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柒离开,孟淮妴则就此与萧决交好——让外界看来。
离开喜乐楼后,孟淮妴四下看了看,想起一事。
“你有那等属下,怎会受伤?”
杀入三皇子府那次,及这次的绝顶高手,无一不在说明他的势力强大。
“受伤?”拓火君疑惑。
“初见。”孟淮妴提醒,“我可是救了你的。”
原来是那次啊,其实,他死不了,并且若在约定时间内没有下山,属下也会进山寻他的。
但拓火君没有说自己不需要救,而是道:“卫尚与黛禾,是你身边武功最高的人?”
孟淮妴挑眉,不置可否。
拓火君继续道:“他们能做的事,一定是你心腹属下中,最简单的。”
“你如何知晓?”
“一个人,若事事都能做到顶尖,绝不会只是属下。”
以习武时间来算,卫尚和黛禾确实是武术一道上顶尖的。
这话她认同,即便黛禾还做着别的事,可与晏罹等人比起来,黛禾只是比暗卫的职务多一些,基本属于纯粹的只有护卫这个身份。
但她偏要抬个杠:“你有最强的人保护,就必然还有稍差一些的属下,他们,也做不了你要做的事?”
“他们既有更多能力,自是在忙着该忙之事,岂会一直候在我身边等待吩咐?”拓火君略有停顿后,补充道,“做人主子,不代表事事都要让人代劳,只会在幕后指挥的主子,终有一日会变成‘纸上谈兵’。”
孟淮妴兴致顿失。
追人可真是不容易,本以为此事可以撬起一个口,了解拓火君的过去……
她问他怎会受伤,不仅是问他的属下,还问的是,导致他受伤的事件。可这人一番话下来,就是不提。
罢了,人家不愿意讲,她也不能强问。
她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突然又问:“你寿命短暂,可是练武所致?”
死脉,还是瞧不出具体病因的死脉,很可能是练武,走火入魔过。
见她终于关心起自己,拓火君气息都有些喜悦,他道:“舆图,我可以再画,你尽可记住。”
提舆图做什么,孟淮妴皱眉:“我记住有什么用?又不能号令。”
“若你想号令,我可以交给你。”
只要这些能换来你的关注,你尽可拿去。
拓火君看起来十分认真,孟淮妴却不受这种空话糊弄,两手一伸,道:“好啊,你交来。”
拓火君一顿,气息蓦地低沉下去,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道:“再等等,一定能胜,届时都是你的。”
果然——孟淮妴敷衍地笑笑,这种大饼,她是从不相信的,不如不说。
说了,反倒显得低劣。
因为这种低劣感,使她忍不住唾弃,心中的天平在衡量他这个人到底还值不值得追,也就忽略了自己方才的提问,和他的那句“一定能胜”。
余光瞥见他的面具,问:“你打算假扮晏罹到什么时候?”
拓火君没有立刻回答,似乎真的在计算什么,少顷才道:“到郡主回京师之后。”
“时间我定?”
拓火君颌首:“你定。”
“你身边跟了几个护卫?”
“一个足以。”
“既然如此……”
孟淮妴走到一个无人巷口站定,“让你那护卫现身。”
拓火君不明所以,却还是抬手示意叶松出现。
孟淮妴仔细打量一番叶松的脸,确定不是什么相似之人后,对空气道:“晏罹。”
晏罹本人立刻出现,有叶松这种绝顶高手在,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但孟淮妴要吩咐的事,并不想让拓火君知晓,于是伸手道,“纸笔。”
晏罹掏出纸笔。
孟淮妴在纸上写下:你回楼中。
晏罹不赞成。
她看了拓火君和叶松一眼,表示自己有人保护。
晏罹就要说话,她道:“你不仅仅是我的暗卫。”
行走在外,无论是她这个楼主,还是晏罹这个重刹楼的二把手,在外处理事务,总有不及时的时候。无论晏罹是去重要据点,还是回楼中,办起事来总会方便、快速许多。
现下她有拓火君及叶松跟着,安全问题不必担心,况且,拓火君还要占用晏罹的身份。
如拓火君方才所言,“他们既有更多能力,自是在忙着该忙之事”,晏罹也该去履行职责了。
晏罹把纸烧毁后,又隐在暗处。
叶松也想退下,孟淮妴却从腿上抽出枕骨扇,把上半部分外扇取下,谎话信手拈来:“叶叔,我还没有与绝顶高手过过招呢,您可否指点一二?”
不待叶松回答,她已飞身而去。
只过了三招,就对拓火君喊道:“一个人瞬息就输,联手吧?”
拓火君看出她是在拖延时间,气息很是阴沉,却没有拒绝,持刀而去。
两个近超面对大绝顶高手,相差两大级,五小级,联手也是秒输。
但说了指点,叶松也就真的并不碾压,而是在对招之中,指点二人。
半刻钟过去,孟淮妴不慎挨了一掌。
“郡主!”叶松面色一变,忙向拓火君认罪,“主上,是属下……”
孟淮妴站稳身形,咳嗽两声,打断道:“无妨,叶叔,这与你无关。越级太大的过招,本就容易受伤。”
她与沈醉过招的时候,这种小伤受得很多,实乃正常。
武功越高的人,对内力和肢体的控制越强,在与差很多级的人对战中,若是不想伤人,只需要控着力打即可。
但过招指点却是不同,这就好比大象和蚂蚁一个方向一条路上,大象想为蚂蚁让路,象蹄边缘却还是踩到了蚂蚁。在武学上,有一句话——过招不受伤,武功不精进。
见她还想继续,拓火君收刀制止:“够了,半刻钟,他已经走远了。”
被他知晓意图,孟淮妴并不意外,她一边把枕骨外扇套上,一边道:“但愿拓火君你,没有派人跟踪。”
“你不信我?”拓火君的声音,隐含怒气。
明知她不信才是正常人,可就是控制不住想问出来。
拼尽全力过招,有些热了,孟淮妴猛烈地给自己扇风,闻言,走至拓火君身边,让他也沾点风:“君莫气,你有‘护法’两位,我只‘凡人’一群。盾牌差距过大,给条生路嘛。”
见她说笑,拓火君的怒气瞬间消散,看着微微朝自己这边的扇子,唇角也忍不住勾起。
——
姜树被讯问了一晚上,终于让模拟画像师画出了近年来所有他赠送过帕子的恩客。
一大早,画像就被何知府送来。
“郡主大人,您看看,可有印象?”
孟淮妴一一看过,与那日追杀樊献的女子,没有能对上的。
也是,那伙人有四十左右,不可能恰好那天的打手就是嫖客。
画像上还标注了姜树接过几次,以及是第几次送的帕子。
“把姜树带来。”
一夜不眠,姜树是习惯的,却被讯问的没了精神。
“姜树,这两个人,为何你接的第一次,就送其帕子?”孟淮妴从中抽出两张画像,问道。
这种送帕子的噱头,通常是要吊人胃口才有效的,第一次就送,就没了意义。
姜树疲惫地看过去,目光触及其中一张时,有些怀念和哀怨:“她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见她的第一面,我就喜欢,这才送她,可她再未来过勾花楼。”
呵,看着还有点真情,孟淮妴不为所动,抖了抖另一张画像。
姜树把眼睛移过去,这人他的印象也不浅,很快道:“她?她从来都是要最俊的公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也有些哀怨:“真是没品味,土包子一个,不会享受!”
“她去过很多次?”
姜树点头:“老客了,几乎月月来一次。上个月才来过,每次都是在楼中脸排前十的公子里选。七月那一次,有公子外出,我得以排在了第十,被她点了。”
“被她点过的,都有哪些?可有重复点的?”
“被重复点的,只有第一的雅山,她点了两回。雅山嫌弃她双手纹路泛黑,洗不干净似的,不想接待,得了龟公的训,才接待的。”
龟公这是一个客人都不想得罪啊?
孟淮妴随口问道:“你们这青楼,连脸在第一的,都不能自由拒客吗?”
常年种花的人,手上纹路是会黑。
孟淮妴再细细看这画像上的女子,以记住模样。
姜树答:“能拒,但也不是个个都能拒。这位,龟公便不让拒。”
“可知晓她的名姓?”
“不知。她的身份本是龟公亲自看的,我只知代称是‘花魂’二字。”
姜树打了个呵欠,哀求道,“大人们,你们要找谁啊?可以去勾花楼里找客册查啊,上头有画像有特征,还有年龄和准确的日期。”
无人理他,甚至在抓到人之前,他都不能回去,以免透露风声。
孟淮妴又问:“龟公为何不让拒?她的身份很高?”
“哪有什么身份啊!”姜树有些轻蔑,“只要不是最差的青楼,里头的长相都是不会丑的。”
“而来青楼只看脸的,通常都是些没品味的土包子,定是平日里什么好的都没吃过,只能来青楼吃些表面好的,俗气得很!穿着金贵吧,却又不讲究,不注意细节,一看就是没人伺候的。”
“出手也小气!不知给了龟公多少,反正私下里是一张票子都没给过人。”