历政嫌弃桌上的凉茶苦涩。
等小二端上一壶新茶来时,历政率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只品了一口,“这茶泡淡了,怎的这般小气。”一直沉默的两人听着这句话醍醐灌顶,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酒有问题。”
回到孙大娘家,三人商议了计划,提前两周部署了一切,只等货船再次靠岸。
廿十八号,便衣官差跟着运酒的伙计到了醉仙居。“走,兄弟们。咱们去喝杯米酒凉快凉快。孙兄,今天轮到你看车了哈。”“知道,回来给我也带一壶。”说着抛给带头的一个酒囊。
诸位,小女及笄。本人正巧又路过此地,今日高兴!各位的酒钱我出了!
历政站在台阶上,穿着丝绸锦缎装作醉醺醺的样子。底下跟着沾光的客人自是喜不自胜,纷纷说了赞美之类的吉祥话。
那几个运酒的伙计也是放开了喝,白得的好处做什么客气。墨衍站在楼梯旁边,微笑着同大家打招呼。真真是碧玉之姿啊!员外真是好福气!
酒楼外,几位伪装好的差役喝的大醉硬拉着看守酒车的孙举喝酒,“兄弟别客气,今日我们员外的小女儿及笄礼,好酒随便喝。不如随我们一起进去高兴!”
孙举拗不过几个热情的汉子,被搭着肩膀。“不了不了,兄弟。好意我心领了,这黄酒我得看着,这一车好酒可比我一家老小的命值钱,不能有闪失的。”
几人见劝不动,一人抬头望了站在楼上雅间窗户边的墨浸悠,墨浸悠眼神示意。那人便进了酒楼抱出了两大坛白酒。
“来,兄弟别客气了。我们都在这帮你看着呢!”孙举见人都做到这份上了,也就不在推辞。跟着四人喝酒吹牛,将这几年碰到的趣事一股脑说出来。烈酒上头,一会儿孙举面上就泛起红晕。
不远处一辆卖小饰品的摊贩用板车将小摊拉至运酒车旁边,正好遮住了车尾的视线。一个乔装成平头百姓的暗卫潜伏到车尾,用细长尖刀在酒桶上钻了一个小孔,用半片小细竹管插进去将漏出来的黄酒装进一截细竹筒里。如法炮制,在靠近的几个酒桶上下都扎了洞,分装在不同竹筒里,用特制的橡木色软木塞塞住了极小的窟窿。
墨浸悠等暗卫取好样后才跟着离开,其他人则演戏做全套,一直留到了晌午。午时,运酒队照常出发,未发现什么异样。
“你们看,这酒看上去与普通黄酒无异样,但是尝了会发现十分咸。”墨浸悠倒了一点出来到盘子里,墨衍和历政都用筷子蘸了一点尝。“唉!果真齁咸。”历政皱眉说。
“酒的度数很低,水分占比太大,盐都融化进去了。况且盐无异味,不易发现。”墨衍沉思,还是觉得对方比她们想象的机警。
“那车上的酒至少有八成是加了盐的黄酒,还有几桶估计是为了应对官府搜查弄的。混入黄酒的盐要经过数道洗涤才能去掉酒味,他们加的盐不少,稠度与正常酒根本不一样。”墨浸悠补充道,提议明日出发到连城的广陵王府寻求广陵王帮助,查到私盐的分销点。
墨衍二人都表示认同,晚间入睡前,墨浸悠塞给了墨衍一只琉璃粉珊瑚步摇。“这是什么?”墨衍不解道。墨浸悠背着手慢慢走远,笑着答:“送你的及笄礼。”
墨衍看向手中的步摇,心好似被温暖的热意包裹,都说了是做戏了,浸悠真是的。不过今日确实是我唯一过的及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